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毒月毒日
五月,毒物肆虐,邪氣生發,是為毒月。
初五更是毒月中的毒日,端午便是毒月毒日了。
是以定初五為端午節,避五毒,插艾草、吃粽子、喝雄黃、掛鍾道、賽龍舟-驅邪鑲災,敬事鬼神。
青雲觀的道童們,也上門來送辟邪符。
初三這日,江南家家戶戶就開始采青艾,將采草插在門、窗柩、井台,又編織辟邪的艾人、艾虎。
村中處處在煮糯米,采粽葉,準備包粽子。
按俗,出嫁女子端午要歸寧,所謂「射端午」是也。
青橋是南京城外的大鄉里,人口繁盛,每到節日格外熱鬧。
今日歸寧的女子,窮的騎著毛驢,富的乘坐香車,紛紛趕往娘家。無論是官道還是鄉道,都是來往不絕的歸寧女子。
就是小商小販、鈴醫藝人、和尚道士也會趁著這些節日,多賺些銀錢。
「阿彌陀佛!諸位施主,端午毒月,邪魔叢生,可要三遍真經,消災解厄?
只需銅錢一陌啊。」
「居士留步!無量天尊,貧道稽首了。貧道有平安符,九字真言,驅邪化煞,只需紋銀一錢。」
挑著擔子的貨郎倌兒,也在村中販賣裱紙印刷的鐘道畫,走村串巷的叫賣道「城隍廟八十八歲的廟祝老爺,親手畫的鐘道像,只印九百九十九張!最是靈驗不過!」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101𝘬𝘢𝘯.𝘤𝘰𝘮】
「端午香囊、團扇、五彩手鍊、艾人艾虎-—-樣樣都有哇!」
賣酒郎趕著牛車,牛角上掛著艾草編織的草環,牛車中載著雄黃酒桶,酒桶上掛著艾草編織的艾人、艾虎。
賣酒郎吆喝道:「鎮上吳家酒坊的雄黃老酒嘍!一斤只要二十九文!喝了蛇蟲不侵吶!」
還有落魄鈴醫,穿青衣、背藥囊,走村串巷的搖鈴唱道:
「天蒼蒼,地茫茫,五月初五是端陽,五毒好囂張。」
「蜈爬牆蟾蜍跳,蠍子蟄伏壁虎藏,更怕毒蛇上房梁!」
「鄙人葉妙手,祖上曾為元宮御醫,曾祖為正德爺治過病!蛇蟲叮咬,藥到病除!」
朱家宅院內外,也插滿了新割的艾草。
靳雲娘等人還戴著艾環,衣服上掛著艾人、艾虎。
整個院子,都散放著艾草的清香。
朱家後院,陽光燦爛,蜂飛蝶舞。
幾隻燕子在朱樓中穿梭嬉戲,呢喃不已,時不時落下一縷羽毛、一口燕泥。
院牆下。
幽蘭猗猗,芍藥綽約,花香氣混雜著木葉、泥土味,芳菲縫綣。
「知了—知了..」
牆角的石榴樹上,出土不久的夏蟬,鳴叫的越發歡實了,也不嫌累。
「呱呱--」半畝清池之中,蛙聲也此起彼伏,絕不肯臣服蟬鳴之下。
池水綠藻如錦,青蓮如碧,荷葉輕舉,水珠玲瓏。
亭亭而立的荷蕾,含苞待放,清影照水,就像閒坐水邊的女郎,般般入畫。
寧採薇坐在池水邊,正在練習書法,臨摹的是唐代書法家武的楷書《道德經貼》。
武是兼收並蓄的書法大家,其楷書端莊清麗,神韻非常,剛柔相濟,方圓兼備,深得魏普精髓,足為一流法帖。
寧採薇臨摹武墾的楷書,感覺進步最快,直接就能師法晉唐了。
端午初夏,天氣漸熱。
寧採薇只穿一襲粉色羅衫,下面是素絹月華裙子,我行我素的縮著一個高髻,只用一根玉挽就,眉不畫唇不點。
也真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她不施粉黛,年方金釵,就已經風姿卓絕。
一隻蝴蝶翩飛來,停在她的髻上留戀不去,似乎女郎更比花嬌,更比花香。
寧氏女郎練的還算認真,一筆一划誠意滿滿,精緻白皙的鼻翼上,已是細汗微微。
可要說她心無旁,那也不見得。
因為她每臨摹幾個字,就不由自主的抬起首,看看院門。
今日南雍散學的早,小老虎應該快回來了吧?
