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瑩骨相其實很美,皮膚白皙的能看見裡面青色的血管。
但聲音因為長期咳嗽,有些暗啞,聽起來像老舊的木門,咯吱咯吱,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蘇綿綿就知道肖瑩會因為那件事,埋怨她,她頭垂得更深。
「不是不喜歡,是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肖瑩聽見蘇綿綿說,不是不喜歡,乾涸的眼睛閃過一絲暗光,幽幽說道,
「既然喜歡,那就收下,你是我的兒媳婦,再貴重的東西都值得。」
話說完,從女傭手裡接過那枚木盒就往蘇綿綿手裡塞。
蘇綿綿還記得顧奕舟當時知道她收了肖瑩東西時,很不高興的樣子,不敢再接,推脫著往後避讓。
「媽,我不要,我不能收。」
「為什麼不能,這個玉佩本來就是要給你的,除了你,誰都沒資格要!」
兩人推搡間,肖瑩手裡那個木盒不慎摔落在地,玉佩從盒內掉到蘇綿綿腳邊,發出「叮鈴」一聲清脆的響聲。
兩人動作同時僵住,緊接著,肖瑩面色一變,驚呼一聲,
「我的玉佩!」
此時她眼中只有那塊玉佩,生怕蘇綿綿踩到,一把推開蘇綿綿,哆嗦著跪到地上捧起那枚玉佩,再抬眸時,看向蘇綿綿的眼神充滿憤恨。
「你為什麼不要他,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就是故意要把我兒子的玉佩摔到地上對不對?」
蘇綿綿被肖瑩推得磕在病床架上,後背一陣生疼。
還沒等站穩,肖瑩就緊緊捧著玉佩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她病態的臉上一片蒼白,眸光因為憤怒顯得格外猙獰,
「戴上它,我讓你現在就戴上它!」
蘇綿綿被嚇壞了,沿著病床邊一步一步往後挪。
「媽,您冷靜點,您別這樣。」
「我哪樣了?」
肖瑩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你都喊我一聲媽了,還不能收下媽這點小禮物嗎?聽話,快戴上。」
肖瑩說著一把抓住蘇綿綿的手,就要把那塊玉佩往她脖子上戴。
蘇綿綿覺得這樣的肖瑩真的很可怕,連帶著那塊玉佩也泛著幽深的光。
「不要,我不要戴!」
蘇綿綿一隻手被肖瑩抓住,另一隻手拼命抵擋肖瑩的動作。
肖瑩畢竟體力趕不上蘇綿綿,很快有些支撐不住,瞪了眼身後無措的女傭,
「你是死了嗎?不知道過來幫忙!」
女傭哆哆嗦嗦看了蘇綿綿一眼,
「大,大夫人,您這樣對大少奶奶,大少爺知道了,會生氣的。」
「管他做什麼?我是你主子還是他是你主子?」
肖瑩雖然孱弱,氣勢倒挺攝人。
女傭在她的威懾下,很快敗下陣來,走到肖瑩旁邊,一起制住蘇綿綿。
「大少奶奶,您就聽大夫人的話吧。」
蘇綿綿搖頭,看見肖瑩面上露出一絲邪笑,眼看著就要把玉佩掛在她脖子上,病房門忽然被人一股大力推開。
下一刻,顧奕舟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看清房內的情形後,眼神一黯。
疾步走過來,先是一把揮開女傭,隨後大掌握住肖瑩作亂的手,將她從蘇綿綿身邊一把扯開。
「您這是在做什麼?!」
顧奕舟的聲音低沉,蘊含著暴怒。
蘇綿綿握著被肖瑩抓痛的手,渾身還有些發抖。
肖瑩眼看著就要把玉佩戴在蘇綿綿脖子上了,被顧奕舟打斷,心裡邪火叢生,揮起手臂就給了顧奕舟一巴掌。
「滾開!你放開我!」
顧奕舟臉被打的偏到一邊,看著肖瑩愈發猙獰的臉,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絲,語氣淬著冰的冷。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准欺負蘇綿綿?」
