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賢龍總算找到機會站直身體,隔著跑車,一臉不滿的看著溫馨,「說的跟誰稀罕離你近了似的,整天泡在泔水桶里,身上全是垃圾場的味兒,你就是……」
溫馨本來就恨他恨得牙痒痒,現在又聽他這麼侮辱自己,氣的直接端起那桶拖把水,就潑到了付賢龍的車上。
付賢龍震驚的看著自己剛提回來的最新款跑車,一瞬間髒污不堪,甚至有些污水滲進了車裡,一時間竟然腦子空白,這種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你,你……」他指著溫馨,氣的說不出話來,「你知道我這輛跑車多貴嗎?我這可是保時捷最新限量款,全球就十二輛,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提回來的,三千多萬!」
溫馨聽到價格的瞬間,心裡確實有些發虛,但是轉念一想,這個王八犢子對自己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她弄髒他一輛跑車算什麼?
咬了咬牙,沒好氣的道,「你活該!整天琢磨些下三濫的伎倆,以後你再敢動我一下,我劃爛你的車,不信你就試試,反正我賠不起!」
付賢龍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他之前怎麼會覺得她是個沒有脾氣的溫柔女人的?看她現在理直氣壯的模樣,簡直像個潑婦!
「我沒做過你說的那些事,」他當然不能承認,死鴨子嘴硬的道,「你自己冤枉人,還得寸進尺的弄髒了我的車,說吧,怎麼賠償我?」
溫馨冷笑,「賠償個屁!」
她平常很少會這樣對待別人,大多數時候連脾氣都沒有,可是付賢龍做的那些事實在是太過分了,她真是恨不能把付賢龍燒成灰一把揚了。
怎麼可能會給付賢龍半點好臉色看?
付賢龍不信她真不怕,故意道,「那就別怪我報警了,你這是尋釁滋事,我定個損,幾萬十幾萬的損失,你要是不賠償,我就起訴你!」
「你報警!」溫馨有恃無恐,「正好讓警察一塊查查,那些照片是怎麼拍的?為什麼照片裡的床和那天你送我去酒店房間的床一模一樣!我看看法律是站在你那邊還是站在公道這邊!」
付賢龍愕然的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覺得自己發現了溫馨另一個不為人知的面目——強悍。
這女人,表面看起來安靜柔和的樣子,惹毛了她竟然這麼強悍?
她私底下也會這樣對厲擎蒼嗎?
想到厲擎蒼私底下在她身上吃癟,付賢龍心情又好了一些。
他見溫馨又要去抄拖把,連忙在她動手之前,扔下一句「好男不跟女斗」,就飛快的鑽進了車裡。
一腳油門踩下去,很快就離開了步行街。
車裡的氣味有些難聞,畢竟溫馨潑了一桶髒水下來,他又有些潔癖,總覺得令人作嘔的味道從四面八方湧進來,到底是耐不住,把車開去了4s店先清洗一番。
付賢龍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溫馨這樣對他的愛車,他嫌髒歸嫌髒,卻並沒有生氣。
從4s店出來,付賢龍站在路邊,臉上早已經褪去了面對溫馨時候的嬉皮笑臉,此刻他臉上面無表情,深不可測的眼眸中滿是冷意。
他給梁琪打了個電話,「照片的事暴露了,我沒想到厲擎蒼把照片給溫馨看了,溫馨認出來了照片上的床是酒店的床,他們兩個應該通過氣的,知道這事是我做的了。」
電話那頭,梁琪正在家政公司的辦公室里坐著,她剛收到上面下的通知,讓溫馨和徐翠的工作內容調換一下。
上面的領導沒那麼閒,會去關注一個小保潔的工作內容,梁琪正在思索這裡面會不會有厲擎蒼的手筆。
此刻聽到了付賢龍的話,她立即將自己這邊的事暫時放下,眉頭緊皺的問,「那怎麼辦?厲擎蒼會來找你嗎?他要是往死里整你,我怎麼辦?我肯定藏不住的,到時候怎麼辦?」
付賢龍有些不耐煩的道,「你膽子太小了,滿腦子就只有你那點錢那點事,放心吧,就算厲擎蒼知道了照片是我拍的,也不會動我的,他至今還沒摸清楚我回國的目的,我在國內又沒有多少產業,他想動我都動不了,你以為這是在國外嗎?看我不順眼給我一槍子兒?他不敢的。」
