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要等的人，不是你
塔！塔！塔！
清脆的腳步聲，在街道中迴響。
兩道相互攙扶的身影，在月色下緩慢前行。
梁暉因為身軀虛弱的緣故，每走十餘米都會停下來喘口氣，然後再次出發。
「大哥，好多人都在看著我們。」
梁四有些畏懼的感受著，街道兩旁房屋中投注而來的目光。
那些燃起燭光的房屋中，投注而來的目光有不可置信、有茫然、有無措。
但是這些投注在身的目光，卻無法對梁暉產生太多影響。
真正讓他重視的是，那些陰影處投注而來的打量，或陰冷、或溫和，每一道都有較大的壓迫感。
梁暉知道這些目光的主人，都是這個世界的超凡者（武者、道士），看來心中的猜測是正確的，那段疑似未來的記憶真的大範圍傳遞開了。
「小四，無論是發生什麼，向前走就行了。」
梁暉踉蹌的行走，同時低聲囑咐。
梁四點了點頭，繼續攙扶著少年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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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去多久，梁暉、梁四二人一路順暢的來到了廟宇前。
枯黃的雜草、掉落的紅漆、破舊而半開的門扉，共同組成了落魄的廟宇。
這樣的場景前，少年沒有遲疑，在梁四的攙扶下推開了廟宇大門，走進了大殿。
說是大殿，實際上不過是三十幾平方的房間而已。
大殿中布滿了厚重的灰塵、蜘蛛網，還有各種小型動物留下的痕跡，就連供奉的佛像也缺少了頭顱和半邊身軀，屋頂還破開不少洞口。
梁暉踉蹌的來到佛像頭顱前，沒有顧及其上塵埃，直接坐了下去。
呼~
吐出一口濁氣，抬起手臂擦拭著臉頰的汗水。
這具身軀還是太弱了，不說和這個世界超凡者相比了，就連前世的身軀都不如。
看來度過這次危機後，要開始修行的步伐了。
「坐吧。」
梁暉看著身旁有些無措的梁四，指了指身旁的地板。
聞言，梁四也順從的坐在了地上。
剛剛坐下，大量而雜亂的腳步聲便從廟宇外傳來。
由於廟宇大門沒有閉合，梁暉清楚的看到了十數名身穿勁服的大漢，在一個身軀精瘦、中年男子的帶領下來到了大門前。
這些大漢的衣服上都繡著狼頭，其領頭中年男子的衣服上，更是擁有金絲繡成的狼頭。
毫無疑問，這些人都是野狼幫的成員，而衣服上可以擁有金色狼頭的在野狼幫唯有一人。
野狼幫幫主——田響！
田響透過月光，看到了端坐在佛像頭顱上的瘦弱少年，眼神中閃過幾許複雜。
那些突如其來的記憶告訴他，眼前少年未來的成就，究竟會恐怖到何等地步。
縱使一切記憶都是假的，那麼少年未來只要不死也絕不會平凡，畢竟接收記憶的人太多了，那些期望獲得超脫的強者，推也會推著少年前行。
無論如何，少年都會成為他這個小人物仰望的存在。
至於記憶中的野狼幫會因為洪二的緣故，被少年覆滅，
他已經在少年家中看到了死去的洪二，所以他們之間根本沒有化不開的矛盾。
思緒間，複雜的眼神已經變成了堅定。
瞥了一眼周邊，向著身旁的大漢頷首。
之後，便跨過大門向著少年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廟宇外不時傳來金屬的碰撞與廝殺聲，還有瘋狂的大罵。
「野狼幫，你們瘋了！」
「該死啊，妄想獨占好處，你們吃的下嗎？」
「神皇陛下，那些暗中窺視者，就讓我來為您清除吧。」
距離少年還有五步時，田響停了下來，身軀微彎，神情恭敬的開口。
頓了頓，接著開口：
「還有冒犯你的洪二，其所有關係親密之人，都會被清理乾淨了。」
梁暉眼神平靜，注視著身前態度恭敬的中年男子，緩緩開口：
「田響幫主，我並不是什麼神皇，只是個普通的農家子罷了。」
「那段突如其來的記憶，不過是神明開的玩笑而已，像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成就那樣的偉業。」
話語虛弱而誠懇。
田響聞言後嘴角卻有些抽搐，伱不認為自己會成就那樣的偉業，跑來這裡幹嘛，還不是等你那個紅顏。
當然這樣的話語，田響只是在腦海中划過，不敢說出口。
而是從懷中拿出一份包裹在牛皮紙中的長方形物品，放在了地上。
然後抬腳一踢，便將物品踢到了少年的面前。
在梁暉探究的目光中，解釋道：「這件物品是野狼幫最寶貴的東西，就當在下管教不嚴的賠禮吧。」
梁暉彎腰，輕輕撥開一角牛皮紙，看到『青狼』兩字後，眼神深處掀起了點點漣漪。
在這個封建制度下的超凡世界，最珍貴的從來不是什麼金銀錢財，而是知識，其中涉及超凡的知識最為貴重。
「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曾經的事情就散去吧。」
梁暉拿起地上的牛皮紙，做出了承諾。
「是，神皇陛下。」
田響眼神中閃過一絲喜悅，他知道人情是送出去了。
此時，廟宇外的喊殺聲也漸漸平息，數道染血的身影站立在廟宇外，安靜的等待著。
田響看到這一幕心中有些肉疼，這次帶來的幫眾都是他的死忠，不要說死大半了，平時死一個都會感覺心痛。
「神皇陛下，我先帶領兄弟們回去療傷了。」
這次到來最重要就是化解矛盾，順便送出人情，現在目的已經達到。
之後的事情他並不準備參與，也不是他這種小角色可以參與的。
梁暉顯然也知道田響的些許想法，揮手示意其可以離開。
田響也沒有遲疑。
轉身。
便向著廟宇外走去，很快便帶領著幫眾消失在了少年的視野中。
.
