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院子,香草就興奮的從林晚棠身上爬了下來,跑到花叢里摘花。
慕元楨聽到聲音,快步從房裡走出來,看見林晚棠的時候心裡一沉。
林晚棠沒有出去時的意氣風發,雖站在陽光下,臉上是濃得化不開的陰鬱。
香草先看到慕元楨,一路小跑來看帥哥哥,但走到近前,又不敢接近。
她瞪大著眼睛,張著嘴盯著慕元楨,小嘴巴里不由自主的流出了口水。
慕元楨看到香草的模樣,立刻皺起了眉,冷聲問道:
「哪來的小孩?」
香草被慕元楨的冷意嚇到,打了個寒戰,轉身就跑到林晚棠的身邊,死命抱住林晚棠的腿。
「姐姐,帥哥哥好可怕。」
慕元楨抬手指了指香草。「雲驍,丟出去,髒。」
香草聽了這話,哇的一聲大哭出來,鼻涕眼淚流了滿臉,抱著林晚棠的腿就往上爬。
「姐姐抱,姐姐香草不髒,姐姐救我。」
雲驍只跨了一步,回頭看慕元楨,滿臉寫著:『這可怎麼辦,我下手不下手?』
實際上雲驍早就知道結果,慕元楨絕不會讓他對林晚棠動手。
果然,林晚棠正在給香草擦鼻涕眼淚,慕元楨馬上滿臉嫌棄的後退一步。
林晚棠一邊哄著香草,一邊邁步向房內走去。
「這是庶妹香草,香草乖,不怕,大哥哥不凶的,我們去吃糕點好不好?」
慕元楨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你要讓她進你房間?」
香草才擦乾眼淚,聽了這話又哭了起來,「姐姐,他討厭我,姐姐他壞,姐姐把他趕出去。」
慕元楨把手背在身後,「趕我?林晚棠,你從哪帶回來這小鼻涕蟲,髒死了。」
林晚棠眼睛看天,這兩個都不太好哄,「我帶香草出去玩好不好?」
香草馬上不哭了,用袖子擦了一把臉:「出去?出府嗎?」
「對呀,我們出府去玩,好不好?」
「好好好!我還從來沒出去過,聽說外面有市集,有花燈,還有戲法,是不是?」
香草掰著手指頭數著,林晚棠被她的模樣逗笑了。
「原來香草還沒出過門,那你出門可不許哭鼻子哦。」
香草努力吸了吸鼻子,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堅強的模樣。
「好,香草會乖乖的。」
林晚棠轉過身,差點撞到慕元楨。
「怎麼了?」
慕元楨見她終於笑了,放下心來,「我剛好要出去逛逛,你們跟我走吧。」
香草立即保住林晚棠的脖子,使勁晃動身子,「不要不要,不跟這丑東西去。」
慕元楨臉色寒涼,林晚棠也皺著眉頭,把香草放到地上,認真的看著她。
「香草,不可以這樣說別人,任何人都不行。」
香草委屈極了,又慌亂的哭了起來,「可是他先說我髒的!」
「別人不好,是別人的問題,但你說別人,就是你不尊重別人,讓你自己和別人一樣了,對不對?」
香草懵懂的點了點頭,林晚棠繼續說道,「但是大哥哥做錯在先,我替他和香草道歉,香草對不起。香草要怎麼做呢?」
香草小手卷著裙角,一圈一圈的纏緊,小腳丫腳尖踩著腳尖,慢吞吞的張口。
「大哥哥,是你先說我的,但是姐姐說得對,我不和你一般見識,我不叫你丑東西了。」
慕元楨不可置信的模樣,誰和誰不一般見識啊,這要是往常小丫頭早就被丟出去了。
香草見慕元楨沒有動,垂著頭,小心翼翼。「大哥哥長得很好看的,我不是故意說你丑的,對,對不起。」
香草說完就抱住林晚棠的腿,把頭埋在她的裙衫里。
「香草好棒,姐姐抱,出身和樣貌都是不能選的,不可以用這些去打壓別人。但是,也不能被欺負,我們香草的氣量,就比姐姐和哥哥都好呢。」
難得有人夸自己,香草美滋滋的抱著林晚棠的脖子,甩動小腳丫。
慕元楨深深呼吸,雖然被說氣量小,但剛才林晚棠說的是哥哥姐姐,是把自己和她放在一起的。
慕元楨走在林晚棠身邊,滿臉嚴肅的提醒。
「香草,我是姐夫。」
「咦?姐姐沒成婚呀。」
「我和你姐姐有婚約。」
「哦,還沒成婚,不作數。」
「你。」慕元楨覺得,自己不該和孩童計較。
雲驍都快憋出了內傷,第一次見主子吃癟,真的很難不笑。
可他看了看身邊的竹影,面色如常,他掐住手心,把笑意忍了回去。
「咳咳,主子,我幫您。」雲驍上前一步,看著小香草說道:
「小妹妹吃過冰糖葫蘆嗎?」
香草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是什麼?」
「是用山楂做的,外面包裹著又甜又酥的冰糖,咬下去脆脆的酸酸甜甜可好吃了。」
香草的眼睛大放光芒,「哇,香草想吃冰糖葫蘆。」
雲驍掛上寵溺的笑容,「那,要不要叫姐夫呢?」
香草馬上點頭,伸著雙臂大聲對雲驍叫了起來:「姐夫,姐夫!」
雲驍差點摔倒,臉上尷尬至極,「這位才是你的姐夫,你叫我雲驍哥哥就行啦。」
慕元楨側著頭,這小丫頭也太好騙了。
沒想到香草咬著唇,看了看慕元楨,「娘親說,不能和別人要東西,姐姐會買給我的,對不對,姐姐?」
這次是慕元楨一個踉蹌,被雲驍穩穩扶住,剛才怎麼沒見這小丫頭,有這份矜持,都差點抱著雲驍喊姐夫了,現在居然不肯要他的東西了。
林晚棠覺得慕元楨難得吃癟,表情應該很好笑,可她又不好回頭看。
只能仰著笑臉,馬上應了下來。
小香草一見林晚棠應下了,晃動著小腳丫,昂著頭滿眼挑釁的看著慕元楨。
雲驍忍不住嘆氣,這孩子,怎麼非要惹主子,造孽啊。
慕元楨撇過頭,不去看香草,快走了幾步。
「怎麼,不開心?」
沒想到,林晚棠還沒說話,小香草搶著回答。
「父親是個老爺爺,誰會開心呀。」
林晚棠拍了拍香草的背,「姐姐剛說的,就忘了。」
香草吐了吐舌頭,父親就是像老爺爺呀,她只是說實話。
林晚棠抬頭看著紅通通的侯府,「我早知道他的涼薄,可親眼見了,終究是為娘親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