付賢龍眼中閃爍著冷光,「但是,前提是我不能讓他抓住證據,只要知道這件事的人閉上嘴,就算厲擎蒼懷疑,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梁琪身體猛的坐直,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付賢龍笑笑,意有所指的道,「所以,我提前跟你打個招呼。」
梁琪聲音猛的尖銳起來,「不行!攝影師是我堂弟!是你說絕不會有問題,而且還有一大筆錢拿,我才把他電話給你的,你不能動他!」
付賢龍聲音冷了下去,陰沉道,「梁琪,搞清楚,現在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如果這個攝影師被厲擎蒼找到,他順藤摸瓜,也能摸到你身上!我不只是為了自己!」
梁琪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依舊下不了狠心,「不行,絕對不行……付賢龍,你答應過我的,你只要厲氏家族的一半資產,你不能動我的家人!」
付賢龍陰冷的笑了一聲,「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如此天真?我以為你跟我是一類人,只要能達到目的,就可以不擇手段,難道你不是嗎?如果是這樣,那我們趁早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一拍兩散得了!」
梁琪的嘴唇不自覺的顫抖著,她說不出話來,因為她需要付賢龍的幫助,沒有付賢龍,她想要的那些,無異於異想天開!
可是付賢龍卻要動她的親人……
她的堂弟,雖然已經二十年沒有聯繫過,可是記憶中,堂弟還是那個熱愛攝影,一心撲在攝影上的單純男孩。
二十年,第一次聯繫,堂弟甚至不知道她是誰,就要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嗎?
梁琪到底是,一個字都沒有再說。
電話那頭,付賢龍見她沉默,已經知道了她的選擇,扯了扯嘴角,不屑的道,「承認吧,你跟我一樣,都是自私到骨子裡的人,親人又如何?就算是親爹親媽,該放棄也會放棄的。」
梁琪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無從反駁。
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與此同時,厲氏集團。
厲擎蒼接到馮恩澤的電話,得知溫馨在步行街的所作所為之後,一向嚴肅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沒看出來,」厲擎蒼搖了搖頭,難以想像那個畫面,「她倒是……彪悍。」
他倒不是故意讓人監視溫馨,只是因為楊子皓的異常,再加上之前溫馨和付賢龍的往來,讓他心裡始終有疑慮,所以讓馮恩澤留意著溫馨那邊的情況,有異常及時跟自己匯報。
這麼久沒有動靜,第一次聽到馮恩澤的匯報,竟然是溫馨用拖把抹了付賢龍的新跑車。
就算是厲擎蒼,都忍不住想為她鼓掌。
不過說起這個,厲擎蒼便有些不悅,問馮恩澤,「夫人被換了工作,為什麼不告訴我?」
電話那頭,馮恩澤摸了摸鼻子,有些無辜,「不是說夫人有異樣才告訴您嗎?我以為夫人換工作這事沒什麼影響,就沒有用這種小事打擾您。」
厲擎蒼聽的一頓。
好像,溫馨被換工作的事確實沒什麼影響,也就是累了點而已,又礙不著他的事。
那他為什麼會這麼介意呢?
厲擎蒼沉默了幾秒,很快找到了理由,「她畢竟是我正經領了證的,萬一哪天傳出去,我厲擎蒼的太太在步行街打掃衛生,丟的是誰的臉?」
馮恩澤豁然開朗,連忙道,「厲總,我明白了,以後這種事我一定及時向您匯報。」
厲擎蒼「嗯」了一聲,又多叮囑了一句,「以後有關夫人的事,事無巨細,都要跟我匯報。」
馮恩澤明顯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說,「是,厲總。」
掛了電話,厲擎蒼看著面前擺著的那杯奶茶,又想起剛才馮恩澤說的話。
最後還把一桶髒水都潑到付賢龍車上了?乾的真漂亮。
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他已經跟家政公司老總那邊打了招呼,現在溫馨應該換回原來的工作崗位了吧?不知道突然被調回去,她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應該會很驚訝吧?
