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慘烈
狂風怒號，驚雷滾滾，奔騰的海潮攜傾天之勢碾壓四方。
噗……
又一次鎮壓了血河下的危險，蘭曲觴終於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
「老蘭，你可要挺住啊！」肖長老扶住了蘭曲觴，此時的兩人無比狼狽，哪裡還有半點高門大宗長老的樣子。
「瑪的，據說獄魂界的丹藥就算是燃燒靈魂都死不了，為什麼我們這些丹藥光是燃燒氣血就快要老命了。」
蘭曲觴吐出口中的血沫，他現在的狀況並不是傷勢引發的，以熔神境強大的肉身，只要不是傷及根基，都能在極短的時間裡痊癒，他眼下完全是丹藥的後遺症。
「你們青藤殿的燃血丹算好的了，如果不是之前你頂住了東郭甫那個瘋子，我倆現在已經是這血河中的一具枯骨了。」
之前拼命兩人都服了不少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自殘爆發性丹藥，雖然最後勝得有些戲劇性，但如若不是以丹藥強行提升戰力，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正面擋住東郭甫，想想歷卓非的下場就知道了。
如意門的藥沒有夢神宗的好，能直接拉升的戰鬥力沒那麼誇張，自然後遺症也就沒有那麼嚴重。
要說煉丹技術，重明界洗鍊肉身的丹藥可稱三界一絕，其它的只能說一般般。
「也不知道老韋和魯南山那邊怎麼樣了，得快些將大陣修復才行。」蘭曲觴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得跟死人臉沒什麼兩樣。
「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度過這一劫！沒想到血劍宗居然能在四宗眼皮子底下搞出這麼大動作，大意了！」肖長老很清楚，不管他們的結果如何，之後整個南域，甚至是整個重明界都會開啟一場轟轟烈烈掃除異域間諜的行動。
畢竟血祭一座擁有千萬人口的大城，如此惡劣的事件已然有數千年未曾發生了，這簡直就是在打重明界的臉啊。
「盡人事聽天命吧！想當年老子也是意氣風發，認為就算是死，也肯定是死在兩界戰場上，哪曾想會陷在小小的絕水城中。」
也不知道是悲憤所至還是怎麼的，蘭曲觴又連噴了兩口血，嚇得肖長老趕緊又給他塞了一堆血氣丹，這種丹藥後遺症沒什麼好辦法，只能用武者萬能手段——補氣血，只要氣血足夠強，什麼都能抗過去。
「老蘭，伱要不要緊啊？」肖長老關心地問道。
不是他跟蘭曲觴的關係有多好，完全是因為兩人現在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也在忍受著嗑藥後的後遺症，多個人，也多一分安全。
「還能撐一撐，先找到魯南山他們再說，得儘快修復大陣，我不太看好魯安平。」
「我也不看好他，血劍宗花了這麼大代價，總不能是來搞笑的吧。」
……
「我們離開這裡！」
有了希望的姜奕心中的緊張和不安終於平復了幾分，既然有了目標，那就主動出擊，留在這裡守株待兔太被動了。
「不守在這裡等宗門長輩了嗎？」龐天雲等人也沒什麼好主意，眼下這種情況已經超出了他們能應對的範疇。
「沒有時間了，我們必須搏一把，無論是尋到宗門的長輩還是魯氏的人，總能幫上些忙，就算不能將命運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死了，至少我們也拼過了，能閉眼了！」
「死等在這裡，一旦魯老祖落敗，就是我等的死期，你們甘心嗎？」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姜奕，你剛剛還不是這麼說的，這未免變得也太快了吧！
