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去年連番大雪,實在是太冷了,沒辦法按照以往的時間種地,需要往後推延。
村里人都有些擔心,大隊長天天都下地看冰凍情況,每天也是愁容滿面。
村里人沒有別的途徑,就指著黑土地吃飯,如果收成不好,所有人都得餓肚子。
「微微,在家嗎?」是柳嬸子的聲音。
姜微趕緊下地,「嬸子,在家呢。」
她為了保暖,把外面的窗戶也都糊上了報紙,防止外面往裡透風,卻看不到外面的情況。
不過隱隱聽著,有哭聲。
雜亂的腳步聲,聽上去人還不少。
「這是咋了?」
一堆人過來,而且固定的草墊子上,居然躺著一個女人?
「這是女知青院子,你們外面等著。」柳嬸子直接下了止步令。
這些女知青們,一個個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她們的院子,還是別讓人過來了。
「進屋說。」柳嬸子嘆了一口氣,苦笑了一聲。
但凡是有別的辦法,她也不應該來找微微。
一個嬸子,已經哭紅了眼睛。
當時在倉庫的時候,這個嬸子就幫著熬粥,特意給她多盛了不少。
「咋回事?」一進屋,姜微這才看到草墊子上的人,之前讓被子蒙住了頭。
小紅花?
她不是嫁到隔壁李家村了嗎?
那個嬌嬌俏俏的小姑娘,一看到別人的目光,就立刻羞紅了臉。
此刻卻鼻青臉腫,滿臉的傷痕。
以前白嫩的小臉,消瘦的沒有了人形。
這才多久?
不足半年的時間,一個好好的姑娘,怎麼就磋磨成這樣了呢?
「賴俺,是俺識人不清,把小紅花給推進了火坑啊!」
小紅花的娘,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淚不停地往下淌。
「先別哭,我先看看情況。」
姜微打斷了,後悔,自責,都已經晚了。
事已經出了,現在小紅花的身體,才是重中之重。
柳嬸子也抹了抹眼淚,跟過來的嬸子,都是關係好的人,沒有大嘴巴的人。
從小看著長大的小紅花,此刻了無聲息地躺在這裡,嬸子們的心,和針扎得一樣。
「我需要檢查一下,屋裡就留下兩個人。」姜微看了看一邊的顧湘和楊雲。
「嬸子們,還沒來過知青院吧?」
「先去俺屋喝口熱乎水,俺知道你們擔心,可也得讓微微檢查清楚,不能耽誤了救治。」
顧湘拉著幾個嬸子,直接去了她的屋子。
剛剛還熱鬧的屋子,瞬間安靜下來。
「我需要全部檢查,具體看看傷了哪裡。」
姜微抬起頭來,看向了那個嬸子,「我需要給小紅花脫衣服,所有的衣服。」
這是家暴!
那個嬌嬌俏俏的姑娘,得遭受多大的罪?
在她挨打的時候,茫然無助的時候,是不是在深夜裡,無聲地痛哭?
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對於家暴,要零容忍!
那個嬸子猶豫了很久,屋子裡陷入了安靜。
現在沒有人能幫她做決定,姜微的眉頭越皺越深,看著嬸子眼神里的猶豫,她恨不得直接動手,可是她不能。
她沒有資格!
「脫!」
就在這個時候,柳嬸子開口了,「你這個當娘的不心疼,俺這個當姑姑的心疼。」
「你這個當娘的不要她,嫌棄她。」
「俺這個當姑姑得養她!」
柳嬸子抹了抹眼淚,但凡是別人,她也不讓微微淌渾水。
可是這是她娘家侄女啊。
她沒有閨女,一直將小紅花當自家閨女養,這麼多年來,小紅花有一半的時間在自己家,一半的時間在大姑家。
「大姐,俺不是。」
「俺怕小紅花禁受不住外面的閒言碎語啊!」小紅花的娘,擦了擦眼淚。
流言就是一把無形的刀,沒有物理傷害,卻能刀刀穿心啊。
小紅花的性子軟,以後怕是不敢見人了。
這讓她以後怎麼活?
柳嬸子眼睛一瞪,「俺倒是看看,誰敢造謠生事,俺撕爛了誰的嘴。」
「俺做主了。」
「微微,你檢查。」
從小看到大的孩子,遭受了多大的罪?
姜微終於鬆了一口氣,這個時代的悲哀。
領導都提倡,女人能頂半邊天,可真的能做到嗎?
「好。」
姜微和楊雲對視一眼,然後直接動手了。
小紅花只穿了單衣單褲,很好脫下來,當脫下衣服的時候,小紅花的娘再也沒控制住,直接昏了過去。
柳嬸子恨不得殺到李家村,殺了那個畜生。
「微微,怎麼辦?」
見過大風大浪,見過潑皮無賴,可這個時候,柳嬸子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小紅花的身上,一片片的青紫痕跡,居然是最輕的。
還有紅紅的一片片的燙傷,看上去像是菸袋燙上去的,有的紅腫著,有的已經爛了,發出了一種臭味。
「不對……」
姜微的眼睛發紅,別說是柳嬸子了,就是她都起了殺心。
畜生!
畜生不如的東西!
但凡殺人不犯法,她已經宰了那個畜生。
殺人不過頭點地,小紅花犯了多大的錯?何至於如此折磨她?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當脫了小紅花的褲子後,她理智的神經,差一點就斷了。
小紅花穿了一條黑褲子,之前看不出來,可是她的下身,此刻一直在往下淌血。
姜微把了脈,眼睛閉了閉。
「小紅花呢?俺接俺媳婦回家了。」一個男人,梳著背頭,頭髮上抹著髮油,但是沒控制好量,上面落著灰土。
「小紅花,別生氣了,快和俺回家吧。」
柳鐵生就在外面攔著,拳頭握得緊緊的,此刻卻不能動手。
不知道舅舅和舅母是什麼意思,他得等一等。
這個鱉孫,等著的!
這個時候,小紅花的娘,緩緩的醒了過來,當看到女兒下身的情況,差一點又暈過去。
被柳嬸子一下子給提了起來。
「你們要是敢讓小紅花,回到那個虎狼窩,俺就當沒有弟弟。」柳嬸子咬著牙,眼前那一片紅色,晃花了她的眼睛。
小紅花的娘,此刻已經哭不出來了,整個人呆愣愣,看著眼前的一切。
「俺沒有幹缺德事,為啥要糟踐俺閨女啊。」
那聲音中,帶著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