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儀想起上次劉主管給自己打電話,要見厲總的事。
當時她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敷衍過去了,以為厲總不會關心這種小事。
卻沒想到,厲總今天特意給她打電話,問這件事。
她眼中的慌亂一閃而過,然後用最無辜的語氣道,「沒有啊,厲總,怎麼突然問這個?」
電話另一邊,厲擎蒼皺了下眉,「真的?」
劉主管如果出現職位調動,不可能不跟他打招呼。
聽到周芷儀斬釘截鐵的回答,厲擎蒼應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他從手機里翻出來劉主管的手機號,打了過去。
劉主管並不知道這個電話是傅臻謄打來的,木著聲音道,「餵?」
「我是厲擎蒼,你職位調動的事是怎麼回事?那個梁主管又是怎麼回事?」厲擎蒼開門見山的道。
劉主管一愣,頓時就哽咽了,「厲總!」
之後,在劉主管抽抽噎噎的聲音中,厲擎蒼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你是說,突然就接到了上面的調令,讓你去負責別的部門,讓一個叫梁琪的頂了你的位置?」
厲擎蒼眉頭緊皺,「出了這種事,你怎麼沒跟我匯報?」
劉主管委屈的道,「我說了呀,我給周秘書打電話,周秘書說會替我轉達的可我等了快兩個星期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我都快絕望了。」
厲擎蒼想到剛才給周芷儀打電話,她一問三不知的無辜樣子,心中已經不悅。
掛了電話,他握著手機,給馮恩澤打了個電話,「梁琪這個人,你查查。」
電話那頭的馮恩澤驚了一下,「梁琪?那不是夫人……以前的夫人的名字嗎?」
厲擎蒼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嗯」了一聲。
電話里沉默了好一會兒,馮恩澤甚至不知道說什麼了,最終還是說了一句,「好,我馬上去查。」
厲擎蒼把手機扔在一邊,站在窗邊,黑暗中面色如常,只是那雙黑眸冷漠,誰也看不穿他在想什麼。
馮恩澤動作很快,晚上十二點多,電話就打過來了,厲擎蒼還沒睡,接起來問,「有眉目了?」
馮恩澤語氣似乎有些驚悚,「厲總,我記得,夫人她……她是獨生女吧?沒有兄弟姐妹是吧?」
厲擎蒼皺眉,「為什麼這麼問?」
馮恩澤吞了吞口水,「那個梁琪,不光名字跟夫人一模一樣,五官,身材,神韻,都跟夫人很像,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他說的還是太保守了,實際上他看到底下傳來的照片的時候,整個人都要瘋了。
簡直跟夫人長得一模一樣!
厲擎蒼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想起那天在樓下遇到的那個女人。
他頓了頓,才道,「把照片發給我。」
馮恩澤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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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不到一分鐘就傳了過來,厲擎蒼看著照片,瞳孔猛縮,好半晌沒緩過神來。
馮恩澤的聲音還在繼續,「梁琪,年齡46歲,之前是在外省做保潔,有工作社保記錄,上個月剛到榕城,她沒有丈夫,沒有孩子,沒有明面上的婚姻記錄,兩周前作為資深保潔被引進現在這個家政公司,是通過正規招聘途徑進去的。」
厲擎蒼坐在椅子上,依舊看著手機上的照片。
名字,長相,年齡,一模一樣。
世界上怎麼會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二十年前,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妻子死於難產,被送進焚燒爐火化。
二十年後,一個全然不相干的女人出現,一樣的名字,一樣的長相,一樣的年齡,巧合的不真實。
厲擎蒼沉默了幾分鐘,直到馮恩澤以為他睡著了,不確定的問,「厲總,您還在聽嗎?」
厲擎蒼才回過神來,「嗯,你繼續說,她的家庭背景是怎樣的?」
馮恩澤嘆口氣道,「調查顯示,她是個孤兒,從小沒有父母,在福利院裡長大,跟梁家那邊沒什麼關係。」