「我同意，老子不想死得這麼窩囊！」龐天雲第一個贊同道，作為一個信奉死也要死在進攻路上的人，他能在這裡忍到現在也快到極限了，他的性子可遠不如他所修的武意那般清冷。
甘心嗎？
怎麼可能甘心！
不得不說姜奕的話很有煽動性，武者以自身意志駕馭法則之力，多少都帶有幾分唯我獨尊的霸道，境界越高，越是寧折不彎。
「師弟說得對，身為武者，豈可將生死完全託付於他人之手，願意跟隨的就一起，想要自謀出路的我們也不會阻攔。」林嘯站了出來，直接將話擺明，他也不想帶更多的累贅。
「師兄，我們……」周圍一品之下的弟子都顯得驚慌失措，四品的除了那位被重重護衛在中央的姜家小姐外都已經死光了，在這等絕地中，他們並不比四品好上多少。
「想好了再選，之後我們連自己都不一定保護得了，更不要說保護你們。」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大家就算是再想裝傻也沒用了，這個時候道德綁架更沒用，這也許很殘酷，但這就是現實。
自謀出路，或隨大流，意外的是一品之下的人幾乎都選擇了自謀出路。沒辦法，如果沒有人願意照顧他們，一品的戰鬥本身對他們就極度危險，跟上去，他們很可能還不等死在未知的危險中，便已經先一步死在了大戰的餘波中。
對他們而言，這就是一場以命為賭注的豪賭，是生是死全看命！
無痕宗的人都走了，在他們看來，接下來就是比誰命更硬，人數並不會成為優勢，他們更願意相信自己。
「大哥。」姜淼淼緊緊地抓著哥哥的衣角，這個時候她也終於知道曾經的自己是多麼的無知，話本里都是騙人的，很多熟悉的人就在她眼前死去，什麼都沒留下，大宗弟子和普通人也沒什麼不同，死了就是死了，之後還會有更多的人死去，或者就包括她。
怪不得大哥不想下山，原來山下這麼危險！
「放心，我們會離開這裡回到雙塔山的。」姜奕既是在鼓勵妹妹，也是在鼓勵自己。
一定會成功的，一定！
「該走的人都走了，我們是不是該分配一下，不能亂，更不能浪費一分力量。」孟老財的臉上早沒了以往的玩世不恭，元寶宗弟子一代又一代都企圖掌握那虛無縹緲的運勢，但他們自己的運氣從來都算不上多好。
「還是由我主攻，不過我需要有人保護我妹妹。」姜奕想要功德，就必須搶人頭。
「這沒問題，就由你們夢神宗裴師妹保護姜小妹，師弟的攻擊大家都有目共睹，相信沒人會反對。」
一旦遇到一品之上的敵人，姜奕是他們唯一的希望，自然沒人會反對。
「那我們如意門的在最外圍，作為第一層防禦，孟老財，你要是再敢半路反水，老子死也拉上你！」如意門的人自己站出來選了個苦差，沒辦法他們的武意決定了他們的定位，如果他們不選，那他們就只能自謀出路。
「放心，我從不拿生死開玩笑。」孟老財認真地說道，兩宗平日裡雖然沒少互坑，但在真正的生死關頭，兩宗從未背叛過彼此。
「那我們在第二層，元寶宗的諸位優先配合姜師弟和如意門的諸位，至於林嘯，你自己看著辦。」龐天雲很清楚，姜奕一個人的攻擊力便超過了他們其它人聯手，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好姜奕，以及應對一些突發狀況。
「好，出發！」
梅園中的玉梅早已被血河吞噬，園林的牆體也被沖毀，假山亭台也在一浪高過一浪的波濤中消失了。
他們沒敢往魯安平和魯長歌的戰場靠近，兩人的大戰大概是唯一在血河劍陣的壓制下，他們還能清晰感知到氣息波動的區域，任何一道餘波都足以將他們泯滅。
天空中，不時便會有一道道劍影墜入血河中，每一道劍影都會與血河中的亡魂融合，再以鮮血作為臨時身軀，化作一個個奇形怪狀的鮮血魔物，向著感知範圍內的所有生靈發起攻擊。
這些鮮血魔物非常麻煩，擊碎它們的身軀並不等於勝利，只是麻煩的開始，那些與劍影融合的亡魂在失去鮮血之軀後會彼此再次相融，成就更為強大的個體，不斷往復。
