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見往事不見悔
慕正光和徐縈則是「幸運」的,但是倒在賽場上的秋山賦就沒那麼「幸運」了。基地地下一層有家大型醫院,她在病床上醒來,心中滿是怨恨。
第一、第二個故事取材於我身邊的人,第三個故事是我以自身為原型改寫的,更殘酷、更壓抑的故事不是沒有,儘管我憑空編造未曾參與的故事,會給我帶來同等的壓力,但這點犧牲我還不放在心上。
然而那人能從三個故事中脫困,我給她編寫再多慘劇也無法取勝。相反,這些故事在她眼中無疑是激怒、挑釁,一旦超過了某種限度,我恐怕不能活著離開賽場。
頭被砸破只是小事,頂多休養半個月就能痊癒。這場戰鬥的最驚駭之處在於,雖然我的漸近率和域半徑沒有發生任何改變,但與「回憶」有關的焦慮之力卻實實在在地減弱了!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報仇!
慕正光和徐縈則的第二輪、第三輪、第四輪比賽都沒什麼挑戰性,無傷獲勝。
5月28日20:00~21:20,決賽第五輪,總第十九輪。
去年,慕正光在第十九輪比賽中身受重傷,今年又到第十九輪,面對同樣的數字,他剛上賽場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侯孟壟的漸近線名為:與血液有關的爆炸之力。
爆炸之力的原理淺顯易懂:血液中的某種物質與空氣發生反應,在極短時間內,釋放出大量能量,產生高溫。但具體的「某種物質」,難以通過現有的技術合成。
與血液有關的爆炸之力配上實體注射器,侯孟壟在賽場上的動作簡潔明確,一清二楚,抽血、灑血,抽血、灑血,僅此而已。
侯孟壟揮灑熱血,這讓周序同頗為不悅。
他的每一場戰鬥,周序同都旁觀了:別的選手能力繁複、技能多樣,但危害性不大,對賽場的破壞有限。而你的爆炸是真的爆炸,每炸一次,賽場上就多一個坑。在第十九輪比賽里,給你安排一個十九連勝的對手,你就安心出局吧。
侯孟壟還算謹慎,他沒有剛進賽場就抽血。他倚仗的是出乎意料的爆炸,而不是早早地把鮮血抽出來放在針筒里蓄勢待發。
水母在賽場上方飄動。有了存在銀匙,慕正光用不著再多費心思判斷對手擅長近攻還是遠攻。隔著一百多米用水母發動攻擊,然後等待對方回擊,近攻或遠攻就一目了然了。
一道藍色的細光從水母觸手頂端驟然發出。這一擊連螞蟻都殺不死,但侯孟壟卻嚇得夠嗆。他慌不擇路,連連倒退。藍光從他身邊掠過,他長鬆一口氣。
慕正光面色凝重:你的遠攻能力這麼弱,竟然也能進決賽第五輪?那就說明你的近戰能力很強咯。被你碰到,非死即傷,是這樣嗎?有點難辦,但也只是有點,因為,金步搖打中你,我必勝。
侯孟壟有遠攻能力。注射器的推力讓他能夠把血液運輸到45米遠的位置,即域半徑的1/10。水母不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內,藍光發出,保險起見,他選擇躲避。
慕正光牽引水母使其離對手更近,又一道光束髮出。我遠你近,適合打持久戰。你就慢慢躲吧,你躲過的光束越多,這場比賽就越漫長,我的優勢也越明顯。
這時的戰況無疑是一邊倒的。倒計時啟動,第二隻水母出現,此後又過了半分鐘。
周序同沒有旁觀慕正光的任何一場比賽,但是,在給侯孟壟選定對手之前,他看了慕正光近幾場比賽的錄像。雖然慕正光也沒有明確的遠程攻擊能力,但那人的「手」能伸得很長,侯孟壟輸定了。
侯孟壟隱隱感到不對勁:我們都是二階,二階的實力如何我不是不知道。你操縱水母滿賽場地追著我跑,這種離體的東西,不管是質量還是能量,都會讓你的體力快速消耗。你耗費巨大,但你的攻擊全都落空了?藍光的速度比我快,你只要用心瞄準,不可能一次都打不中,除非是你有意為之。與其被你追著跑,遲遲無法靠近你,那還不如我反客為主,試試你這「意」究竟是什麼意。
他朝著光的方向奔去。光落在他的衣服上,像日光,像燈光,沒有絲毫衝擊,連溫度都很微弱。他恍然大悟,不由自主地「呸」了一聲:你把光當成玩具,你的心真黑啊!
