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郡賑災的事情緊急,他明日就要出發,此去不知要幾個月才能才回京城,所以趁著夜色在出發前和秦瀟瀟見一面。
正巧遇到她遮了兜帽出宮。
不知怎得,李凌銳沒有叫住她,而是悄悄地墜在她身後,跟著出了宮,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麼。
卻沒想到是送那個被睿王盯上的小面首出宮避難。
遠遠的,能看到二人拉開了距離,秦瀟瀟又囑咐了一些什麼,那面首小子才依依不捨地上了馬車。
從他們的角度看到的正好是秦瀟瀟的背影,和簡姜的正面,此時拉開距離,李凌銳第一次仔細打量了一番那小子。
敦文也一樣,看著看著便皺起眉頭,疑惑道:
「主子,我怎麼覺得,這個簡姜公子長得和您有幾分相似呢?都是深邃眉眼,高挺鼻樑,輪廓深刻。只是他長得比殿下更少了幾分英武之氣,顯得太陰柔了。
怪不得長公主殿下對您有意思呢,看來公主就喜歡這個類型啊!」
話音未落,便遭了自家主子又一記白眼,敦文只得住口。
說主子和一個面首長得像,他確實有點口無遮攔。
但李凌銳卻不得不承認,敦文說得有些道理,這簡姜的長相和自己確實是一個類型。
他不悅地皺了皺鼻子,難道秦瀟瀟對自己感興趣,就因為自己長得是她喜歡的類型?
他不禁感覺有些挫敗,這女人果然膚淺。
......
剛剛得知了一個重磅秘聞的秦瀟瀟送走了簡姜,回宮的路上還是難以平復自己震撼的心情。
怎麼會呢?
他怎麼會是......?!
原書中提過麼?秦瀟瀟實在是記不清了。
紅翡提著宮燈在前面引路,而秦瀟瀟盯著自己的腳尖,根本沒在意前路,只是機械性地跟著走。
結果沒看到前面紅翡已經停了腳步,差點一頭撞上了紅翡的後背。
「太子殿下?」
紅翡驚詫出聲。
秦瀟瀟這才發現,長長的宮道上,李凌銳帶著敦文正覆手立在黑暗裡,像是在那裡等了很久了。
月光從他身後灑下,像是給這個青俊男子鍍上了一層銀光,將少年高大挺拔的身影勾勒地更柔和了。
秦瀟瀟走上前去,「你在等.......我?」
李凌銳歪頭,「不然呢?」
她心中還在思索剛才得知的那個秘密,此刻見了李凌銳,心中頗有些五味雜陳。
可惜酸澀之中,還帶了些對這個深夜中禹禹獨行的少年的一絲絲心疼。
他知道嗎?
他知道自己一番努力,最後都會變為竹籃打水一場空,幻化為泡影嗎?
李凌銳在秦瀟瀟靠近的時候,一雙眼睛就緊緊盯著她的唇。
直到她走近了,看到她唇上口脂完整,還是像往常一樣飽滿瑩潤,似是沒什麼不妥,才稍稍吁出一口氣。
他轉身退了一步,和秦瀟瀟走到一排,伸手拿過紅翡手中的宮燈,提步帶著秦瀟瀟繼續朝前走去。
「我接了父皇的命令,明日就要啟程前往蓬萊郡了。」
秦瀟瀟聽罷點了點頭。
蓬萊郡災情緊急,李凌銳要儘快離開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但說起今日這件事情,秦瀟瀟頓時拋卻剛才心中那絲若有若無的心疼,莫名升上來一股怒氣。
她是知道李凌銳城府極深,輕易不會對別人袒露心扉,但是兩人說定了合作,沒想到在這事上,他還是對自己有所保留。
於是說話的語氣就帶了些陰陽怪氣。
「太子殿下好籌謀,借著柳家的事情,順帶將我母妃和弟弟一番打壓,還給自己鋪就了康莊大道,本宮應當恭喜太子殿下啊!」
李凌銳一噎,頓時有些心虛。
他敏銳地察覺,秦瀟瀟對自己的自稱換成了「本宮」,不再和他「我我我」的了。
因著兩人之間陣營不同,昭仁貴妃和睿王又是她的親生母親和親弟弟,雖說秦瀟瀟說好了和自己扳倒柳家,但這其中免不了要波及貴妃和睿王。他不知道對此她的接受度是多少,也不知道憑藉著她對自己的那一點喜愛,能堅持到什麼程度,所以選擇了對計劃緘口不談。
本來,他的籌謀是扯出承安宮中的事情,讓睿王和貴妃跌的更慘,那樣的話,也無需千里迢迢調來蓬萊郡災民,讓這事只有柳家跌重。
但想到這是他和秦瀟瀟的第一次合作,若是事情做得過了必然也會影響到她,所以寧願費個大功夫,也要選擇較為溫和的方式。
他勸自己,畢竟秦瀟瀟幫了自己許多次,自己就算因著舊恨不能放棄最終的目標,但也不能害她。
可她似乎還是生氣了。
李凌銳舔了舔唇角,似是感覺即將出口的話有些難以啟齒,但猶豫片刻後還是說了出來。
「對不起。」
?
自己聽到了什麼?
李凌銳和自己道歉?
秦瀟瀟剛才心裡那股怨氣頓時煙消雲散。
要知道自己之前如何幫他,如何緩和二人關係,他都是一副模稜兩可的樣子。
望仙樓幫自己那一次,似乎也是因著不想欠自己太多人情的回報。
真正到了大事的籌謀上,秦瀟瀟沒對他會對貴妃一黨手下留情這件事抱有希望。
但是他現在竟然因為這個和自己道歉!
秦瀟瀟努力抑制嘴角忍不住的笑意,假裝大度地嘆了一口氣。
「罷了,你有你的難處,我也知道。只是希望下次我們再合作,能對彼此坦誠。
我不能接受的事情我自然會和你講,若是我們對合作有分歧,也說清楚了,然後各自做事,各憑本事。只是不要這樣藏著掖著,好嗎?」
李凌銳一直以來對外界豎起的層層防備頓時潰不成軍。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秦瀟瀟合作,也沒想過,這種合作竟然可以持續。
更沒想過,分屬『你死我活』不同陣營的兩人,還能直面分歧,坦陳面對。
他無措地搓了搓手指上的扳指,又捏了捏袍角,語氣柔和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