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玲玥的眼中燃燒著的火焰逐漸開始化作了黑色,她的刀鋒每一次揮舞都伴隨著猩紅色的烈焰。
將那些不斷從黑暗大地中湧出的黑色手臂一一斬斷。
然而,這些手臂仿佛是無盡深淵中不斷湧出的絕望。
每一次的破壞都只是暫時的,更多的手臂隨即從地面的裂縫中伸出。
它們扭曲著,掙扎著,甚至開始長出畸形的身體,像是在嘲笑少女的無力。
這些怪物,它們的存在不僅僅是為了阻擋夏玲玥的前進,更像是一種無形的驅逐,一種對夏玲玥存在的否定。
它們不傷害她,卻比任何攻擊都要殘忍,因為它們在無聲地告訴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她帶不走任何人,也拿不回任何的東西。
那棵長著人臉的巨大怪樹在吞噬了夢夢之後也開始變得愈發詭異起來。
它露出了一個笑容,但那笑容卻無比扭曲。
那干皺的表皮散發著令人窒息的黑色光芒,仿佛是邪惡的源泉,不斷地吞噬著周圍的黑色粘液與手臂。
李玲笙的聲音在夏玲玥的耳邊響起,他撫起了自己的姐姐,聲音里卻沒有帶著一絲的感情:「它在分解夢夢姐的一切。」
夏玲玥的身體微微搖晃,但她的眼神卻更加堅定,少女一把推開了自己的弟弟。
「不想幫忙,就給我滾遠點!」
她不需要提醒,她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將夢夢姐從這棵怪樹的魔爪中解救出來。
她的背後,一對小翅膀突然展開,它們在風中猛烈地扇動,帶著她的身體飛向天空,然後如同一顆流星般,朝著那棵怪樹俯衝而下。
「把她還給我!怪物!!」
夏玲玥的怒吼在夜空中迴蕩,她的刀鋒在晦暗的天空下閃耀著猩紅色的火焰,她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那棵怪樹的核心。
然而,就在她即將觸及怪樹的那一刻,一根粗壯的樹枝突然從黑暗中伸出,它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狠狠地擊中了夏玲玥。
她慘叫一聲,身體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然後重重地墜落在地,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
夏玲玥躺在地上,但立刻翻身而起。
那巨樹的臉衝著她發出了一陣震天的大笑。
就仿佛是在嘲笑著她的無能為力。
「笑,喜歡笑。」
夏玲玥一把扔掉了長刀,那長刀瞬間在半空之中化作了猩紅色的碎片。
「我會讓你笑不出來的。」
「姐.....爸爸說過,你不能動用那種黑色的火焰。」
李玲笙走過來,那些黑色手臂自然而然地開始褪去,但仍舊將兩人包圍住,不讓他們隨意靠近那巨樹。
「李玲笙,姐這輩子沒求過人,我能感覺得到,這東西怕你。」
夏玲玥略微轉過頭來看著李玲笙,她的額頭和左眼此刻都已經被鮮血所染紅。
但少女就像是不知道疼一般,她死死地瞪著自己的弟弟。
「姐求你,把夢夢姐帶回來。」
「......姐,你一直都說,夢夢姐對爸爸圖謀不軌,你最討厭的人就是夢夢姐。」
「我討厭她,和她該不該死在這裡無關。」
「我不是很懂......」
李玲笙很痛苦,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這不像是之前那次破窗救下鍾可,因為鍾可想活下去。
她的願望是如此強烈,所以李玲笙救了她。
若是她萬念俱灰從樓頂墜落,那麼李玲笙或許也只會看著她死去。
現在便是如此。
然而現在,夢夢姐的選擇卻讓他陷入了深深的糾結。
她選擇了放下一切,去贖清自己的罪孽,她的眼神中不再是對生的渴望,而是對死亡的決絕。
李玲笙感到自己的內心在劇烈的絞痛,他不知道,當一個人自願走向死亡,他是否應該去干涉。
就在這時候,大地的顫抖再次加劇。
那棵怪樹的枝葉開始瘋狂地生長,但那些新生的枝葉並不是生機勃勃的綠色,而是被黑暗侵蝕的漆黑色。
這些枝椏扭曲著,纏繞著,像是噩夢中的觸手,緊緊地包裹著那怪物的身軀。
「來不及了......」李玲笙的聲音中帶著絕望,他看著那巨樹,感到了一種無力感。
他知道,夢夢姐已經被那棵樹消化,她已經不復存在,一切都被那棵樹所吞噬。
就在這時,那怪物突然張大了嘴
而後一副少女的身體被樹根纏繞著從他嘴裡被緩緩抬出。
夢夢姐的身體已經不再屬於她自己。
她的頭髮雪白如瀑布,她的皮膚上刻滿了古老的符文,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溫柔的小魘妖。
而是成為了一族的主人,一個被噩夢所包裹的存在。
她做到了自己所說的一切,回歸本源,墜入深淵,她的生命已經找到了歸處。
而現在,她的身體已經成為了供養無數魘妖的載體,她的身體將孕育出新的族人,所有族人的願景將在這副身體上得以實現。
這就是夢夢的贖罪,她的選擇,她的犧牲。
「這就是......她的選擇。」
李玲笙的眼眶濕潤了,他的心在這一刻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
他感到自己的心臟在不規律地跳動,仿佛是在抗議,又仿佛是在哀悼。
他不明白,為什麼在夢夢姐選擇了這條路之後,他的心臟還會如此不和諧地跳動。
這不就是她的願望嗎......
