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知道了，為何見到顧湘的時候，會有那股熟悉的感覺。
她想起來了。
可是她恨不得殺人。
小紅花讓她動了情緒，但是顧湘才是她憤怒的根本。
「憑什麼啊？」
姜微的眼睛紅著，可是倔強地仰起頭，看著司途生。
好像就要一個答案。
司途生拍了拍她的頭，「畜生不能活著，但是命不能落你手裡。」
「姜微，他該死。」
「但你有光明的未來，你不該用自己，去賠他的命。」
「懂嗎？」
姜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來，強制自己冷靜下來。
李金志躺在地上，由於被卸掉了下巴，此刻口水已經流了一身。
從小到大，什麼時候受過這些？
他早就堅持不住，昏迷過去了。
「謝謝。」姜微最終吐出了兩個字，她失控了。
在想起顧湘的時候，她失控了。
前世，她們有過一面之緣，她救了顧湘。
在火車上，那個女人，褲子上都是血，渾身青青紫紫，和今天的小紅花一模一樣。
「我叫顧湘，我沒有錢，我報答不了你。」
那個時候，顧湘臉上滿是麻木，什麼都不在乎，滿臉死志。
「姜大夫，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顧湘好像很想笑一笑，可是廢了好大的力氣，嘴角都沒辦法上揚。
「本來該下鄉的是我哥，可是我娘去街道，改成了我的名字。」
「我哥是他們抱回來的孩子，就因為是個男的，他們不顧血脈親情，放棄了我。」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有幾分情緒。
後來她以她哥的身份，要挾父母，每個月寄錢寄票，支撐著她回城。
她腿受傷了，病退回城。
可是……
她被那個畜生哥哥，賣給了一個鰥夫，鰥夫把她關在家裡，每天打她，強迫她，蹂躪她。
半年的時間，她滿身是傷，懷孕了。
她趁著鰥夫喝多了，她逃了，在逃跑的過程中，孩子掉了，在火車上遇到了去義診的姜微。
「這個故事，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姜大夫，我很高興，能認識你。」
「請你一直保持著笑容，走下去。」
最後，顧湘說了三句話，然後一臉麻木的看著外面，再也沒有了動靜。
半個月後，師兄拿著一張報紙，走到了她的面前。
「微微，這女人也太恐怖了，殺了好多人！」
姜微拿過來報紙，看到了一篇報導，連環殺人案。
一個女人殺了親生父母，然後殺了養兄。
後來，還殺了一個鰥夫。
隨後，她跳進了湖裡，自殺了。
她只留下了一張紙條。
「乾淨地來，乾淨地走。」
此刻姜微失了方寸，不僅僅因為小紅花，更因為顧湘。
那個圓圓的臉，一笑起來，大大的眼睛就眯起來的女孩兒，會關心她，會心疼她的女孩。
那個喜愛聲音，喜愛顏色的女孩兒。
她那麼好啊。
為什麼要遭受這一切？為什麼啊？
她可以救治人身體上的疾病，可是怎麼才能淨化那些人骯髒的內心？
司途生握著她的肩膀，感受著她有些發抖的身體。
「畜生需要經過法律的制裁。」
「姜微，相信我。」
他那如白楊一樣的身軀，此刻慢慢下蹲，讓姜微看到他的眼神。
那一雙眼睛很漂亮，一雙狐狸眼，長在女人的臉上，一定很美很勾魂。
可是長在他的臉上，卻有一種雌雄難辨的感覺。
但不可否認，很美。
姜微愣愣地看著他，然後點了點頭，她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只知道他的嘴巴，上下動著，說了些話。
「我沒事了。」她已經恢復了冷靜。
或者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看著地上的人，她冷冷地說了一句，「他沒事，只是疼罷了，身上不會有任何的傷。」
她想讓一個人疼，她想打一個人，可以看不出來。
即使是憤怒，她依舊控制著力氣。
「好。」
司途生看著她，已經恢復了冷靜。
這才處理了一下院子裡的痕跡，然後從院子跳出去了。
看著牆根的東西，是他買來感謝的東西，這……怎麼送給她？
姜微走到李金志的身邊，「今天便宜你了。」
一身冰水，此刻昏迷的李金志，就這麼躺在地上。
即使昏迷過去了，可依舊抵抗不了本能的發抖。
姜微走上前一步，然後將卸掉的下巴安上。
「啊！」那劇烈的疼痛，讓昏迷的李金志，直接蹦了起來。
當看到姜微的時候，再也不是一個美人，之前挨打的記憶，紛紛而來。
「俺要去報公安。」
「敢打我，俺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等著。」
他要去開門，可是姜微就在門的方向，這個慫包，愣是沒敢邁出去一步。
「開門。」
姜微清冷的嗓音，已經恢復了往日。
她的失控，只有一個陌生的男人看到了。
「得嘞。」
王元洲打開了門，然後看了一眼姜微，首先看到她那通紅的眼睛，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看著李金志的眼神，更加不好了。
「滾！」姜微怒喝一聲。
再晚一點，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她怕自己再一次失控。
「你等著，你們都等著。」
李金志跑了，仿佛後面有狗在攆一樣，剛走沒幾步，直接摔了個大跟頭。
他甚至來不及喊疼，就又開始跑了。
「微姐。」
即使他們已經拜把子了，可王元洲依舊習慣叫她，微姐。
不是因為年紀太小，而是一些東西，已經根深蒂固。
「我沒事。」
她擺了擺手，然後回到了女知青院。
「怎麼了？」
顧湘一直都在陪幾個嬸子插科打諢，甚至把過年留下的瓜子都拿出來了。
她不知道屋子裡發生了什麼。
姜微好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姑娘，走上前一步，緊緊地抱住了顧湘。
「要好好的。」
「一定要好好的！」
「我們都會好好的。」
說著幾個字，她已經淚如雨下。
「會的，我們都會。」顧湘以為，是小紅花的事兒，對微微觸動太大。
她輕輕地拍著姜微的後背，小聲地安撫著。
只有姜微知道。
那些永遠都不能說的事兒，還有她在意的懷中人。
上一世，沒有人護住湘湘。
這一世，她護！
這麼一個善良可愛的姑娘，憑什麼遭受那樣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