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許小滿迅速向後退了半步,那半杯葡萄汁就要全數潑到她的臉上。
饒是如此,那條長裙現在也掛滿了星星點點的紫紅,將那抹驚艷的星光盡數打亂。
還不等許小滿發作,撲在地上的黎念瑤倒搶先哽咽了起來。
「對不起,小滿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今天是你的認親宴,還是在這麼多人面前。」
「對不起姐姐,你願意怎麼懲罰,我都不介意。」
黎念瑤的膝蓋摔得青紫還蹭破了塊皮,眼中含淚卻倔強地不肯流下。
嬌弱公主泫然欲泣,頓時讓在場不少人都心軟了。
看她都摔成這樣了,肯定不是故意的。
直覺不太對勁,但又不好發作,許小滿皺了皺眉,到底伸手扶起了她:「你先去處理一下傷口。」
一件西裝外套突然披在了許小滿身上,將她長裙上的髒污擋住。
葉知秋對著她擠擠眼睛。
許小滿反應過來,對著周圍人點點頭:「失陪。」
沈易真將葉知秋擋到休息室門口,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關上了房門。
她的眉毛,這才皺了起來:「小滿,別急,我讓人去拿另外的禮服了。」
黎念瑤這孩子,平日裡挺機靈的,怎麼今天就鬧出這樣的事來。
難道她是在針對小滿?
可念頭剛出,沈易真自己就搖了搖頭。
不應該,小滿跟她又沒有什麼交惡的理由。
蔣宏遠和自己對她們一家三口已經很關照了,黎念瑤自己也心知肚明。
估計還是個意外吧。
許小滿更多的,還是覺得可惜。
可惜顧銘軒的心意了。
她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兩下,想著別讓顏色染得更多了。
可就在她手從衣服上拿起的瞬間,所有的紫色都轉移到了紙巾上。
原本潔白如玉的位置,在遇水之後,忽然泛起了淡淡的霞光。
沈易真也愣住了:「這怎麼可能?」
宏遠集團就是從服裝行業起家的,沈易真對於市面上所有的面料都極為了解。
像長裙之前那樣潔白卻又五彩斑斕的,倒也有科技面料勉強能做到。
但要像這條長裙一樣,光澤自然,材質柔滑,不沾污漬,遇水後還有不同光效的,她是真的連聽都沒聽說過!
她伸手摸了摸剛剛被吸掉果汁的地方,更是乾燥得像是從來沒有被淋濕過。
「小滿,這裙子是哪來的?」沈易真一邊細心地幫她清理污漬,一邊隨口問道。
許小滿滯了滯:「呃,朋友,朋友送的。」
見她支支吾吾,沈易真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勾了勾,也沒再問。
吸乾了果汁,又用柔軟的濕手帕輕輕擦拭過長裙,沈易真看著面前那片如夢似幻的霞光,忍不住伸手抱了抱許小滿:「走,讓他們看看,我的小滿有多漂亮。」
休息室的門剛開了個縫,葉知秋那一頭金毛就露了出來:「小滿……」
後半句話要說什麼,他一點也記不清了。
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生怕吹散了那片雲嵐般的夢境。
如果世上有神女,那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鮫綃貢獻出夢幻的氛圍,信仰值又悄悄添加了神性的端莊。
明明五官還是那個樣子,可此時的許小滿,只讓葉知秋覺得遙不可及。
許小滿笑了笑,繞過葉知秋走到聚光燈之下。
隨著她的走動,宴會廳里響起了一陣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沈易真驕傲地挽著許小滿。
這是她的妞妞,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
包紮過傷口的黎念瑤走到宴會廳門口,突然停下腳步。
她的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許小滿的衣服,不是髒了嗎?
怎麼會變得這麼……
黎念瑤不知道怎麼形容才最貼切。
只是她低頭看見自己那身被襯得像女僕裝一樣的穿搭時,眼中的嫉妒幾乎要化成實質。
直到被蔣小琴從宴會帶走,台上的許小滿到底說了什麼,黎念瑤一丁點都沒聽見。
許小滿說的話,自然是為了助推自家品牌。
「滿福軒的首飾,主打國風設計,風格與我身上這套一脈相承。」
「衣服嗎?嗯,暫時還在籌備中,等上市了會第一時間通知大家。」
「歡迎各位親朋捧場。」
說得嘴都幹了,好不容易結束了宴會回到家,許小滿再無半點神女的架勢,喝了一整瓶礦泉水又在床上癱了會,這才去找顧銘軒。
「認親宴順利嗎?」顧銘軒有點遺憾,沒能親眼看到許小滿成為宴會的焦點。
只是那點遺憾很快被衝散。
許小滿臉上的倦意,讓他有點擔心,無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筆桿。
「挺好的,多虧了你送的長裙。」許小滿跟顧銘軒講了個大概,忽然眼睛一亮,「對了,能不能幫忙問問你那個長輩,還有沒有多餘的衣料。」
顧銘軒沉默了一瞬:「那位長輩,已經不在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許小滿連忙真心實意道歉。
顧銘軒卻忽然板住了臉:「留意你那個堂妹。」
果汁撒得莫名其妙。
後面的話與其說是道歉,倒不如說是以退為進。
在宮裡,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
「就是綠茶嘛,我會小心的。」許小滿不在意地擺擺手,「對了,這兩天有什麼事情嗎?」
顧銘軒點點頭:「我準備進山剿匪。」
剿匪?
不是專心搞基建,怎麼又突然冒出來個剿匪?
許小滿摸不著頭腦的可愛模樣,看得顧銘軒眼底帶笑,主動交代了前因後果。
「這事兒,還得從康大壯說起……」
那天康大壯救了王安,手臂被砸傷,人就順勢住在了醫館。
當天夜裡。
累了一天的醫館眾人都睡得死死的,本應沉睡的康家兄弟倆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哥,那神藥?」康小壯壓低了聲音。
康大壯一咬牙,騰地坐了起來:「我去看看。」
他踮著腳尖,躡手躡腳地推開後間的門鑽了進去。
白天他看得清清楚楚,神藥就放在門後第二排的架子後面。
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轉到架子那面,看到那整整齊齊的上百瓶神藥時,康大壯還是倒吸了口涼氣,頭皮發麻。
拿兩瓶,從角落裡拿兩瓶,他們應該不容易發現。
明天找個藉口出城,回山寨。
從此就能活得痛快……
康大壯的指尖摸到冰涼的瓶口,心一橫,抓起兩瓶塞進胸口,悄悄溜了出去。
「哥,怎麼樣?」
康大壯隔著衣服摸著瓷瓶:「成了,明天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