寧清塵頂著一個沖天辮,粉嘟嘟奶萌萌的,正在一株五尺多高的花樹前,撫摸著青青的樹葉,小臉期盼。
口中奶聲奶氣的說道:
「清塵樹,你快快長鴨。等你長大了結籽,我就能育苗了。到時造出清塵霜,就能治療很多瘧疾病人了。"
金雞納樹,已經被朱寅命名為清塵樹了。
這株唯一的清塵樹,可是寧清塵的心肝寶貝。
她來到明朝後,最大的願望就是提升古代的醫療水平,增加人均壽命,減輕病患痛苦。
姐姐心系王圖霸業,姐夫志在華夏復興。她沒有這麼大的志向,她只想懸壺濟世,醫道普惠。
但她也深知,沒有姐夫和姐姐的霸業,她的醫道事業也不會成功。
寧清塵太想長大了。
這麼個小小的身體,連產鉗都不能用。就算她造出產鉗,也無法解決產婦的問題。
喉。
小老虎和姐姐營造的生活環境,的確歲月靜好。可是日子太慢了鴨。
正在這時,忽然一條油光水滑的大黑狗,神駿非凡的跑進內院,哈赤哈赤的吐著舌頭。
「小老虎回來啦!」寧清塵頓時露出甜美的笑容。
黑虎如今每天跟著小老虎上學放學。只要黑虎出現,小老虎肯定就在後面。
寧採薇抬頭一看,果然見到一個風度出眾的清稚少年,老神在在的走進儀門,邁著鶴步翩然而來。
芳華少年青衫落落,眉目疏朗,既帶著文雅的書卷氣,又英氣勃勃,神采飛揚。
當真是「文質彬彬,然後君子」
寧採薇看到清稚少年,宛若初見一般,時間有點恍惚,星眸也有點呆萌。
唉,小老虎生的真是好看啊。
朱寅走到寧採薇面前,看看她的字,笑道:
「沒想到你在書法上還有一些天分嘛。嗯,好好練,練上十年八年,就能趕上現在的了。」
「嘻。」寧採薇一曬,皺皺秀挺的鼻子,「意思就是說,姐的書法永遠趕不上你?」
朱寅一邊幫她磨墨,一邊笑道:
「連徐渭、沈師、義父都說我的書法已經小成。你十年後趕上現在的我,就是小成了,這還不滿意?」
「好吧。」寧採薇粲然而笑,「雲娘她們已經包好粽子了,等你回來就下鍋。晚上咱們就能吃粽子。"
「還有,清塵等你回來點額畫王呢,她不讓我畫,非要讓你畫。原來我竟不是她親姐,這麼嫌棄我。」
寧採薇的語氣有點酸溜溜。妹妹越大,越和小老虎親。
寧清塵立刻衝著朱寅奶聲奶氣的:「小老虎,給我畫王!給我畫王!」
朱寅當下用硃砂蘸了雄黃,為寧清塵畫虎額,在她額頭畫了一個「王」字。
這就是畫王了。
端午在兒童額頭畫王字,也是江南風俗。因為雄黃可以祛毒,猛虎可以鎮邪。
小孩子們都要畫,朱寅當然也不能讓寧清塵例外。
至於他和寧採薇,已是少年少女,不用畫王。
「把我也畫成小老虎了鴨。」寧清塵頂著畫著虎額的小腦袋,很是高興,咯咯笑道:
「小老虎,我要盪鞦韆!」
朱寅抱著寧清塵,放在鞦韆上,笑道:「你坐穩了,我要把你高高的盪起來兩人剛剛玩兒了一小會兒,顧紅袖就邁著一雙半大不小的腳,神色不渝的走進來。
她先向朱寅馬馬虎虎的道個萬福,簡簡單單的叫聲「小郎」。
她兄長顧起元是朱寅南雍同學,嫂子趙嬋兒是寧清塵乳母,當然不必太客套「紅袖姐姐,出了何事?」
寧採薇放下手中的中書君,轉過清如芙蓉的小臉,眉目如畫。
顧紅袖說道:「有人阻撓咱們招人。鄉中有流言,說咱們作坊是騙人,還說要是來這幹活,就會有霉頭,這是有人威脅他們。」
顧紅袖今年十五歲,生的明眸善睞,唇白齒紅,十分陽光明媚。
鄉人說她瘋癲。其實所謂的瘋癲,就是不受規矩約束,我行我素,離經叛道而已。