溫馨從收到梁琪的通知,到跟徐翠調換工作,都感覺跟做夢似的。
她昨天還跟厲擎蒼說現在工作辛苦呢,今天就換回原來那個錢多事少的活了。
這也太巧了吧。
溫馨驚訝之餘,覺得厲擎蒼可能多少帶點福氣的。
重新回到那個小公司,公司里的人看到她回來,都熱情的跟她打招呼。
溫馨也一一回應,之後仔仔細細把辦公室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
徐翠幹活粗枝大葉的,這段時間在這裡基本不怎麼幹活,有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落了厚厚一層灰,溫馨一點一點拿抹布都擦乾淨了。
等她都打掃完,這一天也才過去了一半時間,之後她就坐在自己以前的工位上,思索梁琪為什麼把自己調回來。
這個活這麼好,梁琪絕對不可能是主動把她調回來的。
那就是有外力壓迫?可自己一無後台二無背景的,怎麼可能有人為了自己給梁琪施加壓力?
難道是大家工作定期輪換,這次正好輪換到自己了?
可是溫馨給周曉燕打了電話,周曉燕說她那邊一切正常。
周曉燕還順帶著幫她問了問別的同事,得到的答覆也是一樣的。
大家的工作都沒有任何調動。
溫馨這下是真迷糊了,百思不得其解,想來想去得不到答案,索性隨他去了。
反正她又回來干好活了,管它為什麼呢。
厲氏集團每天中午午休兩個小時。
周芷儀因為昨天厲擎蒼追問劉主管的事,心裡發虛,早上特意請了半天假。
見一上午厲總也沒有打電話過來,她放下心來,踩著午休結束的點,下午一點半到了辦公室。
依舊有些不踏實,周芷儀整理了一下手頭的工作,把一些要緊的文件抱起來,來到厲擎蒼的辦公室。
敲門進去之後,她一眼就看到了厲擎蒼桌子上的奶茶。
她驚訝不已,厲總什麼時候喝這種東西了?以前她喝奶茶偶爾被厲總撞見的時候,厲總都會叮囑她幾句少喝這種東西,對身體不好。
而且,厲總喝的還是某滬阿姨的牌子,才十幾塊一杯的,都是香精植脂末勾兌的,就連她都不屑於喝這種了。
如果是路上看到別人喝這個牌子,周芷儀肯定鄙夷不屑,但因為喝這個的是厲擎蒼,周芷儀便只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厲總,怎麼也喝上這種不健康的飲料了?」
厲擎蒼頓了一下,才意識到她說的是溫馨早上給自己的奶茶。
早上提過來的時候,他嫌涼,只喝了幾口,後來工作有些忙,到現在半杯都還沒喝完。
想到溫馨是發了工資特意買來跟自己享用的,厲擎蒼臉上忍不住露出笑意,簡單的道,「隨便喝喝。」
周芷儀見他不說,也識趣的沒有多問,只把手裡重要的文件拿過去,「厲總,這些都是需要儘快處理的。」
厲擎蒼翻了翻,簽了字,然後隨口問,「之前跟崇正公司的官司打完了嗎?」
周芷儀搖搖頭,「還沒有,但我跟律師聊過了,我們沒有勝算,不過賠償金應該能控制在八百萬之內,畢竟雖然合同簽了,但我們這邊沒有任何留存文件,律師認為我們不應該承擔全部違約責任。」
厲擎蒼點了點頭,「好,官司打完告訴我。」
這對於厲氏集團來說,不過是一樁再小不過的官司,要不是牽扯到了公章被偷用,懷疑有內奸,厲擎蒼都不會太關注。
周芷儀點點頭,「好的,厲總。」
她見厲擎蒼沒有懷疑劉主管的事,也沒有別的事要交代她,便道,「那厲總,我先出去了。」
正要轉身,突然聽到厲擎蒼開口道,「等會兒,劉主管說她被調職之後找過你,你怎麼沒跟我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