肖瑩冷哼一聲,反手又要打顧奕舟,被他一把控住。
「我看你真是瘋魔了,待會我會告訴爺爺,從今以後,不許你出老宅半步!」
「你敢!」
肖瑩使勁從顧奕舟手裡掙脫開,盯著顧奕舟的目光像是帶著冰凌。
「顧奕舟,你別忘了,我是你媽!」
「你還知道你是我媽。」
顧奕舟平靜的說完這句話,漆黑的眸中閃過一絲晦暗,轉身,走向蘇綿綿,
「怎麼樣?有沒有傷著哪裡?」
蘇綿綿搖頭,看著顧奕舟嘴角不斷滲出的血絲,眼眶有些泛酸。
他這樣無所不能的人,每次卻被自己最親的人傷害。
「我沒事,你也別跟你媽媽吵,她就是,想讓我戴那枚玉佩。」
顧奕舟剛剛就看到了,肖瑩拼了命的要把那枚玉佩掛在蘇綿綿身上。
眸光不覺又沉了幾分。
「別戴,以後看到那枚玉佩,躲遠點。」
蘇綿綿正狐疑,那枚玉佩到底有什麼問題,為什麼肖瑩瘋了般要送給她,而顧奕舟又說要離它遠一點。
目光看見肖瑩聽到顧奕舟說得那句話後,本就憤懣的臉上更是添了一層晦暗。
「我就知道,是你在中間搗鬼,顧奕舟,你搶走了你弟弟的一切,你會遭報應的!」
肖瑩說到恨處,隨手抓起桌上的保溫壺就朝顧奕舟的後背砸來。
蘇綿綿情急之下,顧不上提醒顧奕舟,用力把顧奕舟一推,保溫壺應聲砸在蘇綿綿的側腰上,哐啷掉落在地。
顧奕舟反應過來,一把拉過蘇綿綿檢查,
「蘇綿綿,沒事吧?」
蘇綿綿搖頭,她是真沒事,
「保溫壺是空的,不沉。」
顧奕舟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抬眸,沖門外喊了一聲,
「高澤,進來把大夫人送回家!」
高澤立馬推門進來,跟女傭一邊一個架著肖瑩往外拉,
「我不走!我話還沒說完,蘇綿綿,你以為顧奕舟娶你是因為愛你?你錯了,他根本就…」
肖瑩掙扎著,嘶吼著,剩下的半句話沒說完,隨著病房門關上,悉數消失在病房內。
顧奕舟盯著被關上的病房門看了半晌,緊握著的拳頭緩緩鬆開,把蘇綿綿摟進懷裡,
「綿綿,別聽我媽胡說,我娶你…」
「你娶我不是因為愛我,我知道啊,我們本來就是聯姻嘛。」
顧奕舟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下去。
她剛剛已經受到不小的驚嚇,他不想再說出什麼嚇到她的話。
揉了揉蘇綿綿的頭頂。
「記得我昨天才跟你說過,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所有的人和事的最前面。這麼快就忘了?」
蘇綿綿知道他說的是剛剛把他推開,被保溫壺砸到的事情,抿了抿唇,聲音很低,帶著點委屈,
「可我也說過,如果你遇到危險,我會毫不猶豫保護你的。」
顧奕舟心裡一瞬間像是被暖陽包裹,全身每一個細胞都被注滿了熱量。
他深深閉了閉眼,等著那股熱意緩緩褪去後,握著蘇綿綿的雙肩把她從懷裡分開。
漆黑的眸光與她對視。
「綿綿,我不需要你保護,只要我想,沒人能傷害得了我。」
「你只需記得,保護好自己。」
蘇綿綿撇嘴,
「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不再讓自己受傷,可今天,你還是被你媽媽打了,嘴巴都破皮了。」
顧奕舟勾唇,對那點小傷壓根不在意,
「她心裡有氣,不讓她發出來,會讓她的病情更加嚴重。」
蘇綿綿很不高興。
「但看著你被欺負,我心裡也會難受的。」
想了想,又微微有些喪氣。
「你媽媽都這麼對你了,你還處處替她著想,我覺得,你這就是典型的愚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