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每個人的故事
「嘩——」
緹蘭將水倒入木製的澡盆里，然後試了試水溫，感覺差不多了。
「奧蕾絲，過來。」她看了看在一邊蹲著看油燈的冰精靈，讓她過來洗澡。
「先把衣服脫了吧。」緹蘭說出口後，感覺有點怪，但好像也沒其他更好的方式了。
「衣服？」奧蕾絲這會有些不懂，只是看著緹蘭。
「就是你身上穿的這些。」緹蘭想了想，又繼續說。
「因為洗澡會打濕，所以需要提前脫下來。」
「好的。」這下這名冰精靈少女算是聽懂了，不過很快她那笨拙的動作，就讓緹蘭覺得要不還是自己來吧。
「你坐下。」停止這名冰精靈少女不知所措的動作，緹蘭讓她坐在板凳上，然後幫她從後領慢慢解開系帶，之後又取下奧蕾絲頭上那複雜的髮飾，然後還有手腕上的裝飾藍色絲帶。
好一會後，緹蘭才全部弄好，讓奧蕾絲慢慢踩進水盆中，讓她坐在寬大的澡盆里。
「嗯，就這樣，不要亂動哦。」緹蘭將奧蕾絲那好看的銀髮挽起，然後用水瓢舀水倒下，細細清洗其中的灰塵還有摻雜的細小樹葉等。
房間裡很是安靜，這會她們說在洞穴內，牆壁一側就是挖掘出的山體，能看到露出的碎裂石頭。
古老的油燈亮度不高，稍微遠一點就看不清，為了方便，緹蘭將油燈端到身旁，這樣才好幫奧蕾絲梳洗。
因為燃燒，這盞油燈也散發著奇異的氣味，略帶焦糊的味道，聽蘇拉說，這是和不遠處另一個聚落那換來的，當時用了一桶麵粉，換了三桶黑油，雙方都覺得比較值。
好一陣後，緹蘭才將奧蕾絲這頭銀色長髮完全梳理清洗完，剩下就是幫奧蕾絲擦洗下身體了。
考慮到以後不能天天自己幫她洗澡，緹蘭決定還是教導下奧蕾絲怎麼洗。
「首先呢，是洗頭髮，這點會比較麻煩，如果我們在一起，你可以找我幫你。」
「好的。」奧蕾絲這會聲音略帶輕快的回答，她似乎有點高興。
「然後就是洗臉和頸部，基本也是從上到下……」緹蘭拿著打濕的裙布，幫奧蕾絲擦洗，然後一步步教導。
說來，這塊布還是從奧蕾絲的裙子上撕下的，因為那塊本來就要撕斷了，不如直接弄下來，還好看一些，這裡的聚落布料稀缺，緹蘭在各種遺物雜物里找了許多，都沒看到比較乾淨的，不少都是別人用過，帶有油污的。
雖說當地人不在乎，但習慣了現代生活的她還是有些彆扭，只好將奧蕾絲的裙子布用來當澡巾用。
洗完後，緹蘭想了想，將澡盆里的水去掉漂浮的碎末，然後取出剩下比較乾淨一點的水用來給奧蕾絲洗衣服，之後再用魔力將衣服烘乾。
「好了，這樣重新穿上吧。」緹蘭幫奧蕾絲重新穿上衣服，然後頭髮簡單用系帶紮好。
「暖，好。」奧蕾絲說著簡單的詞彙，神情很是開心。
「是的，這會先坐在那邊的床上吧。」說是床，其實就是石頭上放著釘在一起的木板，但即便這樣，今晚的睡眠條件，也遠勝前幾天了。
之後將水倒掉，緹蘭自己又燒了一鍋水，用來洗澡。
地下水燒煮後還帶有不少溫熱，踩進去後，慢慢蹲下身，溫暖就慢慢沒過身體，這讓她舒了一口氣，然後靠在水盆邊。
不知不覺來到這顆星球快三天了，但感覺就像過了好久一樣，這裡應該是一顆不曾被聯邦發現的遺落星球，具體位置她也分辨不清，或許是在境內，也有很大可能是在境外遙遠的角落。
聽蘇拉她們的描述，好像沒人見過宇宙飛船，星球上的居民也遺失了許多科技，不能進行超時空遠航。
這樣的封閉環境，讓緹蘭不經意間想起曾在檔案館看到的景象，那是第五紀元末，一艘遠航的飛船降臨雙樹星域的都場景。
以前的伊賽妮莎也是生活在類似這樣的遺落星球，不過伊賽妮莎所在的那顆星球環境要好很多，也沒有各種新生種族的爭鬥戰亂等。
想著想著，緹蘭稍微有點困了，這兩天她也是神經高度緊張，前兩次在野外過夜，都沒能好好睡覺，也是保持著幾分警惕，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擔心奧蕾絲出什麼事，情況突然惡化等。
好在經過兩天的觀察，奧蕾絲的情況逐漸穩定，除了記憶和超凡核心的損傷外，其他問題不大，經過調養就能恢復過來。
想著想著，少女突然感受到有手指拂過自己頭頂。