她總是偷偷自己放足,以至於纏足失敗,半大不小。
認識寧採薇之後,她更是完全放足,將自己的纏腳布都付之一炬,揚言「今生寧不嫁,也不再纏足」。
顧起元和趙嬋兒都無可奈何,只能放任自流。
朱寅和寧採薇卻很欣賞顧紅袖的叛逆精神。加上她聰明機敏,一來就受到信重。
如今在朱家,顧紅袖和丁紅纓被合稱為「雙紅」。她們也是朱寅眼中最像現代少女的人。
寧採薇發布招人公告快兩天了,可還是沒有人來應募,足見其中有人作梗。
顧紅袖知道這一點,說明她善於抓住矛盾。
寧採薇有心考較,問道:「那以你的意思,該怎麼做呢?」
顧紅袖道:「社長,咱們要招八百人,還都是十五歲到二十歲的年輕男女,
幾乎要將青橋的年輕男女全部網羅,張家和劉家豈能答應?」
「這是和他們搶人啊。他們豈能不恨?他們是本鄉坐地虎,樹大根深,積威多年,小民哪敢反抗?」
「雖然有傳聞說小郎和社長與大太監有關係,可畢竟是傳聞,很少有人真信。僅僅因為這種傳聞,鄉民還不敢反抗張家劉家,投靠我們。」
「我的意思是,花錢去城中,雇幾個宦官,再來一趟青橋里,祝賀作坊開業大吉。然後故意放出風聲,說咱們的靠山就是大太監-—"
朱寅呵呵一笑,「紅袖娘子,你的法子很好,的確可行。不過,眼下我不能用這個法子。」
「不能用?」顧紅袖一愜。雖然她不明白為何不能用這個法子,但她也不問。
聰明人就是察言觀色,聽話聽音,不該問的就不問。
顧紅袖恰恰是個聰明人。
朱寅之所以不能用這個法子,是因為要保持低調,扮豬吃虎,對付王瑞芳和菊社。
他和田義的關係,對外是個秘密,只是極少數人知道他和田家的交情。
若是王瑞芳等人知道田義是他的大靠山,肯定不會再對他出手。
他等了這麼久,可不能讓王瑞芳又縮回腦袋,
菊社這個提前出現的「東林社」,也要藉機剷除,作為宣社的踏腳石!
將來,南京乃至江南,最強勢的文社只能有一個,那就是宣社!
卻聽寧採薇說道:「鄉中豪紳作梗,本在我所料。人口就是勢,就是根基他們豈能讓我們動搖根基?」
「我這次大張旗鼓招人,就是要讓張家劉家先出手。」
「你先去朱家三個莊子,在朱家佃戶中去招人。估計只能招到一百多個合格工人。這一百多人我們先用,到時他們拿到真金白銀的工錢,那就是一百多個口碑...」
顧紅袖聽完笑道:「還是社長好手段!等到張家劉家主動出手,才能把他們的爪子砍斷,然後連根拔起!」
寧採薇似笑非笑,「本鄉百姓,苦豪紳久矣。哪有長盛不衰的家族?他們富貴了幾代人,也該風吹雨打去了。這一直當著土皇帝,也是人憎鬼厭。"
朱寅笑道:「這人吶,太霸道了終究有報應。王家不就是這樣麼?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啊。」
顧紅袖站起來,「我走了,這就去莊子招人!」
「別忙。」寧採薇拉著她的手,「今個家裡煮了粽子,好幾種餡兒,你吃了粽子再走。過了端午,讓素素和你一起去。」
顧紅袖也不矯情,「那我今天就多吃幾個,再喝幾杯菖蒲酒!」
端午習俗,普通人家喝雄黃酒,富貴人家卻喝菖蒲酒。
菖蒲酒是名貴藥材,一般人家也喝不起。
寧採薇又道:「端午還要賞大家扇子、香囊、手絹,還要射柳、祭祀屈原。
「啊?還要射柳,祭祀屈原?」顧紅袖很是意外,沒想到朱家的端午節這麼隆重。
射柳她當然知道。按照習俗,端午應該有射柳戲。只是那是一百多年前的舊俗了吧?
