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們真的不能說啊!
您最好也別問,得罪過七大家族的人,全部都會家破人亡。
就連上任巡鹽御史,也是……」
青衣書生顫顫巍巍的話,進一步勾起了李牧的好奇心。
上一任巡鹽御史染上天花而亡,當時可是鬧出了不小的風波,朝廷還專門重申了禁止官員出沒煙花柳巷。
現在看來上一任巡鹽御史的死,背後似乎也隱藏著內幕。
「罷了,我帶你們去見舞陽侯。
作為欽差大臣,還是陛下的親舅舅,我想他應該有資格處理此事!」
功勞雖然好,但風險同樣大。
小卒子就干小卒子的活兒,查到七大家族身上,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具體要怎麼給這幾家定罪,還是交給上面處理的好。
……
周府。
一名白髮老者拿著麥粒,不斷拋灑向池塘。
「老爺,大事不好!」
「揚州城出事了!」
管家掐頭去尾的話,打斷了老者的好心情,直覺告訴他麻煩要來了。
事實上,從鹽商被抓開始,他就覺察到了危險。
不過他並沒有往心裡去,那幫鹽商最近幾年確實太囂張了一些,被朝廷盯上也很正常。
類似的事情,在過去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朝廷抓人,他們正好更換一批更聽話的代理人。
若是放任這些鹽商一直經營,不斷擴張人脈關係網,那才是禍害。
「揚州城又發生了什麼?
難道朝廷給那些鹽商定罪了!」
白髮老者冷笑著說道。
最近這些日子,他可沒有白過。
族中的關係網全部利用起來,把朝廷最近發生的大小事務,都進行了匯總。
朝中黨爭嚴重,皇帝又要清查軍田,各派都忙活著,哪有功夫干別的啊!
「老爺,揚州城突然封閉城門,現在許進不許出。
內線冒險傳出消息,朝廷派出舞陽侯擔任欽差大臣,在昨天抵達揚州城。
這次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隨行的還有大量兵丁。
揚州府的官員昨夜設宴款待時,突然遭到反賊襲擊。
具體情況未知,事後舞陽侯帶的人接管了城防,揚州府的官員全部被扣留在了府衙!」
管家把話說完,白髮老者的眉頭瞬間緊皺起來。
民間私鹽泛濫,朝廷的鹽稅收不上去,派欽差過來處理實屬正常。
他們都是明事理的人,不會把事情做得太絕。
欽差大臣過來巡查,一份厚禮直接奉上,鹽稅也會反彈那麼一丟丟。
等風頭過去了,又逐漸恢復原樣。
可是帶著軍隊過來的欽差,這還是大虞開國以來的第一次。
「事情要糟!
周七,你立即派人召集族中管事,晚上過來議事。」
白髮老者當即下令道。
不知為何,他的心突然變得七上八下起來。
自家插手私鹽買賣,從來都是在幕後操縱傀儡干,中間風險隔離了好幾道。
正常情況下,隨便朝廷怎麼查,都休想查到他們頭上。
明面上,淮南周家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士紳。
捐款救災、架橋修路,他們都表現的非常積極,民間聲譽好著呢!
從開國到現在,周家的舉人進士就從來沒有斷過,最高的還官至過六部尚書。
放眼整個大虞朝,他們都是叫得響名號的世家大族。
人脈關係網更是遍布江南,乃是清流集團的中流砥柱。
欽差大臣帶兵南下這麼重要的消息,他們居然沒有提前收到消息,這明顯不正常。
類似的一幕,不斷在兩淮各大世家發生。
覺察到了危險的氣息,各家紛紛召集族中高層商議對策。
……
揚州府衙。
經過一陣審訊之後,終於從目擊者口中獲得了七大家族的身份。
隨即一封經過藝術加工的筆錄,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看得李牧是目瞪口呆。
不愧是外戚,干起這種事來,就是得心應手。
明明人家只是交代了兩淮七大家族,到了筆錄上就變成了逆賊七府聯盟成員名單。
看著一眾書生顫顫巍巍的簽字畫押,李牧都覺得自己是反派。
「不錯,逆賊終於被揪出來了。
李千戶,此案能夠及時告破,你當記首功。
等回到京師,本侯自會稟報陛下!」
舞陽侯心情大好的說道。
昨夜發生的謀逆案,次日就鎖定了兇手,這份驚人的效率足以令百官們羞愧。
至於證據上的瑕疵,那些都是小問題。
等抓到了人之後,證據很快就會完善起來。
最不濟還有大量的人證。
昨夜的目擊者和倖存者,都可以證明七大家族策劃了截殺欽差案,導致多名勛貴子弟死亡。
「侯爺言重了,這些都是末將該做的。
論起功勞,肯定是侯爺首功。
沒有侯爺的精心布局,末將也沒有能力這麼快找到線索,鎖定幕後黑手。」
李牧當即推脫道。
首功、次功不重要,關鍵是這種案子,他真心不想太冒頭。
七大家族的人還沒抓到呢!
誰也無法保證,這些根深蒂固的大家族會被一網打盡。
若是有倖存者逃離,事後肯定會進行報復。
這些人沒有能力報復朝廷,但針對個人搞幾次刺殺,還是有可能發生是。
「行了,還怕本侯貪墨你的功勞不成!
算算時間,東廠和錦衣衛的人也該到了,把我們查到的東西交給他們。
後續京營會配合他們,對七大家族進行查抄。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只需要守護好揚州城即可!」
舞陽侯沒好氣的說道。
查抄七大家族可是難得的肥差,只能在旁邊干看著,實在是太讓人心痒痒了。
不是他不想爭取,實在是這種活兒,真心不適合五城兵馬司的人去干。
一衙門的碩鼠,再多的金山銀山被這些傢伙過手之後,也會大幅度縮水。
偏偏這些傢伙都是關係戶,不是皇帝的親戚,就是功勳之後。
這些人都是皇權的根基,帝國的基石。
若是因為腐敗的問題,把事情給鬧大了,皇帝也不好處理。
畢竟,皇權從來都是十步以外,千里之內。
對待身邊的親近之人,必須表現出足夠的寬厚,以便收攬人心。
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不用利益考驗人性,不給他們犯下大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