馮恩澤聽說過,夫人的娘家梁家做人做事都不太地道,夫人活著的時候,梁家經常藉故跟厲總要錢,夫人去世之後,更是借題發揮,說是厲總害死了夫人,跟厲總要了很多賠償金。
據厲總身邊知道那些往事的老人說,那幾年光是為了填補梁家的胃口,厲總至少拿出去了四十個億。
厲總是愧對夫人,認為夫人的死他也有責任,才會任由梁家漫天要價。
如今查出來這個梁琪跟那個梁家沒關係,馮恩澤是鬆了口氣的。
他真怕萬一這女人是梁家的某個遠親,被梁家人送到厲總面前的,那厲總可真是要遭劫了。
畢竟厲總對夫人的感情,上上下下的人,就沒有不知道的。大家都認為,什麼事都不可能拿捏住厲總,除了跟夫人有關。
厲擎蒼道,「繼續查,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都要繼續深挖,看能不能挖出點不一樣的東西。」
馮恩澤愣了一下,「厲總,您是懷疑這個女人背後還有陰謀?」
厲擎蒼目光深沉,「不,我是覺得這些資料太淺了,萬一是有人早就做好了這個身份相關信息,就等著你查到呢?」
馮恩澤徹底愣住了。
與此同時,榕城某高層建築內,付賢龍坐在老闆椅上,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微笑,看向對面的女人,「有人在查你的身份背景,我是不是應該恭喜你,終於引起了厲擎蒼的注意?」
梁琪端著一杯咖啡,穿著一身淺色衣服,腳踩高跟鞋,聞言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他早不查晚不查,偏偏這個時候查,還不知道是從哪懷疑到了我,這可不是值得慶祝的事。」
上次她特意去厲擎蒼面前走了一趟,回來之後就一直在等著他調查自己,可是等來等去,都沒有等到。
連面對面相見,她都沒有引起對方的注意,現在突然調查她,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付賢龍笑著道,「不管怎麼說,我們準備了這麼久的資料總算派上了用場,你也徹底進入了他的視線,從今天開始,你的戰場才剛剛搭建完成,祝你好運。」
梁琪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將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
「我知道,你很想像二十年前的厲夫人一樣,優雅,從容,知性,可……」付賢龍一言難盡的看著她,「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皮膚粗糙,暗沉,臉上還長了皺紋,整天化妝化的那麼濃,遮不住你的皺紋,反而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有——」
他嫌棄的看了梁琪一眼,「你是個保潔,打掃衛生的,就算現在是個保潔頭子了,整天穿的跟職場女性似的,也很違和,你看哪個保潔穿高跟鞋的?」
他忍了很久了,她天天化得那個紅嘴唇跟妖怪一樣,正常男人誰看得上?
還想靠這幅尊容拿下厲擎蒼呢?做夢。
梁琪臉色難看極了,瞪著付賢龍,「你懂個屁!」
付賢龍聳了聳肩,「是,我不懂,我只懂男人的審美,你這副模樣肯定沒人喜歡。」
梁琪氣的把手裡的咖啡杯沖他砸了過去!
啪的一聲,咖啡杯砸到地上摔碎了。
她到底是不敢砸到付賢龍的身上,這個男人是個惡魔,是神經病,她跟他合作已經是與狼共舞,不敢真的跟他叫板。
「付賢龍,管好你自己吧!」梁琪冷冷的看著他,「我聽說,你昨天和前天都去了溫馨打掃衛生的那條街,怎麼,一隻陰溝里的老鼠,開始迷上了陽光下的聖女?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梁琪說完,轉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她踩著高跟鞋,徑直走進了洗手間,看著鏡子裡那張五官精緻卻已經老氣橫秋的臉,恨得牙都痒痒。
付賢龍,你以為我想弄成這幅樣子嗎?可歲月把我折磨成這個樣子,受苦二十年,那粗糙的臉,豈是幾次醫美就能改變得了的?
他以為她不想像溫馨一樣素麵朝天嗎?可她有溫馨的白皙柔嫩的皮膚嗎?他以為她不想穿的簡單大方嗎?可那樣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只會襯得她泯然路人!
梁琪不想承認,可卻不得不承認,哪怕她比溫馨小四歲,本該更年輕的她,卻看起來比溫馨要老十幾歲!
