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神刀無二斬
蜃樓武館的校場上，陸沉和來人面面相覷。
「在下王蜃樓。」
來人率先開口，手中兩顆鐵膽在五指間盤旋：「這位貴客特地隱瞞身份來我武館，不知有何貴幹吶？」
王蜃樓這一開口，看似心平氣和，實則一口氣機含在腹中，接著提縱胸膛，然後從脖頸處走過，滾滾氣血將白皙的脖頸染得通紅，一根根青筋綻露，最後從喉嚨處噴出，聲音竟宛若黃鐘大呂！
「轟隆！」
剎那間，整個校場都仿佛響起了雷鳴，震得所有人都氣血散亂，眼冒金星，耳朵鼓膜更是嗡嗡作響。
「噗通！」
下一秒，校場之上除了陸沉之外，包括小姑娘林雲英在內的所有人都臉色慘白，當場跌坐在了地上。
同時這也證明了陸沉心中的猜測。
這份功力，毋庸置疑！
陽火武者或許也能發出這般宏亮的大吼，可絕對無法用吼聲震散氣血，做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地步。
唯有衍生內息的陰符武者才能做到！
眾人癱坐在那裡，看向王蜃樓的眼神里既有恐懼，也有崇拜，最後全部化作臣服，一個個跪地俯首。
「見過館主.」
見到這一幕，王蜃樓的嘴角微微一挑。
然而就在這時——
「醒來！」
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雖然沒有剛剛王蜃樓的聲音那般振聾發聵，卻如醍醐灌頂般席捲眾人的心神。
頃刻間，所有人都只覺得身子一輕。
恐懼，崇拜，臣服，諸多情緒全部消散，連帶著剛剛被王蜃樓一吼之下震散的氣血也重新凝聚運轉。
林雲英更是瞬間驚醒，俏臉難掩慌亂。
她本以為旌陽山中的那頭山君已經很厲害了，自家一整個商隊都被其殺光，虎嘯之下更是威風凜凜。
可此刻聽到王蜃樓這一聲悶吼，才知道原來人類亦有如此神通，兩相比較之下山君就顯得遜色許多了。如果不是陸大哥及時喚醒自己，恐怕自己就要當場昏厥過去，氣血兩虧，生上一場大病。
這根本不是凡人！
如果說陽火還是肉體凡胎，只是將身體潛能開發到了極限的話，那麼陰符就已經超出凡人的極限了！
「陸大哥，小心！」林雲英下意識地回頭看向陸沉。
緊接著，她就看到了陸沉依舊如常的平靜神色，腦海中也閃過了那道一人一刀屠戮群妖的血腥身影.
不知為何，她一下子就鎮定了下來。
而另一邊，王蜃樓也是神色微微一凝，陸沉能在他這一記天魔吟下穩住氣血，顯然也不是陽火武者。
可城裡的高手自己大多認得，偏偏不認得此人。
外地來的？
王蜃樓目光一瞥，落在了陸沉腰間的身份符牌上，神色微松是本地人，那就有可商量的餘地了。
「不知貴客名姓？」王蜃樓微笑道。
「.」陸沉環顧四周，沒有說話。
此時他可以清晰看到整座武館內所有人的精氣神都被無形絲線盤剝抽離，然後往王蜃樓的身上匯聚。
可王蜃樓偏偏是一個人。
沉默片刻後，陸沉臉色難看地說道：「說實話，在看到你是人的時候我就後悔了，我不該來這裡的。」
「？」王蜃樓愣了愣。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手段，但用此法收割災民的精氣神，八成截留自用，二成分給武館內的諸弟子，手段很高明.」
「哦，你說這個啊。」王蜃樓撫須而笑：「小把戲罷了，無非是靠著陣法之功。不過貴客既然能看穿這一點，想來已經練出拳意了？既然如此，不如入內一敘，這樣你我也好交流一番武道心得。」
「.可是偏偏，我撞破了伱的好事。」
陸沉無視了王蜃樓的邀請，仿佛沒有聽到一般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被我撞破，你的秘密瞞不住了」
王蜃樓聞言趕緊擺手道：「算不上什麼秘密，小事一樁。」
「.你說得對。」
陸沉點了點頭：「對你而言確實是小事，畢竟只要將知道的人全部滅口，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沒有人會發現其中的內情。」
「確實如此.你什麼意思？」王蜃樓感覺不對了。
而另一邊，陸沉則是掰著手指頭，有理有序地分析道：「可殺了其他人只是權宜之計，我才是源頭。」
「因此我便是你的眼中釘，肉中刺。」
王蜃樓神色微變：「怎麼會，貴客你誤會了」
「殺了我，你才能徹底杜絕消息的傳播。」