聽阿兄說過,百餘年前端午民間還有射柳為戲。六十多年前,正德爺來南京,正值端午,正德爺曾親自射柳。
如今,很少聽到端午射柳了。
至於祭祀屈原,也是舊俗了,少有人提及。
朱寅說道:「後天初五,我要在溧水祭祀屈子,不但要祭,還要隆重大祭,
祭品祭文,宣社都已經準備好了。」
「祭完屈子,還要在河邊射柳為戲,也是宣社主持。鄉民也可參加。」
朱寅這麼做的目的很多,除了發揚華夏傳統,也為了藉機擴大宣社的影響力。
無論在城中還是鄉下,發起組織活動,都是打造影響力的好機會。
顧紅袖道:「還賽龍舟嗎?」
朱寅搖頭道:「舉辦龍舟的很多,張家、劉家都辦,今年我就不湊合了。」
等到粽子煮熟,朱寅在中庭擺酒,設下山水八珍,時鮮水果。大家濟濟一堂一起吃粽子、喝菖蒲酒。
如今朱家富裕了,吃穿用度都是大家氣派。也就是沒有私家戲班、樂師舞姬之類的排場。
晚明風氣,追求錦衣玉食、華宇樓台,沉迷奢侈享樂,世風綺麗,乃是「人情以放蕩為快,風氣以侈靡相高。」
所謂「今鄉里之人,無故宴客者,客必專席,否則藕席。未有一席而三四人者。」
也就是說,大戶人家宴客,都是一人一席,最差也是一席兩人。絕無可能一席三人以上。
朱家今日夜宴,也都是一人一席。
朱寅還沒有忘記三個莊園的佃戶,八個藥園的藥農,以及寶華山光明營的軍民。
一一派人送去賞賜。
用完了端午晚宴,朱寅和寧採薇又親自賞賜眾人。
無論是護衛、學生、奴婢,都按照端午風俗,賞賜了香囊、扇子、五彩手鍊等物。
整個朱家,都沉浸在節日的氣氛之中。
至於戚繼光和徐渭,前幾日就已經和沈一貫南下浙江,故地重遊去了。
五月初四。
朱寅早就邀請加入宣社的一幫同窗好友,一起來朱家莊園的秦,詩酒雅集。
如今,宣社已經發展到七十餘人,幾乎都是寒士出身。
雖然宣社人少,可加入門檻卻很是嚴格,都是德才兼備、心懷理想的英才。
朱寅定的社規很嚴,篩選社員比較嚴格,寧缺毋濫。
當然,和已經突破千人的菊社相比,宣社的影響不值一提。
菊社已經不是一個文社那麼簡單了,而是成為一股強大的士林勢力,囊括了很多高門大族的子弟。
朱寅終於明白,因為他帶來的蝴蝶效應,提前催生了一個東林黨般的組織!