侯孟壟不再畏懼光,不再畏懼水母。他從胳膊上抽血,推動注射器,直衝向對手。
遠超音速的致命血線被空氣攪成一張紅色的大網,慕正光意識到大事不妙,太快了,無法躲避!
千鈞一髮之際,他擲出沙漏,召出步搖,並用飛快轉動的風車軸心砸向步搖。步搖受到重擊當即解體,效果大減,但它獲得了難以想像的高速。
步搖後發先至,擊中對手。
鮮血炸彈的主人陷入沉寂,但炸彈卻如期爆響。
沙漏與血網碰撞,在火海中熔化飛濺。
高溫氣浪滾燙厚重,熱火炙烤髮膚焦灼。
二階漸近者的元素支配僅限於自然元素,對手締造的火與熱不在慕正光的支配範圍里。熾烈的熱風讓慕正光身體發燙,他想:幸虧擋住了一部分血液,倘若血液在身上炸開,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存在清除,氣流。
存在清除,能量。
存在清除,風阻。
銀匙推動,步搖發出。
一支完整的步搖穿過火焰,擊中侯孟壟,讓他暫時遺忘了比賽。
侯孟壟看見許多「莫名其妙」的畫面。
高考前的一個月,同學們謀劃著名買班服、拍畢業照。大家七嘴八舌,議論紛紛,費了好幾天才定下款式和價格,但往後還有一個更大的難題:如何確定T恤上的印字和圖案。
他提議班裡的每個人像古人一樣給自己取「字」和「號」,把字、號印在T恤上。那群人立即達成共識,一同否掉了他的提議。此後,他再也沒有發表意見。
時隔兩年,他本來都忘記了他以前取了字、號,但今日卻突然想起。暮雪?江空?哪個是字、哪個是號?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了不要緊,空間動態里有,我回去翻翻就能找到。雖然當年他們否決了我的方案,但我又買了件款式相同的衣服,衣服上印著我的創意。若是運氣好,那件不是班服的班服大概也能被找到。我的舊衣服都在老家吧?這兩年沒有長高,衣服肯定還沒丟。
在賽場上走神是件危險且愚蠢的事。侯孟壟好不容易脫離思念的陷阱,轉眼間就進了另一個「陷阱」:他自己用回憶和暢想做出陷阱,自己往下跳,並樂在其中。
慕正光在等待熱氣消散,為防止對手恢復神智,他投出第三支步搖。
侯孟壟想起那天的天空。
畢業典禮是他親身經歷的最吵鬧的一次典禮。同學們無序散開,從操場那裡一直「綿延」到籃球場的入口,這段路足夠放下三個年級的人。那天也有三個年級的人聽到了吵鬧聲。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兩年了。
不知不覺,他輸了。
他從回憶中醒悟,疲憊地撿起落在地上的銀牌,心不在焉地哼唱著小曲,頭也不回地出了賽場。
侯孟壟大敗,但心滿意足。
周序同對比賽結果非常滿意,甚至略感驚喜:這次的爆炸威力小了很多。那個男生的步搖,不容小覷啊!步搖在他手上,竟然比在原主人手上更強!
慕正光使用其他人的漸近線實體,這件事研究院是知道的。拿著別人的漸近線實體算不上作弊、違規,這種行為屬於「能力」的範疇,雖然少見,但是合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