「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這條路。」
李玲笙的聲音低沉而顫抖。
「那為什麼,我的心臟一直會出現這種不和諧的蜂鳴呢......」
你是否還有殘留的意識,想要告訴我,告訴這個世界......告訴你所熟知的一切。
魘妖之主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整個瞳孔漆黑一片,就仿佛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深淵。
...
...
與此同時,在李牧寒和夏玥的家中。
「啊~張嘴~」
「大人,請容我再說最後一.....啊!啊!什麼東西!你往我嘴裡塞了什麼東西~」
「我特製的糖醋八爪魚,好吃嗎?」
「啊!!啊!這八爪魚!怎么九條腿啊!?臥槽!它還活著啊!咕嚕咕嚕咕嚕。」
話沒說完,李牧寒就被夏玥捂住了嘴。
「咽下去~乖,這是血月教會專門寄給我的特產,說是吃了能延年益壽,強身健體,好東西呢~」
「哈......」
李牧寒甚至能感覺剛咽下去的那隻鬼東西現在還在順著他的喉嚨不斷往上爬。
咕嚕咕嚕咕嚕。
於是他趕緊讓夏玥給自己灌了一口水。
「那,親愛的.....」夏玥跨坐在李牧寒身上,抬手解開了自己的髮帶。
她此刻披頭散髮地看著李牧寒。
「河神姐姐,好看嗎?」
「好看!!好看!!我剛才就說了一百遍了!!」
此刻的李牧寒被綁在椅子上,只有腦袋能活動。
「不是!你這繩子!怎麼回事啊?!這繩子.....好眼熟啊?!啥情況!?」
「別亂動,這是我找人幫我借的.......」夏玥拽住繩子另一頭,臉上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說道。
「幌金繩,還記得嗎?」
「臥槽......你怎麼把岳煌市的家底給借出來了?!你找誰借的啊!?」
「今天去你單位找顏羽玩的時候,她說這東西暫時被天海市接收,好像是岳煌市特管局那邊出事了,恩.......怎麼說的來著,好像是有天上的鳥人下來把寶貝都拿回去了。」
「啊?」李牧寒一愣,趕緊追問。
「什麼情況?天上的?誰?」
「唉!你別扯開話題!問你呢!河神漂亮不漂亮!」
「......漂亮,那可太漂亮了。」
「哼......怎麼都想不到,當年那個愛哭的小鬼居然就是你......早知道你是個從小就看別人洗澡的色鬼,我就該淹死你。」
李牧寒欲哭無淚啊,他當時啥也沒看到啊。
而且哪家好人會大半夜在河裡洗澡啊。
「那是,那是,誰讓你太漂亮了呢,我雖然當時還是個孩子,但也被你吸引了啊!我當時就發誓!我一定要娶了這河婆,啊呸,不對,是河神姐姐,你瞧,我現在夢想成真了!還讓河神姐姐給我生了倆孩子!」
「哼.......便宜你了,那這盤八爪魚,你吃乾淨吧。」
誰家八爪魚九條腿啊!而且這一盤東西還活著啊!!還在動啊!臥槽!張嘴了,那一圈兒是啥,是鋸齒嗎?!這東西吃進肚子裡我還能活嗎?!
就在李牧寒萬念俱灰的時候,突然,李玲笙的房間裡傳來一陣響動。
「老婆!老婆!兒子回來了!!」
「別唬我,我可沒發現他們倆回來,趕緊吃。」
「不是,真的,玲笙的房間裡有動靜!」
夏玥轉過頭去看了一眼。
果然,現在不止有動靜,還有一道金色的光芒從那房間裡傳出。
「.......你在此處不要動,我去看看。」
夏玥把盤子放在了李牧寒的腦袋上。
「頂好了,要是我回來盤子壞了,我這邊還有其他的特產。」
說完夏玥就從李牧寒腿上下來,走向了李玲笙的房間。
「玲笙,你回來了為什麼不說一聲,你幹什麼呢?整得和開光似的。」
夏玥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李玲笙的房間門口。
因為今天打了殺蟲藥。
所以所有的房間門都沒關。
於是夏玥便看到李玲笙的床頭。
那用玻璃瓶裝著的那樹枝此刻正在散發著耀眼的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