這樣的她,除了那張臉,還有什麼籌碼贏得那個男人的愛?
更不要說,厲擎蒼身邊,還有個如花似玉的周芷儀。
梁琪陰沉沉的盯著鏡子,半晌才讓自己的呼吸平靜下來,扯了下嘴角。
這才哪到哪,來日方長,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她會讓所有人知道,那個位置,從頭到尾,就只屬於她!
梁琪一刻都不再停留,轉身離開。
不遠處的辦公室里,付賢龍想著剛才梁琪對自己說的話,只覺得好笑。
他承認,是有一些被溫馨吸引到,可那只是因為,她和他以前見過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樣。她樸素,簡單,卻明媚,善良,看起來那麼溫柔軟弱的一個人,骨子裡卻那麼堅定執拗,他沒見過這麼有原則的女人。
可,也僅僅如此而已。
他從來不需要女人,更不會愛上誰。
他對溫馨的好奇,僅止於此。
他的對手是厲擎蒼,從頭到尾他都只想讓厲擎蒼死,二十年的願望,從未變過。
至於厲擎蒼的女人?呵,大概心情好,他會留下她一條命,心情不好,就讓她和厲擎蒼一起上西天吧。
付賢龍臉上露出惡毒的笑。
溫馨本以為經過照片的事,她跟厲擎蒼之間會有些尷尬,畢竟那些照片拍的有點露骨,但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厲擎蒼神色如常,兩個人一起吃了早飯,溫馨原本那點不自在也消失殆盡了。
她收拾完,正要去上班,厲擎蒼叫住了她,「要不今天請假一天吧?」
溫馨一愣,「為什麼?」
厲擎蒼頓了頓,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家政公司那邊的事還沒有處理好,她今天去了還是干那種又髒又累的活,他想讓她緩一天罷了。
但是沒有提前準備理由,被溫馨一問就啞住了。
溫馨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是為難,想了一圈問,「是不是咱媽需要我臨時照顧一天啊?要是這樣的話,我請一天假也行。」
厲擎蒼反應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她口中的「咱媽」,是他相親的時候杜撰的「需要人照顧的癱瘓老母親」。
難道要臨時去找個演員?
厲擎蒼沒有那份閒心,索性直接道,「不是,母親有我哥照顧就夠了,我是覺得你最近太累了,想讓你休息休息。」
溫馨有些不好意思,「沒事,幹了一輩子這種活,我不覺得累。」
厲擎蒼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也就隨她去了。
溫馨跟往常一樣去打卡,來到步行街,剛準備開始幹活,一輛跑車便高調的停在她面前。
車窗落下來,付賢龍胳膊搭在車窗邊緣,揚起一個邪佞的笑,「溫女士,早啊。」
溫馨看到他,頓時氣紅了眼,「付賢龍!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你這個喪盡天良,豬狗不如的爛人!」
說著抄起掃把就往他身上砸!
付賢龍哪裡料到,平日裡溫溫柔柔,話都不會大聲說的溫馨,會這麼暴力的對待自己,嚇了一跳,連忙縮回去,連車窗也升了上去。
溫馨的掃把一下一下打在跑車上,她心裡不解氣,乾脆把拖把從水桶里拖出來,直接水淋淋的往付賢龍的跑車上抹。
付賢龍被逼的從跑車另一邊鑽出來,氣急敗壞的指著溫馨,「你幹什麼啊你!」
「我噁心死你!」溫馨瞪著他,怒聲道,「你怎麼噁心我的,我就怎麼噁心你!」
「我什麼時候噁心你了?」付賢龍覺得很冤。
溫馨冷笑,「你把我弄暈,給我拍那種照片,還發給我丈夫看,我告訴你,我們已經報警了,你等著警察上門抓你吧!」
付賢龍聽到這話倒是一愣,「你怎麼知道是我做的?」
溫馨哪有興致跟他解釋,拿著濕拖把就打他,付賢龍圍著車躲得很狼狽,溫馨追了幾圈,看追不上,索性放棄了,指著付賢龍的鼻子道,「從現在起,離我遠點,不然我看到你一次打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