只是,菊社因為是一群豪門少年肇造發起的,初心本就不良,宗旨格局上還不如虛偽的東林黨。
此時。
秦昂之中,古松之下,早已經高朋滿座,青雲集。
朱寅、寧採薇、顧起元、莫韶、商陽、韓尚等人,全部頭戴艾環、腰佩香囊、身上掛著小艾虎。
宣社七十多個成員,除了少數脫不開身的,大多數都到齊了。
這是宣社成立以來,最正式、規模最大的一次雅集。
為了今日的秦雅集,管理宣社財權的秋使寧採薇,在宣社帳上支出了三十兩紋銀,可謂大手筆了。
秦之中,琴聲錚錚。朱寅正在古松之下,聚精會神的操著虎吟古琴,卻是一首《廣陵散》。
在田義的指點下,本就有些基礎的朱寅,琴道大進,已能拿得出手了。
今日雅集操琴,這曲《廣陵散》,讓精通琴道的顧起元、商陽等人,也不禁點頭。
「嗯,稚虎年僅十一,琴技已有超然之氣,實屬難得啊。」
「不錯!這一曲《廣陵散》,悠然林下之風,志趣脫俗,琴吟如嘯,真意宛然也。」
「善哉!七弦之上,道心坦蕩,白雲清風。』
就是學琴不久的寧採薇,也能聽出,小老虎這一曲《廣陵散》,彈奏的很好。
但是寧採薇也知道,小老虎的琴技,在現場五十多人之中,只能屬於中等水平。
眾人不吝讚賞,也是因為他年幼就有這種水平。
顧起元道:「如今文風,清淡誕放,學晉、宋而不成。綺語浮華,沿齊、梁而更甚。然稚虎雖年幼,卻真有魏晉風度也。」
「就說這琴技,也有魏晉遺風。」
眾人點頭不已。
如今南雍很多人都知道,朱寅率性瀟灑,不拘於泥,書則永和風雅,詠則洛下書生,言則正始之音,確乎魏普之風。
他們不知道的是,朱寅有魏晉風度,不是刻意為之,而是因為朱寅是後世穿越者,思想開放自由,行事灑脫自然。
所以才顯得「魏晉風度」。
如今,他們認識了寧採薇,又覺得寧採薇也有魏普風度,贊她神情散朗,其實也是因為寧採薇來自後世。
朱寅一曲彈完,又和眾人喝菖蒲酒,舉杯閒談。
顧起元說道:「公安三袁和紫柏大師,名震東南。他們如今已到南京,聽聞縉紳趨之若鶩。」
「也不知道這四位,會青睞誰家啊。他們一到南京,今年的雅集之會,就更有品味了。」
商陽點頭道:「這江東雅集盛會,最有名的是延續千年的蘭亭雅集。可惜我們也沒有資格參加。」
顧起元說道:「當年,王西園雅集,錢惟演西崑酬唱,歐陽永叔平山堂雅集,顧瑛玉山雅集-—-都是一時之盛,千古佳話。"
「若是將來,咱們能讓秦雅集名揚江東,也是一段佳話了。」
朱寅點頭稱是,心中也有些期待,
若是想揚名養望,不可不重江東雅集。
東西方文化活動的差異主要在於:東方有雅集,西方有舞會。
商陽又道:「說到雅集,我年已半白,文長先生年過六旬,我們倒是可以學學白居易,序齒不序官,效仿香山九老之會,來一個青橋九老會啊。」
「哈哈哈!」韓尚大笑,「晝明兄,你才五十,學什麼香山九老?就算你年紀夠,也不能和白居易等相提並論啊。」
朱寅笑道:「王守仁說,士農工商,四民異業而同道。何況都是土人呢?白居易名氣再大,也不是不能效其風雅。」
顧起元很是博學,當即說道:
「稚虎提到王陽明,倒讓我想起李勢。聽說他質疑孔子至聖先師地位,說人之皆為聖人,道學者無異於人,反不如市並小人。」
「其人雖然荒誕,可其語也不可盡廢。」
眾人聽到李勢,神色都有點異樣。
商陽點頭道:「其人之語,的確不可盡廢。比如他蔑視八股取土,科舉弊端,就令人感同身受。」
何必放下酒杯,神色有點憤憤不平,「童生府取,已無公道。凡欲府取者,
必須求縉紳薦引l,每名價值百金。"
「如今江南,科場失意、報國無門的讀書人比比皆是,雍塞下流,抱一藝而終身不得售,已有書生棄巾之風了。」
「哼,說不定哪一天,我也棄巾而去。」
朱寅卻是看著顧起元,問道:
「聽說李勢曾是神童,十二歲寫成《老農老圃論》。太初兄可知,李勢今在何處?」
他對李勢很感興趣。
「李勢麼—」顧起元微一沉吟,「聽聞他眼下在黃州麻城,有人說已經出家,有人說當居士。」
朱寅待要再問,忽然看到康熙走過來。
「主公。」康熙低聲道,「有事密報。"
朱寅放下酒杯笑道:「向諸位兄台告個罪,小弟去去就來。」
眾人道:「稚虎只管方便。"
朱寅起身來到古松之後,康旭立刻稟報導:
「最新的消息,王瑞芳已經定下了陷害主公的毒計!」
PS:蟹蟹,晚安。好無語,自閉了。求書評,票票。養書的請給個自動訂閱。這一章寫了端午風俗,不喜吻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