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海軍部溫熱的淨水淋在霍雷肖的頭上。
奮戰一夜的他疲憊地站在淋浴花灑前,拉聳著腦袋,恍若隔世,半夢半醒。
夢中,他看見了一片熱紅。
周身布滿火光,自己趴在扭曲變形的機廂內,前方則是一片滿目瘡痍,地上躺滿了各種死相驚悚悽慘的遇難者。
[這是?]
他記得,這是原主失憶後的第一幕景象——八年前,那墜毀的穿梭機里,一片可怕的煉獄景象。
身臨其境般,灼熱的鋼板正一塊接著一塊地熔化,砸落。
更糟的是,在他的頭頂上就有一塊正嘎吱作響,搖搖欲墜。
霍雷肖的腦袋有氣無力地歪在肩頭,無神地看著這片破碎火海。
他討厭這片煉獄,但也知道這隻自己過度疲勞後的噩夢,因為自己感受不到任何的灼熱和疼痛,因此也不打算有任何的動作與抗爭。
[只要夢醒,一切都會回到現實。不是嗎?]
他這樣想著閉上了雙眼,直到思緒被一陣清脆的少女呼喊給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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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手伸出來!」被殘缺記憶扭曲到模糊的聲音叫喊著。
霍雷肖微微扭頭,看見一條雪白細長的手臂正伸向自己,他本不打算再動彈了。
可他在夢中的不作為並沒有影響既成的事實,這具身體自行伸出了胳膊。就像原主當初做出的行動一樣。
短髮少女不顧危險地抓著一根護欄,用白皙的手盡著自己的最大所能拉著霍雷肖的手將他往外拉拽。
[她是誰?]
女孩手中的那根護欄已經被四周的烈火烤得滾燙,其底部甚至閃著橙紅色的火光。緊握著鐵桿的左手發出了沸騰的聲響,血肉被高溫燒融在一起。
她本沒必要這樣,完全可以不用管自己這個素不相識的傢伙。
短髮女孩強咬著牙,忍受著炮烙之痛一點一點將他拽回。
然而,凡人的身體終究是有極限的,憑眼前這個女孩不可能堅持太久,她最終會和自己一起葬身火海。
最後一幕,霍雷肖突然感覺自己浮在空中,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將他和女孩一齊拽起,徑直走了出去。
[呃……我居然洗睡著了,還夢到了八年前的那場墜機事故。]
霍雷肖的鐵手撐著牆面的大理石瓷磚,左手接了點水往臉上胡亂一抹,困意略有減輕。
在儘可能將身上和盔甲弄乾淨後,他穿著法莉妲給他準備的衣服走了出來,並將盔甲交給了內務侍僕,委託他們交還法務部。
此時已經正值正午。
「你又在搞什麼鬼?現在已經是忠嗣學員了,能不能多注意點,哪有你這樣走上來就和主任軍官叫板的?」
從軍官休息室走出來的法莉妲迎面叫住了他。
法莉妲指著霍雷肖,張開嘴時兩顆可愛的小虎牙盡顯眼底。
「想多攢點學分。」霍雷肖走到廊廳的迷你噴泉洗手台邊,一邊擺弄著頭髮一邊說道。
「你就這麼有自信?你天才啊。」
「萬一就是呢?」
霍雷肖從侍僕手上拿起一塊熱毛巾,笑道:「怎麼?您還想跟我賭一賭?」
擦拭完就丟在了旁邊的毛巾收集簍中,另一個侍僕很快就將其收走清潔。
「才……才不是!」法莉妲想起了之前在她家中與霍雷肖打賭的慘敗,一下漲紅了臉。
「我只想告訴你,你現在是帝國海軍的一份子了,雖然還不是軍官,但你的言行舉止各方面都必須注意,別再捅婁子。」