「奧蕾絲？」這會冰精靈少女正彎身站在水盆旁。
「我，幫緹蘭，洗。」她說著簡單的話語，大概是看緹蘭一直泡在水裡，又跑了過來。
「你知道怎樣洗頭髮嗎？」緹蘭感覺奧蕾絲學起來可能要花點時間。
「我，嘗試。」奧蕾絲說著，學著緹蘭剛才給她洗頭髮的模樣，用水瓢不斷倒水，然後理清其中的髮絲。
儘管有些笨拙，但看的出來她還是很認真的在做，對此緹蘭也不好打斷。
其實她要洗頭髮不用給奧蕾絲洗這麼麻煩，不過現在用魔力不利於養傷，也就沒有打斷阻止。
好一會後，緹蘭稍微站起身來，用澡巾遮擋身體。
「好了，之後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奧蕾絲先去睡吧。」
「嗯。」奧蕾絲這會點點頭，回到床上，坐在那等緹蘭。
見此，少女微微搖頭，一陣透明的冰珠碎粒從頭髮和身上灑落，墜入水盆中，濺起些許水花，然後又慢慢融化。
變得乾淨後，緹蘭走出來，將衣裙也放入水盆里，簡單清洗了一下，然後烘乾穿上。
看來，以後要常備兩套衣服呢，不然這樣太麻煩了，少女心中暗想。
之後她回到床邊，和奧蕾絲一起坐下，這會已經是比較晚了，又教導了會奧蕾絲怎麼說話，緹蘭感覺有些困了，於是將門關好插上橫栓，然後和奧蕾絲躺下睡覺。
這一晚，她睡的格外沉，也是難得好好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隨著一陣敲門聲，緹蘭醒來，走過去開門，發現是蘇拉在外面。
「起來了嗎，午餐做好了，再不來吃就冷了。」她招呼緹蘭過去。
「好的，我們馬上過來。」
之後緹蘭拉起同樣剛睡醒的奧蕾絲，兩人去往聚落的用餐點。
做飯的地方是洞穴外的一個棚子，吃飯的地方則是洞穴內入口附近的一個房間，這裡擺著粗糙的石頭桌子，幾塊形狀各異的石頭就是椅子了。
這會桌上放著一大鍋煮好的麥粥，其中應該還加入了少許蔬菜根莖，能看到點綠色白色的切塊。
「這是我們聚落里最好的大廚馬魯拉的傑作，緹蘭和奧蕾絲快過來嘗嘗。」蘇拉將兩個木碗放在桌上，然後倒入熱乎乎的麥粥蔬菜塊。
昨晚兩人雖然也吃了點東西，但那些不過是聚落里儲備的乾糧麵餅，口感說不上多好，今天則是她們來到這個世界吃到的第一頓正餐。
熱火煮出來的麥粥還有些燙，緹蘭用勺子吹了吹，小心點嘗試了點。
口感不錯，也或許是餓了的緣故，不過味道偏淡，應該是沒有放鹽。
緹蘭看了看旁邊的奧蕾絲，她這會也學著緹蘭吹氣，不過還沒吃。
「慢一點吃，有些燙。」緹蘭教導，隨後看著奧蕾絲多吹了會，才讓她吃。
在兩人吃午餐的時候，一位杵著拐杖的身影被居伊扶著走了進來。
「這位就是緹蘭小姐，昨天幫駝鹿老大治療的人。」居伊給他介紹，隨後轉過身來。
「這是馬魯拉，我們聚落最好的廚師，他能分辨東西許多能不能吃，還會保鮮一些東西。」對方是穿著磨損麻布衣衫的男子，看著大概30多歲，黑色短髮，面色發白，有著很重的黑眼圈。
「你好。」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整個人好像還沒完全緩過來，有些失神。
對此，居伊只是拍了拍他肩膀，沒有多說什麼。
不一會，蘇拉也返回過來，在房間一塊石頭上坐下。
「都到齊了，一二三四，再加上緹蘭奧蕾絲，一共六個，這就是現在聚落全部的人了。」
經歷昨天的變故後，除去還在昏睡的駝鹿老大，聚落里只剩三人，其中蘇拉和居伊還算完好，而馬魯拉則在戰鬥里失去了一條腿，昨晚上是居伊給他清理創口和包紮的。
氣氛有些清冷，尤其是馬魯拉，因為失去了一條腿，變得很沉悶，而蘇拉也不像是會安慰人的樣子，也就居伊陪他聊了陣，但也不敢說太多，怕刺激到他。
一邊吃東西，蘇拉碎碎念的說著今天上午打掃戰場的結果。
「找到了些遺留的破爛武器，融了後應該還有用，昨天雖然混亂，好在山坳角落那片種麥子的土地沒有遭到太大破壞，如果小心維持，以後還能有吃的。」
「不過好多人都不在了，會縫衣服的莫羅麗奶奶走了，聚落里以後沒人做衣服了，人手也變得很緊缺，需要有人輪流警戒瞭望。」
「讓我去吧，反正這會我也幹不了其他事了。」馬魯拉這會恢復了些精神，主動開口。
