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州城外,海盜大營。
「船主,城內官軍戒備森嚴,一時半會兒很難攻破。
反正南通州剛被叛軍禍害過,根本沒有多少油水可撈,見好就收吧!」
一名滿臉麻子的中年海盜上前勸說道。
作為海盜,主要業務是在海上搶劫,
攻打州府,那是叛軍乾的活兒,不是海盜的主業。
收穫少不說,還容易招來朝廷的討伐,最關鍵的是他們干不過官軍。
別看大虞的衛所部隊戰鬥力拉跨,他們這些海盜的陸戰能力,也沒強到哪裡去。
朝廷要剿滅所有的海盜不現實,但剿滅其中一支海盜,還是很輕鬆的。
能夠圍困南通州,主要是當地的官軍力量團滅,尚未恢復過來。
不然別說圍困州府,就算是攻打一座小縣城,那都只有海盜中的者能夠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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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主,劉大麻子說的對。
趁著現在尚未攻破南通州,此時收手還來得及。
真要是攻破了城池,就算地方官想要遮掩,也沒有膽子瞞著不報。
一旦激怒了朝廷,勢必會調動東南沿海的水師圍剿我們。
到時候沿海地區都沒我們的立足之地,只能跑去南洋討生活。
人生地不熟的,想要立足可不容易!」
絡腮鬍子大漢跟著勸說道。
作為一支新崛起的海盜,他們剛在黃海海域立足,就被老大帶著南下。
本以為是有大買賣,沒有想到是玩兒命的買賣。
雖然海盜這個職業,本來就是在刀口上舔血,但也不能主動作死啊!
大虞建立之後,崛起的強大海盜不在少數。
其中不乏野心家,想要逆勢而起,成就一番王侯霸業。
每逢朝廷暴露出虛弱的一面,就會有海盜中的王者忍不住登陸,破州伐縣威震東南。
遺憾的是這些海盜王,下場都不怎麼好。
不是被手下人殺了,給朝廷納投名狀,就是被官軍活捉送上斷頭台。
能夠長期生存下來的海盜團體,都是奉行低調行事的主。
「夠了!
老子做事,不需要你們來教。
現在知道敬畏朝廷,早幹什麼去了?
前面洗劫鹽場分贓的時候,你們一個個可不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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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開南忍不住怒斥道。
朝廷剿滅兩淮七大世家,就數他們殷家最慘。
事先沒有任何準備,就被錦衣衛殺上門來,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嫡系子孫中,除了他這個幸運兒僥倖逃過一劫外,剩下的族人盡數喪命。
面對朝廷的追殺,他靠看偽造的身份,扮成貨郎進入一家小漁村暫避。
萬萬沒有想到,直接扎進了海盜窩,
正好海盜隊伍中的帳房先生死了,海盜頭子見殷開南能寫能算,就把他收入了魔下。
參加了幾次劫掠之後,身懷血海深仇的殷開南,很快完成了蛻變。
靠看不俗的手段,拉攏了一批小弟,藉助海盜火拼成功幹掉老大上位。
穩固地位之後,殷開南就忍不住想要復仇。
仇恨容易最讓人迷失,殷家覆滅的根源是貪婪,但殷開南不這麼認為。
在他看來,殷家覆滅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有朝中權貴盯上了他們的家業,才會招來滅族大禍。
掌到鹽場的這些傢伙,全部都是覆滅殷家的幕後黑手。
看看仇人拿看自家的鹽田賺取暴利,這肯定不能忍啊!
沒有能力殺進京師復仇,他也不想讓仇人過的舒服。
一怒之下就下令搶了鹽場,接著率領眾海盜圍攻南通州。
『船主,我們是海盜,搶劫有啥好奇怪的。
可是攻打州府不一樣,這是在謀逆,朝廷勢必會調集重兵圍剿!」
劉大麻子當即反駁道。
海盜的世界,遵循的是叢林法則。
大家信奉的是強者為尊,殷開南上位也是靠血腥手段,下面的小弟根本談不上忠誠。
能夠帶著大家發財的老大,才是好老大。
如果要帶著大家送命,那麼換個老大,也未嘗不可。
「錯了!
剛開始我也這麼想的,可是審問那些俘虜之後,我就知道大錯特錯。
那些鹽場的主人,全都是朝中權貴。
搶了他們的鹽田,後果同攻破州府,沒有任何區別,
甚至還更加嚴重!