「謝謝您的忠告,胡德小姐。」
「那些邪教徒的事情,我需要匯報嗎?」
「我已經向父親那邊匯報了,他們活不過今天。」
「說起來,我現在應該如何從我父親的財產中弄點錢。」
法莉妲想起了什麼,說:「據我了解,你父親身亡後,財產正被調查凍結中。至於他怎麼去世的,我也不知道,我只聽我父親提過凍結財產和榮譽凍結這件事。
你想得到這些,恐怕得等調查完全結束。以帝國內政部、海軍、審判庭聯合調查的效率,可能得……一百年?」法莉妲豎起食指輕觸著下唇,若有所思地說道。
「啊?那我豈不是成了空有名聲的窮光蛋了?」
Σ(っ°Д°;)っ
「開玩笑~」法莉妲壞笑著揚起嘴角。
「雖說是聯合調查,但現在調查托馬斯領主艦長身亡事件的主官是我的父親,只要真相水落石出,該有的都會還給你。再說了,你明天就要進忠嗣學院了,要錢幹嘛。」
「呃……」
霍雷肖揉了揉飢腸轆轆的肚子,強顏歡笑道:「我想在進忠嗣學院前出去透透新鮮空氣,但身上一個子都沒有。」
一晚沒睡,到中午也沒吃,就這樣等到晚上去赴宴,簡直是活受罪啊。
而且,他想趕在進忠嗣學院前,再去找一下那個神秘的占卜師。
他在沖澡的時候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阿巴頓的第12次黑色遠征正是被哥特艦隊打回去的,現在是第41個千年末,如果我是阿巴頓,我肯定會想辦法把哥特艦隊往死里削弱,以確保第13次黑色遠征的計劃更為穩妥。
自己必須驗證這些事件,會不會正是第13次黑色遠征的前奏。
現在已經是第41個千年末,自己還有十幾年來想辦法在帝國體系框架中積攢實力,對抗第13次黑色遠征中席捲而來的『混沌戰帥』阿巴頓。
否則自己身為哥特艦隊的海軍人,以卡迪亞之戰中哥特艦隊的損失來看,自己不小的概率會死在那。
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
看著霍雷肖心不在焉的樣子,法莉妲嘆了口氣,故作無所謂道:「看在你昨晚那麼狼狽的份上,本小姐就再幫你一把吧。」
少女玩味地輕笑著。
她打了個響指,不遠處一個侍立於廊柱旁的僕役便近前來行禮,恭敬地遞過一支蘸好墨汁的筆。
法莉妲從隨身小包里抽出狹長的票本,捻開其中一頁,接過筆在上面寫了起來。
「等會將支票兌現,交給我旁邊這位聲名顯赫的窮光蛋先生。」法莉妲恢復了人前常用的高傲儀態,命令道。
「……支票???」3K時代穿越而來的霍雷肖有些理解不能。
他平時都是掃手機的,並不知道第41個千年的人們究竟如何花錢。
支票在他的腦海中,只是有錢人的專利,自己只在電影裡見過。
「當然,柯克倫先生。」法莉妲揚起粉紅濕潤的唇角,輕笑道:
「海軍軍官的收入與開銷換成現錢可是相當累贅的,您不會覺得我總要帶著累贅的大額現金出門吧?簽支票,這才是海軍的消費方式,他們向我父親發薪水則直接用匯票。」
看到霍雷肖一臉的木然,法莉妲滿意地輕哼一聲,繼續說道:
「每到結算時間,他的工資和巡獵賞金,海軍部就會派財務官拿著匯票將錢匯入他的名下,父親並不需要自己帶著僕人用箱子搬運現鈔和黃金。」
霍雷肖深吸一口氣。
誠然帝國內部諸多的貨幣普遍還是現金甚至是硬幣的形態,但是這得多少錢,才會採用匯票來避免帶著人搬運這麼誇張的轉帳場景。
法莉妲好像看出了霍雷肖在想什麼,戲謔道:
「千萬,是個比較方便的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