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得很,才鏟了沒幾下,許小滿就聽見鍬頭處悶悶的撞擊聲。
她趕緊調整力度,小心翼翼地又鏟了幾下。
一個老式的箱子便冒了出來。
蔣子玉幫她掃去浮土,將箱子抬了上來。
在泥土裡埋了好久,箱子的邊角都已經開始朽爛。
許小滿咬著嘴唇,抄起鐵鍬猛地一揮。
當!
生了鏽的小鎖頭經不起重擊,直接墜在地上。
村民們在旁邊踮著嘴,好奇地伸著脖子往裡面張望:「小滿,快看看,裡面到底是啥子嘛!」
許小滿深吸了口氣,指尖搭在箱蓋上頓了頓,猛地掀開了箱子!
一隻小小的黑色皮鞋,和一塊略顯晦澀的白玉,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蔣子玉咽了咽口水,如釋重負地喃喃道:「果然是這個……」
嗯?
許小滿歪頭看向蔣子玉。
蔣子玉將那塊白玉拈在指尖,懷念地摩挲了幾下。
可惜玉飾的紅繩已經朽爛斷裂,他也只好惋惜地搖了搖頭,將白玉托在左手掌心,右手卻向自己的口袋摸去。
村民們越發好奇:「蔣總這是在做啥子麼?」
許娟似乎想到了什麼,瞪圓了眼睛盯著蔣子玉的手。
在眾人目光匯集之處,又一塊白玉牌出現了!
「誒,這兩塊玉看著,咋個辣麼像嘞?」
「小滿不會是蔣總的私生女吧?」
「個瓜娃子,蔣總這年紀,咋會生出小滿這麼大的閨女撒!」
蔣子玉將兩塊玉牌併到一處,對著村民們舉過頭頂:「諸位,請看。」
「我叫蔣子玉,是家裡的老大。」
「因為這名字,爸媽就給我配了塊玉。」
「後來有了弟弟妹妹,爸媽怕他倆不高興,就給他倆也弄了塊一模一樣的。」
村民們驚呆了,嘴巴張得圓圓的:「我天,這真不是演電視劇麼?」
「所以,許小滿是蔣總的弟弟?」
「你傻啊,明明是妹妹!」
許大發也愣住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小,小滿,你不是許……不對,你是蔣總的妹妹?」
「對,我在雲瀾陰差陽錯認了親,中間發生了些事,才讓我對許自健起了疑心。」許小滿對著許大發微微躬身,「大發叔,之前讓你們誤會了。」
「哎呀,你這孩子,哎呀呀……」許大發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手忙腳亂地扶了扶許小滿。
許小滿瞥了眼蒙塵的玉牌,對著村民朗聲道:「諸位,當年許自新帶著我回村,前前後後的事情,還有哪位記得嗎?」
「任何線索都可以,」蔣子玉收起玉牌,又不知從哪變出一沓大鈔,在手心裡拍了幾下,「只要說的是實話,蔣家必有重謝。」
紅紅的鈔票嘩嘩作響,勾得村民們眼睛都直了。
所有人都斜眼望天,冥思苦想起來。
有人直著嗓子喊:「小滿,我想起來了,那天你爹,哦不是許自新帶著你回村的時候,之前下了場大雨……」
蔣子玉對著特助點點頭,一個紅包遞了過去。
那人打開紅包,裡面不多不少,十張百元大鈔。
這都行?
村民們急了,生怕自己落後一步,七嘴八舌的什麼都往外講。像是許自新穿的什麼,跟范美蘭講了什麼話,都被抖落得乾乾淨淨。
只不過聽了半天,許小滿也沒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忍不住有點泄氣。
「那個,小滿,」許大發突然拽了拽她,「不如直接去問許自健?」
像許自健這種人,特意留下了一隻皮鞋和玉飾,定然有所圖謀。
許小滿點點頭,又對著村民們朗聲道:「各位叔伯姑姨,我和大哥還有事要辦,線索就先聊到這裡。」
「如果大家回去又想到什麼了,晚點直接找我就好。」
「還有啊,還沒領物資的記得去領。」
有腦子靈光的村民大聲道:「小滿,那物資到底是蔣總的,還是你給我們的?」
「你猜呢?」許小滿笑了笑,沒承認也沒否認。
左右不會再回來了。
看著許小滿離開的背影,村民們忍不住議論起來:「之前我就說,許青山這一支就沒個會讀書的。」
「偏偏出了小滿這麼個腦子靈光的。」
「敢情小滿她壓根就不是咱們許家人啊,嗐!」
「嘖,要是當年許青山對小滿好點,現在不也跟著進城享福了?」
嘴上雖然不說,村民們的心裡還是念叨了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再回到村口時,一輛警車已經停在了旁邊。
王中海摸了摸鋥亮的頭頂:「蔣總啊,這麼快又見面了。」
「麻煩您了。」蔣子玉跟他握了握手,「許自健當著全村人的面,承認了當年參與拐賣我妹妹的事。」
「這是件大事,不敢耽擱,這不才麻煩您再跑一趟。」
「是我們的失職,才讓他逍遙法外這麼久。」王中海斂去笑容,厭惡地瞥了許自健一眼,「一家子,沒一個乾淨的。」
剛處理了許自強全家,又來了個許自健,犯的事更是一件比一件邪乎。
「帶回去。」王中海大手一揮,準備把許自健押上車。
許娟突然從許小滿身後沖了出來,眼睛裡含著眼淚攔在車門前面:「爸!」
許自健冷笑:「坑爹的玩意!」
「爸,當年做錯了事情,現在改也不晚啊!」許娟剛才纏著許小滿磨了半天,好不容易得了句承諾,「只要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清楚,小滿姐願意出諒解書。」
「呸!」許自健對著許娟啐了一口。
要不是蔣子玉眼疾手快地拉了許娟一把,那口濃痰正正好好就要落在她臉上。
許娟的臉一白,身子也微微搖晃。
王中海在許自健的肩膀上推了一把:「哎,幹什麼呢!」
許自健哼了聲,大搖大擺地上了警車。
車子發動,許娟突然回過神來,追在警車旁狠狠地拍著窗戶:「爸,你一定要說清楚,爭取寬大處理啊!」
車裡的許自健把臉扭開,根本不看她。
許娟追著車子跑了幾步,看著車子絕塵而去,她忽然捂著臉,無聲地流下淚來。
「爸,你一定要想明白啊……」許娟坐在地上,喃喃地自語著。
她並不知道,車上的許自健雖然依舊板著臉,心裡已經暗自盤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