第166章 籌謀反擊
白蓮聖國。
新年還沒結束,就收到攻破廣州的消息,整個聖國高層都充斥著喜悅。
距離奪取天下,又近了一步,史榮軒的心情大好。
高興之餘,又不免有些頭疼。
連新年都不過,也要搶著發起進攻,平南王傅皓軒的進取心,未免也太強了一些。
在奪取廣州,進而全據兩廣的戰略面前,這點兒隱憂完全不值一提。
為了慶祝聖國基業更上一層樓,史榮軒在皇宮中舉行了隆重的慶典。
同時發布詔書,給前線的將士加官進爵。
此時大肆封官賞爵的後遺症,就逐漸暴露了出來。
中下層官兵的封賞好說,直接按功勞大小,嘉獎便是了。
對已經封王的首功之臣傅皓軒,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嘉獎。
爵位,肯定是不能再升了。
白蓮聖國才占據一隅之地,距離奪取天下,還有很長的距離。
此時加封一字王,後面再立下顯赫戰功,他總不能把皇位讓出去。
事實上,不光平南王沒法加封,下面的很多公侯也沒法加封。
很多人再進一步,就要封王了。
史榮軒不在意多冊封幾人為王,卻要考慮現在已經封王這些人的想法。
大家都平起平坐,讓前線的主師還怎麼指揮打仗。
理智告訴史榮軒,聖國的爵位體系,需要進一步革新。
傳統的親王、郡王、公、侯、伯,現在已經不夠用了,需要創造更多的爵位出來。
「諸位都是朕的肱股之臣,今天召集大家過來,主要是商議關乎聖國命運的大事。
前日平南王奏請遷都廣州,以昭示聖國奪取天下的決心。
朕深思熟慮之後,依舊無法下定決心,想聽聽眾卿的看法。」
史榮軒的話音落地,大殿上一下子喧囂起來。
作為新興創業團隊,白蓮聖國的禮儀規範,尚未來得及規範。
草根股東們,多是一些半文盲,也玩不起高端的。
大殿議事,同之前的白蓮教高層開會,沒有實質性的區別。
「聖皇,都城選擇關乎著聖國的下一步戰略。
桂林太過偏安一隅,只適合諸侯割據,不能成為長久都城。
聖國遷都勢在必行!
要遷往何地,卻需要慎重考慮。
廣州是天下有數的大城,政治、經濟影響力,都不是桂林能比的。
不過廣州的短板,同樣非常明顯。
同桂林一樣,地理位置上太過偏南,很難輻射到整個天下。
臨時性過渡一下可以,作為都城還差點兒意思。
接下來聖國的主戰場是湖廣、江西等地區,與其遷都廣州過渡一下,不如直接遷都到永州前線。」
丞相吳澤楷率先表明立場。
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
隨著造反事業的壯大,白蓮聖國內部也分化出了大大小小的團體。
遷都到什麼地方,就意味著該地區的本土勢力,在朝中話語權會大增。
「吳丞相此言差矣!
永州的區域戰略位置雖然重要,但知名度太低,缺乏足夠的歷史底蘊。
在天下人心目中,那就是一座普通的州府。
何況永州瀕臨前線,隨時可能遭到官軍的重兵圍攻,根本不適合作為都城。
廣州城和桂林同樣偏安一隅,只能作為臨時過渡性都城。
與其浪費資源,在這上面折騰,不如留在桂林算了。
等前線大軍攻克武昌、杭州、南京、開封、洛陽、西安------這些天下名城之後,再遷都過去也不遲!」
忠義侯黃宇恆隨即反駁道。
相較於東進派和北伐派,西進派戀家情節要嚴重的多。
並非沒有追求,純粹是雲貴地區,同廣西一樣都是偏安一隅。
在拿下蜀地之前,跳出來爭奪都城,那就是一個笑話。
「聖皇,吳丞相和忠義侯說的都有道理。
不過在遷都之前,我們需要先拔掉身後的隱患。
根據搜集到的情報,偽朝在廉州府投入的兵力正在持續增加中。
前面被聖朝殲滅的廉州衛、潯州衛、南寧衛、桂中衛-----正在陸續重建中。
敵人的野心昭然若是。
倘若不把這些敵軍殲滅,聖國一旦遷都離開,廣西就危險了!"