「.不是，我真的沒打算追究。」王蜃樓的笑容此時已經有些僵硬了，慍怒道：「你不也是本地人麼！？」
陸沉搖了搖頭：「你這種屠戮同胞，滅絕人性的傢伙，說的話沒有一句可信，肯定是嘴裡說著不會追究，心裡想著不會善罷甘休。而且你作為城中本地人，肯定還有至交好友，一眾黨羽屬下。」
「我今日若是信了你，任你離去，那就是放虎歸山。」
「等你日後聯繫好了人手，將我圍在城中，聚眾獵殺，我就算有三頭六臂，恐怕也是死無葬身之地。」
聽完陸沉的話後，王蜃樓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人在說什麼？
他想了半天都沒能理清陸沉的思路，如果這是個外地人，那倒罷了。可這明明是個落了戶的本地人
「你是故意來找茬的吧！」
王蜃樓覺得自己抓住了真相。
「我這座武館日進斗金，又有無數人材助我修行，你是眼紅於此，所以才想要將我這武館據為己有！？」
說到這裡，王蜃樓神色微冷：「我看你是找死！」
「你果然想要殺我！」
一聽這話，陸沉頓時露出了「我所料不差」的神色，緊接著便握住了腰間的刀柄：「這是你逼我的.」
「逼你又如何？」
王蜃樓徹底失去了耐心，雖然這是個本地人，但是以他和城隍廟的關係，殺了事後也不是沒法交代。
「天魔大化掌！」
只見王蜃樓五指發力，兩顆鐵膽被他用力擲向陸沉，同時一隻手掌平推向前，磅礴內息從中噴涌而出。這雄渾掌力便是他平生所吞食之人的精氣神匯聚而成，掌風悽厲，好似有無數厲鬼嚎哭。
「.」
陸沉向前一步，將林雲英護在了身後。王蜃樓這一掌已然將那吸扯精氣神的詭異手段發揮到了極致。
一些離得近的武館弟子甚至當場就被抽乾精氣神，倒在地上。
憑藉這門邪道手段，陰符六陰，筋骨氣血髓意，王蜃樓在「氣」的造詣上已經鮮有人能與他相比了。
念及此處，陸沉也深深吐出了一口氣。
所有的雜念都隨著這一口氣被陸沉吐出，留下的只有一片清明，凝聚的目光中只有一柄出鞘的長刀。
面對如此兇殘惡毒的大敵，唯有全力以赴。
王蜃樓的掌風滾滾如潮，瞬間就將陸沉淹沒。
然而下一秒，那雄渾到幾乎形成浪潮的掌力便不可抑制地向著兩邊分散，一抹刀光自其中轟然綻放！
那極致的鋒芒甚至讓王蜃樓有些睜不開眼，臉色更是瞬間就白了。
從那一抹刀尖上，王蜃樓感覺到了致死的危機！
「等，等等！年輕人不要這麼氣盛，我剛才開玩笑的.」
「鏘鏘！」
回應他的是一聲雷震，寸寸銀光，出鞘的刀身上流動著奔流湍急的內息，仿佛驚濤駭浪要吞沒萬物。
攪海勢！
不二刀！
血壞神通！
三十六路鎮山拳中，攪海勢是象徵陰符大成的意境，卻被陸沉強行練成，如今更是第一次施展出來。
「轟隆！」
刀出剎那，激盪的巨響如傾洪般炸開。
如果說之前王蜃樓的大吼是雲層中滾動的悶雷，那陸沉這一下出刀，就是雷雨天中炸開的萬鈞霹靂！
虎豹雷音，陰符大成！
不二刀的蓄力一斬，血壞神通的爆發，再加上攪海勢的意境加持，讓陸沉這一刀衝破了境界的束縛。
刀光一閃，天地驟分。
王蜃樓嘴巴大張，瞳孔緊縮，維持著出掌的姿勢，卻看著一道裂痕從自己的掌心逐漸擴散開來，並且整齊劃一地蔓延向手臂，胸口，頭顱，最後平等地分開他的身子，向著左右兩邊頹然倒下。
一刀既出，無二斬。
「錚！」
陸沉折起手肘，刀鋒在肘間抹過，擦乾血跡，隨後才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此刻鴉雀無聲的校場。
「陸大哥！」
只有小姑娘林雲英發出了驚喜的呼喊，快步跑了過來。
緊接著，就見陸沉的目光緩緩集中在了幾個武館的親傳弟子上，輕聲道：「雲英，你不是要學武麼。」
「武功我教不了你，不過我可以教你武者的生存之道。」
災民們的精氣神，王蜃樓八成，這些武館的親傳弟子也享受了二成。
如今自己殺了他們師傅，斷了這二成的精氣神，等於是斷了他們的前途財路，已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現在收手，就是養虎為患。
自己也是人，是人就逃不了陰謀算計，也不可能時刻保持警惕。一旦失察遭了暗算，就是性命攸關。
「今天是第一課，課的內容只有一句話。」
自己不可能拿性命去賭。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因此唯一的方法就是——
「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