咳.咳.
「大哥！」
梁四眼神擔憂的看著開始劇烈咳嗽的大哥。
梁暉揮手阻止梁四接下來的話語，輕語道：「無事。」
「內臟受損嚴重，身軀虛弱不堪，再加上不久前的跋涉，沒有意外的話，活不過今晚。」
嬉笑聲中，一襲身穿黑色衣裙的少女從廟宇外緩步走來。
少女年齡不大，婀娜挺秀，一頭烏黑的秀髮飛舞，眼神靈動，下顎微尖，宛若月下精靈，美麗的超脫凡俗。
「嫂子，你終於來了，快來救救大哥。」
梁四看到少女的樣貌後，神情激動。
這樣的話語下，縱使以少女心境，美麗的臉龐也出現瞬間僵硬，不過很快便化為了笑容。
「暉，讓我來為你看看吧，這次出行正好帶了療傷藥物。」
話語間，少女便加快了腳步，一襲黑裙飄舞，將她雪白晶瑩的軀體襯托的跟高山雪蓮一般。
「蘇姚，你如果在向前一步，死！」
虛弱而平靜的話語，在廟宇中迴蕩。
雖然沒有蘊含絲毫力量，但卻讓女子停下了腳步。
「暉，你在幹什麼？你是神皇，我是帝後啊。」
名為蘇姚的少女，泫然欲泣，眼神中滿是悲傷，似乎被最重要的人辜負了一般。
一旁的梁四也投注了不解的目光，嫂子難道不是大哥一直在等的人嗎？
看到少女精彩的表演，梁暉心中有些無奈。
記憶中兩人一同面對種種事情，最終才走在了一起，現在呢？兩人不過是初次見面罷了，那記憶中的感情從始至終可是沒有照進現實啊。
那段記憶就如同前世的電影一般，甚至連電影都不如，一些機緣過程也都十分模糊。
也就是說現在的蘇姚與他，完全就是一個陌生人，一個魔道大派的聖女面對擁有巨大價值的陌生人時，是個人都知道該如何抉擇。
扒皮抽筋、壓榨完其價值才是合格的魔道手段。
而且疑似未來的記憶中，他也從沒有立下所謂的神庭帝後。
「暉，真是讓人傷心啊，看到那段記憶後，第一時間便向著此處趕來，迎接的卻是你的冷漠。」
蘇姚精緻的容顏上滿是悲傷。
梁暉只是注視著少女再次移動的腳步，輕語道：
「你認為我沒有埋葬你的手段嗎？」
瞬間，少女邁開的腳步戛然而止，來之前她先去少年家中查看了一遍，當然看到那幾具涼透的屍骸。
臉龐、眼神的悲傷與失意都消散的一乾二淨，只剩下狡黠，低聲喃喃道：「看來，你到此並不是為了等我，那會是誰呢？」
不自覺間，一道身穿白衣的倩影出現在了她腦海中。
塔！塔！塔！
整齊的腳步，金戈碰撞聲，打斷了蘇姚的思緒，也打亂了廟宇的寂靜。
「大哥，是朝廷的軍隊！」
梁四看著廟宇外靠近的大量身影與舉起的火把，聲音中滿是驚懼。
懷遠鎮中最強的勢力，從來不是幫派或者豪族、散修，而是鎮壓九州的大周官府。
止！
喝令聲中，所有士兵停下了腳步，一簇簇火光將廟宇周邊照射的通明。
「梁先生，請跟我們走一趟，武學、道術、珍寶只要你想要，陛下都會給予你。。」
話語聲中，一個身穿鐵甲滿是鬍鬚的大漢，以及一個文士打扮的男子，共同走到了廟宇大門前。
「暉，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帶你殺出去，畢竟未來的你，可是親手擊碎了那位女帝的長生妄想。」
「而帝王，從古至今都沒有大度的人。」
蘇姚輕笑，身為聖門少年一代的天驕，她擁有殺出去的把握。
梁暉搖頭，看向了門前的鐵甲大漢和文士，開口道：「兩位請離開吧，在下並沒有加入大周的想法。」
「小子，陛下親自下達的旨意，不要以為靠著那些不知真假的記憶，就可以忤逆。」鐵甲壯漢呵斥道。
「梁先生，跟我們走一趟吧，潑天富貴在等著你，不要讓我們為難。」文士話語溫和的勸解，。
看著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梁暉的嘴角帶上了一絲諷刺。
「如果，我說不呢？」
「劉知縣，我就說不要太多廢話，大軍一擁而上，此時他反抗的了什麼？」
鐵甲大漢面色猙獰，右手握拳舉起，準備先讓麾下軍士上前試試水。
此刻文士也閉口不語，溫和的眼神化為冷厲，死死的盯著少年。
廟宇內蘇姚，容顏上帶著笑意，緩緩隱去了身影，她同樣好奇少年的應對手段。
咳！咳！
「我來到這裡除了等那個人以外，剩下的便是此地空曠，適合埋葬一些蠢貨。」
「活著難道不好嗎？諸君。」
虛弱的話語間，梁暉已經探出了手掌，布滿老繭、殘痕的手掌上，拳頭大小的銅鐘懸浮其上。
銅鐘殘破而神聖，其上有著拳印、刀痕、劃痕，同時隱約間可以聽到眾生朝拜與祈禱。
隨著銅鐘的浮現，鐵甲壯漢與文士先是茫然，之後便是揭底斯里的絕望與恐懼。
「流光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