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魔·濃霧
「這種感覺很無力，很難受對吧？」
「明明出於好心才斬殺她身體裡的鬼怪，結果卻成了讓她香消玉殞的罪魁禍首。」
「這就是……【魔】！」
夜色愈深，這處荒草淒淒，怪石嶙峋的官道，淡淡如薄紗的霧氣在黑暗中飄蕩。
影影綽綽間有嘆息聲傳來。
李紀攥緊手中漆黑長刀，猛然扭頭。
只見頭戴蓮花冠，身穿青色道袍，鬚髮皆白的玄霄老道，漸漸自薄霧中走了出來。
在他身後，孔武有力的黃巾力士渾身沾滿血跡，面目猙獰，隨手將捏爆的道童甩飛。
「道長這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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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紀目光直視玄霄老道。
「【魔】，自人心欲望扭曲而生。」
玄霄老道面色蒼白，繼續說道：「例如這宋家小姐，恐怕在窺見那白面書生屠戮親人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活下來的，不過是那自濃郁扭曲到極致的欲望中誕生出來的魔罷了！」
「聽不懂！」
李紀話語冰冷。
玄霄老道面色不由得一僵，那種嚴肅壓抑的謎語人氛圍頓時被沖刷得支離破碎。
他有些詫異的看向李紀。
因為現在的李紀身軀魁梧，肌肉膨脹，青筋虬結如龍，赤裸著上半身，渾身散發出如同火山壓抑隱匿的澎湃氣血。
氣勢恐怖強悍！
絕非孤陋寡聞之輩！
但偏偏不知道魔？這簡直匪夷所思！
玄霄老道沉默半晌，斟酌著用詞，開口道。
「初生之魔藏匿肉身，等待蛻變完成。」
「若魔蛻變成功，即可鳩占鵲巢，取而代之；或截取某段深刻記憶，脫離肉身束縛，成為那人！」
「若魔未蛻變完成，受外力而死，宿主同樣也會跟隨著飛灰煙滅，反之亦然。」
「這便是大燕王朝陷入此等危局的由來，也是禍亂的基礎，亦是我等口中的……魔禍！」
慈悲的話語。
闡述著冰冷的現實。
李紀心思電轉，結合著這些時日的見聞，自然明白了玄霄老道口中的意思。
例如兩個趙巡，其中一位恐怕就是想要鳩占鵲巢的魔！
例如宋瑜背後扭曲的白面書生，不是鬼，而是魔，竊取宋瑜對於原本的白面書生的愛慕、怨恨的魔！
「想必道長此番特意前來，不僅僅只是為了，解在下心中困惑吧？」
李紀說道。
「自然不是，貧道此番前來的察覺到居士有斬妖除魔之力，特邀居士一同結伴逃離！」
玄霄老道蒼白的面容嚴肅道。
只見他那枯瘦的手掌忽然抬起。
轟！
掌心之間陡然浮現出一團火球，只有拳頭般大小，高溫卻炙烤得空氣陣陣扭曲。
李紀眼神一凜，瞬間感知到一股莫大危機，渾身所有汗毛通通豎起。
嗖！
玄霄老道掌心的這團火球升騰而起，直直衝散薄霧，於夜空佇立，璀璨若大日。
火光漫天驅散薄霧黑暗。
同時也照亮了此刻的官道。
只見官道荒草萋萋，一具具渾身冒著黑氣，血腥扭曲，驚悚異常的魔影徘徊左右。
「害我的都得死！」
「賤人，老子來找你了！」
「娘親，囡囡好怕，這裡好黑，囡囡好害怕啊！」
「……」
癲狂，低語，嘶吼，不斷迴蕩。
大量的百姓於睡夢中橫死，唯有少數人零零散散的分散在荒草里，躲在荒草里，瑟瑟發抖，驚恐的捂住口鼻，仰頭看著漆黑夜空乍起的火焰，眼中透露出希翼、渴求。
趙巡帶著捕快同樣躲在不遠處的荒草里，既驚又怒，惶恐不安，狼狽不已。
「居士可願隨貧道一同結伴而行？」
玄霄老道繼續說道：「如今魔禍已起，不論是官道亦或者迷霧裡的那些妖魔鬼怪俱皆被驚動，必然會被吸引過來，我等對付那些阻攔前路，滯留在前路的妖魔鬼怪，即可大大增強逃出生天的機會。」
「道長為什麼會選擇我？」
李紀面露不解之色，繼續說道：「道長法力高強，道法玄妙，身旁又黃巾力士相護，想必即便孤身上路，亦無大礙，為什麼還要耐心給我闡述解釋，浪費時間，為什麼還……需要我？」
玄霄老道聽到這裡，面色一僵，旋即苦笑著說道：「值此亂象之中，居士心有戒備自然無錯，至於為何需要居士同行，自然是前路或有更大的危險，貧道獨自一人恐怕會折裡面。」
「什麼危險？」
李紀皺眉一皺。
玄霄老道嘴唇蠕動，正準備說些什麼。
忽地。
玄霄老道猛地渾身一個激靈。
夜空中的火球正以不同尋常的速度消蝕，暖黃光暈迅速下降，緊接著則徹底熄滅。
此刻，夜色愈發的漆黑起來。
四周淡淡如薄紗的霧氣愈發濃郁，在黑暗中飄蕩，清冷、死寂，沒有一點聲音。
「它們來了，貧道路上再與居士細說！」
玄霄老道渾身緊繃，驅使黃巾力士將趙巡和捕快抓起，悶頭就闖進了濃霧裡。
李紀躊躇片刻，眼眸明滅不定，抓著漆黑刀鞘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而刀鞘鏗鏘作響。
他瞪大雙眼，努力朝著四周看去，結果卻什麼都沒有看到，視野里除了霧還是霧。
「又是這種詭異得深感渺小無力的氛圍！」
李紀咬緊牙關。
終究還是同樣悶頭闖進霧裡，邁步朝著玄霄老道的方向追趕而去。
剛剛沒走幾步。
就聽見後面被濃霧覆蓋的位置傳來嬉笑嘶吼聲音，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仿佛魔怔。
激得他渾身汗毛倒數，雞皮疙瘩四起，脊背陣陣的發涼，毛骨悚然。
「草！」
李紀惡狠狠的罵道。
下意識的就要扭頭朝著後面看去。
似乎只有這樣做，才能抵消心裡那隨著時間流逝而感到越來越不安的恐懼。
「莫回頭！」
就在這時，玄霄老道那顫顫巍巍且無比驚恐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此番引來的恐怕不止是那些妖魔鬼怪，還有隱匿於霧中，不可名狀的大恐怖。」
李紀強忍著想要回頭的衝動。
心臟都快要跳到嗓子眼裡了。
這個時候，那些席捲而來的濃霧裡，到底隱匿著什麼樣的怪物，會讓玄霄老道感受到如此的恐懼，以至於驚恐萬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