「那就辛苦馬魯拉了，等會我給你做個吊鈴，如果有事，搖動那個就行。」
說到這，蘇拉轉過頭來，「抱歉呢，赫希婭，這幾天裡恐怕是不能帶你去石林山堡了。」
「沒事，也不是那麼著急。」如果這個星球上沒有能超光速航行的飛船，那找到城市的意義也沒那麼大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可以請緹蘭住在這幫會忙嗎，駝鹿老大傷的很重，我們也需要人手。」蘇拉直白的開口求助。
「可以。」緹蘭點頭答應，見此蘇拉也鬆了口氣。
「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和我或居伊說，不懂的事也直接問就行。」她想了想，商討著將今後一段時間的事情分工清楚。
「我和居伊會輪流起睡，白天馬魯拉負責瞭望和做飯，晚上則是我和居伊之一，目前要做的事，先是把山坳內清洗一遍，那些『紅毒種』的屍體和拋灑的『黑屎火』都有不少污染，然後就是清點下大家的遺物，將房間重新整理出來。」
「處理屍體和污染的事，我和居伊比較熟悉，我們兩輪流做就行，赫希婭和奧蕾絲，就麻煩你們幫忙掃除和清洗了。」
「我知道了。」
「好的，先就這樣吧。」
吃完午餐，蘇拉想起什麼，將自己手腕上的鐘表掛在洞穴出口處。
「大家看這個時間為準，記得每天中午11點和晚上6點過來吃飯。」
之後下午的時間裡，緹蘭和奧蕾絲跟著蘇拉工作，雖然蘇拉說不用幫忙，但她個頭太小，還是有些力不從心，經常和緹蘭一起抬屍體，搬上木輪手推車，然後運到山坳外的一個坑洞裡，那裡是以前挖陶土留下的，現在棄用了。
「這些傢伙，死了後用來燒油都嫌臭。」蘇拉一邊推動小車，一邊和緹蘭抱怨，心中恨恨的說。
之後她將小車推到坑洞邊，使其滑落滾了下去。
如此來往數次後，才清理完山坳內的『紅毒種』屍體。
弄完這些，蘇拉累的坐在山壁陰涼處吹風，然後緹蘭遞來裝清水的杯子。
「呼，謝謝。」她大口的喝下去，然後神情舒服不少。
「等會我們再把地面那些屍油和污漬清理下，今天就能休息了。」
「嗯嗯。」緹蘭點頭，心裡升起些許異樣的感覺。
稍微想了下，她看了看一旁不遠處的鐘表，這會大概才下午2點，也就是說，差不多4點前就能結束工作，這讓習慣了現代人上班節奏和日程的少女感到有點新鮮和不同。
奧蕾絲這會還站在不遠處，好奇的看著擺在桌上的怪模怪樣的瓜果，其中一個外皮類似獼猴桃，有粗糙的棕褐絨毛，但內里大概和冬瓜相似，還有一個是帶土的根莖，外表泛橘黃，內里切開則是白色。
「那個是銅瓜，旁邊則是橘白莖，都是很好的東西，以前為了弄到種子，我和木條去了好遠的聚落去換，人家還不太願意給，之後還是用了一把做工很好的弩弓換的。」
「可惜木條兩年前就走了，當時他發燒了好幾天，楠果給他用草藥也不見好，最後就這麼沒了。」說來，蘇拉有些遺憾。
「這片土地就是這樣，很多熟人不知不覺就走了，現在聚落里的老人也只剩我和駝鹿老大了，居伊和馬魯拉都是這兩年才加入的。」
之後的下午，三人將山坳內大致清洗了一遍，臨近晚上的時候，蘇拉把馬魯拉攙扶下來做飯，自己則是小睡了會。
夜晚，五人聚攏坐在篝火邊，吃著平淡而溫暖的麥粥，蘇拉一直碎碎的說著許多事，好像是要將這個聚落里以前發生的那些人和事，全部告訴後來者一樣。
「最早的時候，駝鹿老大一個人在這裡住下，然後救了一個人，於是那個人就加入了這裡，組成了最早的聚落，我是第四個來的，因為當時聚落里缺少工具，於是駝鹿老大去了『石林山堡』，剛好我路過那，被請過來幫忙，發現這裡不錯，就一直呆了下來。」
「雖然說簡陋貧困了些，不過這裡倒是很平和安靜來著，我很喜歡傍晚坐在山坳上那看風景。」蘇拉說到最後，聲音也平緩了下來，眼睛怔怔看著火堆。
柴火噼啪的燃燒，散發著陣陣熱量，五人坐在火堆旁，於漆黑的大地上，有如一個小小的光點，格外的渺小，仿佛一吹就散。
儘管如此，每個小小的人也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