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地行之法

  灰姑娘亦步亦趨地跟著宋亦，紅寶石般的眼睛不住地環顧四周，仿佛老虎下一刻就會跳出來。

  宋亦看得好笑，便道：「灰姑娘已經開智成妖，虎山君應該不會吃你罷。」

  「不一樣的。」

  灰姑娘搖了搖頭，「原來在黑風寨，山上的虎妖看著總看著我流口水。幸好大王嚴令不能吃開了靈智的妖怪，他就只吃了【毛非常灰但有點少的兔子】和【看起來很肥但只是毛非常厚的兔子】，沒有吃我。但在這片林子裡，老虎就是大王，他吃不吃兔妖還不好說。」

  宋亦無奈地搖搖頭，這傻兔子邏輯還挺清晰，涉及到吃和被吃的時候難騙極了。

  「兔子成妖以後不見得就怕了老虎，還是要看道行深淺和法術多寡。不如這樣，我教灰姑娘些法術，灰姑娘學會以後，就算遇到老虎也不用害怕。」

  灰姑娘眼前一亮，抱著宋亦的胳膊道：「能讓我跑過老虎嗎？」

  「別說跑得過，打得過都行。灰姑娘有心儀的法術嗎？」

  「有！」灰姑娘連連點頭，「我想學種菜的法術，再找個沒有老虎的地方。這樣既不用擔心沒有吃的東西，也不用擔心被吃。」

  宋亦嘴角抽了抽，誰說這兔子傻的？這不是挺聰明嗎，還一舉兩得上了。

  可惜種菜的法門，宋亦根本就不會。

  三絕道人說，靈植、煉丹、制器三樣是相輔相成的，要學就得三樣都學。

  而這三樣道藝說穿了就是種地、燒鍋爐、打鐵，都是要下大力的苦差事，以宋亦的懶惰程度，當然是選擇一樣都不學。

  「換一個吧，種菜的法術，等我帶你回了九霄觀，再讓我師父教你。」宋亦先畫個大餅，他也叫不准老道願不願意教一隻兔子，大不了他先學會，再教灰姑娘也就是了。

  灰姑娘略顯失望，又道：「唔——那就學跑得快的法術。」

  「這倒是不難。」宋亦想了一下道，「灰姑娘會打洞嗎？」

  「當然。」灰姑娘驕傲地抖抖耳朵，「我是山上打洞最厲害的兔子，打得又快又結實。人都說狡兔三窟，我都數不清我打了多少個窟。」

  「那我就教灰姑娘一手地行之法，遇到危險可以瞬間鑽到土裡，還可以在地下快速行動，如何？」

  灰姑娘忙不迭地點頭：「我要學這個。」

  「地行之法算是土行法里難度最頂尖的法術之一，一千個修道之人里也不定有一個能學成此術。且越是苦練就越難學會，非得萬里挑一的天才不可。灰姑娘如果學不會，也不要氣餒，咱們再換別的法術」

  「放心，我聰明得很。」灰姑娘自信滿滿。

  

  「所謂地行之法，就是把土行遁術和打洞聯繫起來，就像把籃球和雞聯繫起來那樣。要想學會地行之法，主要有兩個難點。一是要熟悉地下的環境，克服身處地下的恐懼。」

  俗話說土埋半截就要死了，何況是土埋眉毛？

  灰姑娘不解道：「這有什麼難的？兔子一直都睡在洞裡的。」

  宋亦又道：「二是要心無雜念，相信自己一定能通過土地穿梭。如果心志不堅，那就會被埋在土裡，徹底完蛋。」

  灰姑娘更疑惑了：「什麼是雜念？」

  宋亦摸了摸下巴，這大傻兔子大概就是天生的打洞聖體吧。

  「灰姑娘天賦異稟，我也就不多贅述了。詩云：地行妙術真堪羨，一愰全身入土中。地行道術原無跡，盜寶偷關蓋世雄。」宋亦以詩作訣，化為靈光，一指點在灰姑娘眉心，土黃色的光芒瞬間將灰姑娘包裹，又如退潮般緩緩匯入靈台。

  待最後一點靈光也消失在指尖，宋亦順手摸摸兔頭問道：「灰姑娘體會到了嗎？」

  灰姑娘摸摸額頭，又摸摸地上的土，不確定道：「感覺土軟軟的，像水一樣。」

  「灰姑娘果然在地行之法頗有天賦，不妨施法一試。」

  「嘰。」灰姑娘點點頭，小小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見，眨眼功夫就從五米之外破土而出，愣愣地看著自家道士，口中喃喃道，「這邊的土打洞好容易。」

  宋亦忍俊不禁，拱手笑道：「恭喜灰姑娘修煉有成，如今也是懂道法、有道行的大妖怪了。」

  「大妖怪！」灰姑娘一蹦三尺高，像得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不斷施法在土中穿行，沒一會兒功夫，地上就被挖得到處都是洞。

  看著灰姑娘的小腦袋鑽來鑽去，宋亦握了握拳，總感覺手裡空落落的，似乎少了個打地鼠的氣錘。

  「好了好了，灰姑娘收了神通吧，地行之法我們以後慢慢練，現在我們再學一樣新法術。」

  灰姑娘已經玩瘋了，哪還顧得上宋亦喊她，身上土黃色的光芒更盛，地行法運轉得又快了幾分，在地上地下猛猛挖洞，誓要把整座山都變成她的兔子窩。

  「灰姑娘別鬧了。」宋亦無奈地又喚了兩聲，灰姑娘卻假裝聽不見，還越挖越遠，看得宋亦額頭青筋直跳。

  算了，教育孩子要多一點耐心，少一點指責。

  我宋亦可不會當中國式家長，好孩子都是夸出來的，不能輕易打罵，而是要跟孩子講道理，多用語言溝通……

  宋亦保持著微笑，一邊深呼吸，一邊PUA自己，直到一腳踩進灰姑娘鑽出來的坑裡，才突然釋懷地笑了。

  「指地成鋼！」

  宋亦一聲怒吼，一道波紋言出法隨般從宋亦腳下向四周擴散，掃過的土地瞬間變得堅如鋼鐵。

  在這樣的土裡穿梭，莫說是灰姑娘，就算是土行孫來，也得被卡成土行孫子。

  「哎呦！」灰姑娘正從兔子洞往外鑽，上半身出來了，下半身沒出來，正好被宋亦的法術卡在原地，任她噘著嘴撐著地，把拔蘿蔔的力氣都用上了，也沒能把自己從土裡拔出來。

  出了惡氣的宋亦好整以暇地踱步到灰姑娘的坑邊，輕飄飄道：「若老虎使出這招指地成鋼，灰姑娘又該如何應對呢？」

  不遠處的另一個聲音也悠悠道：「是啊，我家主人最喜歡吃兔子了，尤其是不會動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