傅三七淡定的說道。
廉州兵敗,開創了白蓮聖國起義以來,最大的一次失敗。
能夠留在朝堂上,那是他在兵敗的同時,還完成了聖國的隱藏戰略。
沒有哪個政權,喜歡不穩定因素。
在創業初期,廣西土司是白蓮聖國的最佳盟友。
等到奪取廣西之後,盟友就變成了隱患。
除了少數土司,願意緊隨聖國的腳步,一起爭奪天下外,更多的土司都只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造反成功之後,就大肆圈地占田。
為了大局著想,白蓮聖國只能選擇妥協。
可凡事都有極限,時間長了聖國的高層,也意識到這些土司的威脅。
現在能夠為了利益背叛大虞,未來這些傢伙就能為了利益反噬白蓮聖國。
廉州大敗,不僅讓當地土司的軍事力量遭到重創,還引爆了土司內部的矛盾原來的平衡被打破了,現在的廣西土司,那是隔三差五的發生械鬥。
尤其是一些實力大損的土司,輕則吐出大量的利益換取和平,重則直接遭人屠寨滅族。
對這些變故,白蓮聖國不僅沒有出面制止,還在背後推波助瀾。
有矛盾的擴大矛盾,沒有矛盾的就幫他們製造矛盾。
本就一盤散沙的廣西土司,在陷入內鬥之後,在白蓮聖國面前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傲氣。
憑藉替聖國解決了土司隱患的功勞,傅三七重新在朝堂上挺直了腰杆。
「偽朝在廣西的布局,確實令人擔心。
一旦讓敵人恢復了兵力,聖國的後方將承受嚴峻考驗。
諸位愛卿,誰願意帶兵出征,替朕掃除這個隱患啊?」
史榮軒想了想說道。
前面採取守勢,那是聖國兵力吃緊,一時半會兒顧不上後方。
現在的情況不一樣。
得益於大虞的文貴武賤策略,導致底層士兵對帝國忠誠度極低,
白蓮聖國每攻克一地,都可以輕鬆收編當地的軍隊。
隨著東征、北伐、西進戰略的全面展開,聖國的軍事力量大幅度增長。
加上在廣西大本營訓練的軍隊,逐漸形成戰鬥力,原來兵力吃緊不復存在。
騰出手來之後,位於後方的廉州府,一下子就變得礙眼起來。
「陛下,罪臣願往!」
傅三七率先開口說道。
哪裡摔倒的,就從哪裡爬起來。
廉州之敗,一度讓他在聖國軍中抬不起頭來,
哪怕到了有解決廣西土司的功勞傍身,依舊有許多人嘲諷他。
時間長了,這就成了傅三七的心結。
「傅丞相身居要職,不便帶兵出京。
以微臣之見,不如讓忠孝侯孔四六帶兵出征,替聖國清除心腹大患!」
吳澤楷的話,把傅三七氣了一個半死。
作為正副丞相,兩人在朝堂上本來就是制衡的角色,廉州大敗之後他就沒少受嘲諷。
好不容易等來了翻身的機會,結果老對頭連發揮的機會,都不願意給他。
不能用鮮血在戰場上洗刷,這個政治污點,就會伴隨他的一生。
後面無論他取得多麼顯赫的功勞,廉州大敗都是政敵們攻擊他的利劍。
「吳丞相,老夫和廉州的偽朝官軍交過手,對他們的實力最是了解。
別看他們的兵力不多,相較於其他幾路偽朝官軍,戰鬥力卻是最頂尖的。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倘若換上不熟悉的將領過去,那是會吃大虧的!」
副丞相傅三七惱怒的回道。
想要成為聖國的巨頭,這次的機會他必須爭取。
倘若讓別人搶去了活,往後提及軍事時,他將永遠低人一等。
「傅相的意思是,這場仗只能你來打,其他人都不行了!
倘若真是這樣,那麼上次在廉州,為何會敗的那麼慘呢?」
忠孝侯孔四六怒氣沖沖的質問道。
現在是打天下的時候,每一次獨自帶兵出征,都代表著更進一步的機會。
拔除廉州這顆釘子,對白蓮聖國戰略重要性不言而喻。
完成這次任務,就算無法直接封王,那也可以摸到王位的邊緣。
白蓮聖國有三位王爺,誰都想成為第四位被封王的。
丞相吳澤楷的舉薦,讓孔四六成為大軍主帥的有力競爭者,他自然不願意放棄。
「我沒有這意思,只是廉州的官軍,確實不好對付。
冒然出兵過去,那是會吃大虧的!」
傅三七無奈的解釋道。
他說的都是真心話,如果廉州的官軍好欺負,他也不會拖到聖國騰出手來才提議出兵。
哪怕主動請纓,他同樣沒有必勝的把握。
怎奈政治需要,讓他不得不出來爭奪主帥位置。
「哼!」
「你不行,不代表別人也不行!」
「聖皇,上一次聖國出兵十萬,圍剿偽朝在廉州的大軍。
這次末將同樣率領十萬大軍,定可一舉拿下廉州!」
忠孝侯孔四六挑畔的請纓道。
不蒸饅頭爭口氣。
被人懷疑自身能力,這是他萬萬不能容忍的。
雖然他沒有統帥十萬大軍的經驗,但不經歷第一次,經驗這玩意兒永遠不會有。
「聖皇,忠孝侯曾在奪取南寧、鎮安等地的戰鬥中,表現出了驚人的軍事才能。
讓他統帥大軍,想來收拾這些偽朝官軍,應該不在話下。
廣西土司的力量遭到削弱之後,最近這些日子安分了很多,但這依舊不夠。
據說偽朝官軍手中,抓捕了大量的俘虜。
洗刷恥辱,救回族人的機會,想來這些土司不會拒絕。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藉助此戰,進一步削弱土司的力量。」
忠義侯黃宇恆隨即上奏道。
相較於傅三七,忠孝侯孔四六的戰績明顯要好看的多。
雖然大都是欺負衛所官兵,可勝了就是勝了。
白蓮聖國需要的是勝利,傅丞相的戰敗經驗,在他看來是一文不值。
「罷了!
