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壓抑的真相
「誰來救救我啊！」
「娘親，我怕——」
「你們這群畜生，畜生啊！！！」
「……」
街道混亂不已，哭喊聲與鮮血並起。
太多太多的屍體如同垃圾一般隨意的扔在地面任人踐踏，有青年跌坐在旁，撕心裂肺的呼喚著再也醒不過來的媳婦；有孩童躲在婦人的身後，拽著衣角淚眼朦朧；有掌柜的被推翻在地，聲嘶力竭……
混亂中的眾生相，看得人觸目驚心。
李紀默默地攥緊肩膀上的包袱，悶頭走在街道上，忽地旁邊鋪子傳來一聲怒喝。
「你這種雜碎，竟然也是捕快——！」
一道身影自鋪子裡倒飛了出來，砸落在街道地面，口吐鮮血，翻滾數米方才止住去勢。
轟！
鋪子大門瞬間炸裂開來。
木屑紛飛間，一道魁梧身影直接沖了出來，怒髮衝冠，躍至那倒地吐血的捕快身前。
白髮隨風飄揚。
溝壑縱橫的老臉上滿是滔天怒意。
青筋暴鼓的雙腿站立之地，堅硬的青石板竟然隱隱有裂痕逐漸蔓延。
恐怖！強大！
「趙……趙巡？」
李紀神瞳孔猛然一縮，下意識的停下腳步，心中早已經掀起萬丈狂瀾。
這白髮狂魔，竟是——趙巡！
不僅殘缺的腿已然恢復如初，就連手掌筋骨也不見昔日那觸目驚心的疤痕。
「這是詭異邪祟，還是真的是趙巡？」
李紀，喃喃。
在僻靜的巷子裡，他已然斬殺了兩個趙巡中的一個，但對方的屍體沒有絲毫異樣。
而現在的這個趙巡不僅昔日傷勢恢復如初，看樣子就連武功都已經恢復如初了。
李紀脊背隱隱有些發涼。
這詭異的清河縣，這滲人的趙巡，不管是何種異常，他都不想理會，只想轉身就走。
然而。
下一秒。
隨著趙巡的一聲暴喝，卻是讓李紀下意識的停下了準備離開的腳步。
「老夫給你機會！只要伱將剛剛與老夫所言之事，公之於眾，你就能活命！」
這名捕快此時極其悽慘，他眼中滿是恨意，恨趙巡的不講情面，恨清河縣的詭異氛圍。
他猛然一拳捶在地面，踉踉蹌蹌的起身，目光環視四周亂象，直接豁出去大喊。
「住手！」
「住手啊你們這群滾蛋！！！」
「都特麼聽老子說——！！！」
歇斯底里的怒喝響徹整個街道。
不論是正俯在屍體上痛哭的百姓們，還是正在燒殺搶掠的兇徒們，亦或者是站在自家閣樓上戰戰兢兢窺探的人們，俱皆將目光看了過來。
捕快伸手胡亂的抹了把嘴角的血跡，反倒使得血跡暈染整個臉頰，凸顯幾分瘋癲模樣。
「縣令大人早在妖魔禍害清河縣的時候，就已經上書向朝廷求援了。」
「可沒用啊！」
「朝廷昨日傳達到的文書，卻是讓縣令大人封鎖整個清河縣，放棄所有人，任由妖魔肆虐。」
「縣令大人不信，連夜召集我等捕快出城，欲向上頭核對文書是否有誤。」
「可我們剛出城不遠就在官道上遇到了妖魔，一行人除了我以外，全部都死了！」
「縣令大人臨死之前託付我，讓我來找趙巡趙捕頭，希望憑藉威望，住持後續！」
捕快言語中滿是憤怒，亦滿是恐懼。
他聲音顫抖，渾身顫慄，繼續高聲說道。
「可是……可是……」
「當我跌跌撞撞的回到清河縣，我發現縣令大人居然還活著，不僅已經亡故的那批弟兄們還活著，而且，還有一個……我！」
「我發現情況不對勁，事情太詭異了！」
「只能咬牙堅持著去找趙巡，可是，我發現，趙巡早年的傷勢居然詭異的全部都好了。」
「我能怎麼辦？你說，面對這種情況，我特麼能怎麼辦？！」
捕快歇斯底里的指著趙巡，怒吼著出聲。
「我特麼拼死回來，見到你這種詭異的情況，選擇不說實情不是很正常嗎？」
「而你呢？」
「你看見老子偷吃一口飯，特麼不僅追著老子打，還特麼想要殺我？！」
「好啦，老子現在全部都說開了，百姓們恐慌就讓他娘的恐慌吧，清河縣亂就亂吧！」
「老子早就不想活了，只求速死！」
捕快一口氣將來龍去脈全部都道了出來。
心底的重壓隨著話語盡數宣洩而出，顫抖的身軀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閉目，等死。
趙巡溝壑縱橫的臉上瞬間升溫，頓時愣在原地，有些愕然，有些……手足無措。
場面瞬間一靜，針落可聞。
就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下一秒，更大的譁然聲，如同平靜的湖面掀起萬丈狂瀾。
「縣令大人死了？！」
「草草草！合著現在封鎖城門的那些都是妖魔鬼怪嘍？我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是啦！這幾日我那當差的相公雖然如同往日一樣，但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原來竟是這樣！」
「麻了，麻了，老子頭皮發麻了！」
「……」
喧鬧、爭吵、譁然、若有所思。
百姓們既驚又怒的奔走相告，就連燒殺強掠的兇徒們都紛紛擠上前來，想要確認真假。
但更多的則是咬緊牙關，汗毛倒豎，高聲喊著：趙捕頭，我們該現在怎麼辦？
李紀站在人群中，默默地看著這一幕，他不知道這捕快所說的經過究竟是真是假。
但對方既然能說出這清河縣裡還有另外一個他存在，那麼結合李紀瞧見的兩個趙巡的事情來看，這件事大抵是真的。
所以，李紀當即高聲道。
「那捕快，你回清河縣的時候，走的是南城門還是北城門？」
聲音洪亮。
隱隱高過在場的所有爭吵喧譁。
捕快已然被周遭的詢問吵得頭昏腦漲，旋即不假思索的回道：「是北城門！」
北城門嗎？
李紀眼眸明滅不定，若有所思。
南城門有縣令，有衙役，更有……紅髮青年，這捕快現在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也唯有自北城門而回方才無事。
這是一個好消息，也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北城門大抵是安全的，可以藉此機會直接逃離清河縣。
壞消息是：昨夜這捕快一行人走的大概也是由北城門而出，然後在官道上遇到妖魔，幾乎是全軍覆沒，這也意味著即使官道已不安全。
是逃出清河縣面對未知詭異？
還是選擇留在清河縣苟延殘喘？
現場每一個人的心中都仿佛烏雲籠罩，壓抑無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