這是私人恩怨,根本緩和不了。
為了討好那些權貴,地方官只會拼命圍剿我們。
你劉大麻子之前殺的那名書生,就是當朝閣老的侄子。
如果你認為這樣的仇恨,還不足以人家出手報復,那麼就當我沒說。
南通州中雖然沒有多少財貨,卻有我們想要的武器。
那些官軍手中的傢伙,你們都是見識過的,比我們手中的破鐵爛銅強多了。
註定要被朝廷重兵圍剿,索性就在撤離前,先干一票大的。
到時候我們離開南直隸海域,跑到南洋去避避風頭,等事情過去了再回來。
縱使朝廷揪著不放,有了這些傢伙事在手,我們也能在南洋那邊紮下根來。」
殷開南面不改色的忽悠道。
上船容易下船難。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那就沒有回頭路。
想要向朝中權貴復仇,光他一個人肯定不行,必須綁定更多的人。
眼前這些小弟,就是他忽悠的第一批班底。
「什麼,閣老的侄子?」
「不可能!」
「這不可能!」
「船主,這個玩笑可不能開!」
劉大麻子驚慌失措的說道。
作為一名底層小人物,平常能夠接觸最大的官,也就一幫不入流的收稅吏員。
「閣老」這種傳說中的人物,在他的世界裡,只是在戲文中出現過。
現在自己居然殺了人家的侄子,這是妥妥的滅門之禍。
附近的海盜也非常現實,得知劉大麻子殺了閣老的侄子後,默契的同他拉開了距離。
如果幹掉他能平息禍患,估摸著在場眾人會毫不留情的下手。
海盜的世界,從來不講仁義道德。
「這種要命的事情,你覺得我吃飽了撐著,要故意嚇噓你麼?
不光你劉大麻子闖了禍,今天在座的諸位,一個個都有份。
除了閣老的侄子外,那些鹽場的管事,也是朝中大人物派過來的親信。
審問俘虜的時候,下面的人下手太重,沒等交代完就把人給弄死了。
別忘了,我們搶的不只一家鹽場。
雖然不知道死者的具體身份,但那些衣看華麗的,想來都是大人物。
你們各自殺了多少人,心中應該有數。
老子下令搶鹽場,只是想撈上一筆,可沒有想要殺人。
給你們下達的命令,也是儘量抓活口。
如果人沒有死,我們手中有肉票在手,事情就有迴旋的餘地。
可你們這些傢伙,動起手來就忘乎所以,什麼人都敢殺。
現在惹出禍來,老子只能想辦法,給你們這群王八蛋善後!」
殷開南倒打一耙訓斥道。
明明是他設下的計謀,故意讓眾人和朝中權貴結仇。
現在從他口中說出來,不光把自己摘了出去,還從主謀變成了被牽連的受害者。
看眾人羞愧的表情就知道,這波操作成功了。
在拿捏人心上,殷開南的手段,遠超一般海盜頭子。
揚州城。
因為要出兵平叛,李牧只能被迫取消宴會邀請。
大家都表示了理解,唯獨他自己的內心在滴血。
一次發財的機會,就這麼從身邊溜走了。
京中的那場盛大婚禮,在扣除所有花費之後,還有一萬兩白銀的結餘。
在揚州城中舉辦一場宴會,規格上肯定沒法和京中比。
能夠收到的禮物,卻不一定比京中少。
現在沒有其他的花銷,僅僅需要承擔宴會的成本,結餘只會更多。
現在一切都沒了。
在前線戰事緊急的情況下,他這個揚州府的最高將領,肯定不能在家大擺宴席。
這是原則性問題。
從朝廷手中購買下鹽場的人,名義上是民間商人,實際上都是朝中權貴推出來的傀儡。
現在他們的利益受損,地方官如果沒有作為,後果肯定非常嚴重。
知府衙門為了催促他出兵,在開拔銀的問題上,沒有同他進行拉扯,就足以說明問題的嚴重性。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對這伙突然冒出來的海盜,李牧是深惡痛絕。
如果有機會的話,他絕對要讓這些傢伙,知道什麼是封建王朝的鐵拳。
「夫君,戰場上刀槍無眼,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衝鋒陷陣的時候,你可別沖的太狼。
作為軍中高層將領,坐鎮後方指揮就行了。」
面對妻子的叮囑,李牧連連點頭。
雖然他的身手也算不錯,對付七八名壯漢,完全不在話下。
但作為一名穩健的將領,怎麼能像莽夫一樣行事。
冷兵器時代為了鼓舞士氣,需要將領帶頭衝鋒。
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揚州營是一支熱武器和冷兵器相結合的軍隊。
其中火兵占比四分之一,還有專屬的炮兵大隊。
所有的火器,都被他找關係換成了精品。
無論是射程,還是穩定性,都較之前有了很大提高。
到了兩軍對陣的時候,一陣火力覆蓋過去,就夠對方受的。
立竿見影給敵軍重大殺傷,可比主帥帶頭衝鋒陷陣,更能鼓舞士氣。
「放心好了,上了岸的海盜,根本算不上什麼強敵。
敵人稍微有點兒戰鬥力,南通州早就淪陷了,我們都收不到求援信。
何況為夫手下,還有一支騎兵。
在南方揚州營,絕對是排名靠前的強軍!」
李牧傲氣的說道。
自家摩下的騎兵,僅僅是初具雛形。
倘若放在北疆戰場上,還不知道會被草原人虐成什麼樣。
可架不住這裡是南方,敵人根本就沒有騎兵。
強軍都是打出來的,完成基礎訓練之後,最快提升戰鬥力的方式就是實戰。
拉到戰場上打一仗,比悶頭苦練半年都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