既然忠孝侯願意帶兵出征,老夫就放棄這次領兵的機會。
不過十萬大軍,還是太少了。
廣西土司還有壓榨的空間,完全可以讓他們多派出一些兵馬,聖國再派出一些精銳。
乾脆湊齊二十萬大軍,一舉蕩平廉州的偽朝官軍,順便震鑷一下蠢蠢欲動的安南人。」
傅三七臉色陰沉的說道。
在場的一眾同僚,都對他的軍事能力表示懷疑,繼續爭奪主帥只會惹人厭。
原本他也想要賭氣的,只是考慮到聖國的大局,最後還是把刺激人的話咽了回去。
為了展示公心,他甚至主動提出了增加兵力。
二十萬平叛大軍,聽起來數字很龐大,可大都是烏合之眾。
廣西經濟落後,常年居住在山中的土司,財力更是匱乏。
九成九的土司軍隊,都是臨時拉起來的部隊。
苦心培養出來的少數精銳,還點偏了科技樹,跑去搗鼓被歷史淘汰的象兵。
在山中作戰的時候,這些部隊還有些戰鬥力。
一旦離開熟悉的環境,戰鬥力就會大打折扣。
白蓮聖國的情況也沒好多少,大部分軍隊都是烏合之眾。
能夠算得上精銳的部隊,聖國軍中寥蓼無幾。
想要收復廉州,勢必要依仗人海戰術。
京師,養心殿。
開年之後,急於親政的新皇,第一時間發布了改元詔書。
年號永寧,意在天下永遠安寧。
可惜事與願違,新年第一個月尚未結束,就收到了來自前線的六百里加急。
「廣州府丟了!」
突如其來的噩耗,讓永寧帝選秀的心思都沒了。
按照規矩,選秀之後大婚結束,就到了親政的時間。
可前提條件是天下太平,倘若江山都沒了,親政也喪失了意義。
「三天不到就丟了廣州城,廣東巡撫是一頭豬麼!」
永寧帝忍不住破口大罵道,
看似在罵廣東巡撫,實際上也是在向一眾輔政大臣表示不滿。
輔政大臣代管軍國政務,就要為現在的糟糕局勢負責。
如果不是擔心生出麻煩來,他都想連徐文岳一起罵。
作為五省總督,到任後不僅沒有扭轉局勢,反而讓局面更加惡化。
在他看來,這是典型的瀆職。
「陛下,息怒!
廣州府丟失的原因,正在調查中。
徐閣老正在籌備大反攻,如果行動順利的話,將一舉拿下叛軍的老巢廣西。」
龐亨升硬著頭皮說道。
作為內閣首輔,皇帝發的時候,他必須頂上去。
哪怕平常時期,他和徐文岳是政敵,眼下也只能幫忙善後。
皇帝親政在即,他們這些輔政大臣的話語權,正在急劇下降。
倘若這個時候,再發生內鬥,那就不用在朝堂上混了。
「哦!
一舉拿下廣西,看來是朕誤會徐閣老了。
不過朕希望這不是畫餅,而是能夠真的收復廣西,讓叛軍淪為無根之萍!」
永寧帝冷漠的說道。
很明顯他對內閣的畫餅,並不感興趣倘若廣西這麼好收復,幹嘛不先收復廣東和湖廣呢?
在大虞朝,廣西雲貴都是賠錢行省,財政貢獻度一直都是負數。
收復廣西政治意義巨大,經濟價值卻負值。
不僅無法為朝廷提供財政收入,反而要中央政府掏錢,用於戰後重建。
當然,真能夠收復廣西地區,這筆錢永寧帝還是願意掏的。
端了叛軍的老巢,對平叛大業有重要意義。
尤其是人心上的影響。
能讓那些三心二意之人,重新恢復對大虞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