所以想要真正的消滅鮮血魔物，在擊碎它們的鮮血之軀後，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磨滅劍影和亡魂。可那些劍影十分堅固，能做到這一點的一品武者中也只有林嘯、龐天雲這樣的佼佼者，而且非常費勁。
更關鍵的是，在血河大陣中，這些鮮血魔物仿佛是無窮無盡，就算是熔神強者也抗不住這樣的消耗啊。
姜奕同樣經不住這樣的消耗，所以他們只能一路急行。感知被壓制在了極小的範圍內，在血河的沖刷下，魯氏莊園早已面目全非，所以他們就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
一個個鮮血魔物被磨滅，一道道浪濤被撫平，但許久姜奕都沒能撞到他想找的。進入絕水城的劍域諜子肯定不多，潛入本就困難，單以血劍宗的力量能投入到這裡的就更少了。
這些人不會是想拖到魯長歌那邊出結果吧？
姜奕心中暗暗發急，他也不知道這陣中除了魯長歌外，劍域一方還有沒有強者，如果有，他很可能被斬首。
有太多太多的因素，對他而言，這同樣是一場以命為賭注的豪賭！
就在這時，一陣風雷聲傳入了眾人的耳中，在這血河劍陣中，相比起不太靠譜的感知，反倒是聲音傳得更遠。
「嗯？驚濤武意，是師尊！！」林嘯大喜，沒想到會這麼順利，整個絕水城只有三人修【驚濤】，兩人在這裡，剩下的只可能是蘭曲觴。
所有人都很高興，就算不是自家宗門的長輩，但終於有一位熔神可以依靠了。
「我們速速過去，助蘭殿主消滅強者。」
還好這血河大陣不是迷陣，只是壓制了他們的感知，並未迷惑他們的五感，循著聲音的方向過去絕對不會錯。
而當他們看到蘭曲觴時全都驚呆了，無他，皆因太狼狽了，整個身體幾乎被切開，鮮血只是緩緩地溢出，除了蘭曲觴外，如意門的肖長老也在，但此時的肖長老左手和左腿都不見了。
要知道熔神強者在大戰中斷肢重生不過是常規操作，如果做不到，那就代表著很可能已經傷及根基。
而此時，兩位熔神大佬被無數鮮血魔物包圍，剛被消滅一片，血河之中便又有更多的鮮血魔物爬出來，而在這些鮮血魔物中，有著一些異於同類的個體，這些都是經歷過不止一次的融合，實力遠超同類。
很顯然，這是有人在操控！
他們這一路上就從未遇到過像這種喪屍圍城一般的景象，而且蘭曲觴身上那幾乎將他劈成兩半的恐怖傷口也不是鮮血魔物的攻擊方式造成的。
那麼問題是，人在哪裡？
不管傷得多重，那也是熔神，一行人不約而同地加入到了戰鬥中，想要將兩位熔神搶出來，只要給兩位時間，就算只恢復一半，也遠比他們要強。
一時間無數鮮血炸開，大量鮮血魔物被消滅，但他們低估了那幾尊經過多次融合的魔物，不過瞬間便有數位一品武者身死，血肉消融，只餘一具白骨墜入血河之中。
「你們，快走！」蘭曲觴此時的狀態已經糟糕到了極點，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自己的弟子。
至於姜家的兩個，還有其它人，他都要死了，哪裡還管得了那些，只是林嘯這個他最看重的弟子啊……
他原本就在丹藥後遺症的影響下狀態極差，又中了血劍宗劍修的埋伏，一身戰力十成最多只能發揮出兩三成，如意門的老肖也好不了多少，更何況他的境界本就比自己低了一個小階。
一群一品想撈他們出去，這不是白白送死嗎！！
走？
已經晚了！
大量鮮血魔物被消滅，但隨著一道又一道血浪蓋壓而來，更多的鮮血魔物聚了過來，又有幾人受血浪拍擊，被一眾鮮血魔物活生生拖入了血河之中。
一直尋不到暗中之人的姜奕也只能出手了，通天神火柱迅速定住八方，將除他自己外的所有人全部籠罩了進去。
走了這一路，眾人對通天神火柱也有了一定了解，只要姜奕配合，雖然無法做到讓他們免受火焰攻擊，但至少死不了，甚至能在火焰中配合殺敵。
既然對方一直苟著不出來，那就想辦法引他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