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馬車緩緩駛進白鹿山，朝著帝子閣而去。
與此同時，帝子閣中。
孔賢放下手中的書，對身旁的一名學生道：「客人到了，去換一壺好茶來。」
不久後，林夜便來到了閣中。
簡單寒暄過後，他單刀直入，問道：「不知山長請我前來，所為何事？」
孔賢笑道：「也沒什麼，只是有些問題，想要請教一下小友。」
林夜比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有話直說。
孔賢嘆了口氣道：「林小友，老夫自認為在詩詞方面，也有所涉獵，卻始終得不到天道的認可，不知是何緣故，所以想請小友……」
他和林夜不同，他如今已經是十三境九重。
被天下讀書人，稱之為半聖。
只差一步，倘若能得到天道的認可，便可踏入十四境。
因此才會在帝子閣中，苦讀數百年。
只為拿掉半聖的「半」字。
可惜，不管他如何用心，始終都無法得到天道的認可。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在阻擋著他。
眼看壽數將盡，卻遲遲無法突破，無奈之下，他也只得向林夜請教了。
林夜反問道：「夫子為何讀書？」
旁邊的學生開口答道：「讀書，自然是為了獲取知識，增長見識，還能是為了什麼？」
孔賢瞟了那名學生一眼，那名學生當即閉口不言。
林夜則是不緊不慢地繼續道：「為自己突破？為天道認可？還是為蒼生？」
孔賢被林夜這個問題，問得有些無言以對。
他一心只想著突破十四境，從未想過，自己讀書的初心到底是什麼？
直到此時，他才明白自己的問題，到底在哪？
這一刻，他也不得不佩服林夜。
一眼便可看清問題的本質，難怪能夠得到天道認可。
能擁有這樣的天才，真是讀書人之福，大禹之福，天下蒼生之福！
良久之後，他才問道：「不知先生認為，我等該為何讀書？」
林夜不假思索地答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孔賢心中波瀾起伏，仿佛有一道光照進了閉塞的心。
他沉思良久，緩緩開口：「林小友之言，如雷貫耳，令老夫茅塞頓開。以往我只專注於個人的修為，卻忽略了讀書人真正的責任。」
林夜則是有些好奇，這一次天鍾怎麼沒有響？
按理說，這四句話言簡意賅，氣勢恢宏。
比起之前念的詩，有過之而無不及。
天道要是真的聽見了，不可能一點反應也沒有。
難不成……
林夜皺眉看向孔賢：「夫子，您若需要，可以跟我明言，何必如此呢？」
孔賢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因為他想竊取別人的作品，以博取天道的認可，是不爭的事實。
否則，他也不會選擇在帝子閣中與林夜對話了。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林夜居然一眼看穿了他。
不過，眼下他已經用不著這種手段了。
因為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問題所在。
他當即抬手一揮，撤去了遮天大陣，讓天道之光，重新照進帝子閣。
見他撤去了遮天大陣，林夜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孔賢露出尷尬的笑容：「林小友，你說得對。我過去太過執著於個人的成就，卻忘記了讀書的真正意義。若非小友提點，老夫恐怕一輩子也無法明悟。」
林夜笑了笑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雖然自己也抄詩，但是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要以此博取天道認可。
先前幾次，都是因為感慨，才引發的意外。
也許正因如此，才能得到天道認可。
倘若矯揉造作，刻意抄襲，恐怕未必能有這樣的效果。
因此，孔賢要真抄襲了這幾句話，恐怕會適得其反，不僅得不到天道的認可，還會終身難以突破。
天道，絕會再給欺騙他的人第二次機會。
林夜說完，便起身離開了帝子閣，朝著山下走去。
至於抄不抄那四句，就看孔賢自己了。
林夜剛來到山下，就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力量，在頭頂之上凝聚。
他抬頭望向帝子閣的方向。
只見帝子閣上空，烏雲密布，雷聲滾滾，一股強大的氣勢在不斷凝聚。
這是觸及天道的門檻，即將突破到十四境的徵兆。
閣內，孔賢盤膝而坐，雙目緊閉，他的周身被一層淡淡的光芒所包圍，那是他多年苦修的詩書之氣與天地間的靈氣交融的結果。
隨著他心中的明悟，這些氣息開始瘋狂地旋轉。
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周圍的天地靈氣源源不斷地吸納進來。
很快，孔賢體內就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了。
他的修為在不斷地攀升，十三境九重的瓶頸如同薄紙，可以輕易撕裂。
這一刻，他的意識似乎穿越了時空，與天地間的大道產生了共鳴。
他感覺有種前所未有的微妙力量，逐漸在他體內甦醒。
天空中的烏雲越來越濃，雷聲越來越響。
最終，一道巨大的雷電已經在空中凝聚而成，隨時可能劈向帝子閣。
這一刻，整個大禹的目光都聚焦在白鹿山上。
女帝姬如風，看著白鹿山的方向，忍不住暗暗嘆了一口氣。
白鹿山誕生文聖，對於大禹文脈而言，確實是好事。
但是對於她這個皇帝來說，卻是雪上加霜，甚至會影響她接下來的計劃。
好在，他今日能成聖，完全是林夜的功勞。
倘若讓林夜出面，或許他能給幾分薄面，只是這樣一來，林夜就越來越重要了。
自己，能留得住林夜嗎？靠什麼呢？
想到這兒，她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林夜的身影。
與此同時，搖光聖地。
三位聖主同時望著白鹿山方向，心中對於大禹格局的變化，或多或少有些感慨。
原本，搖光聖地同時擁有三位十三境坐鎮。
可以說是妥妥的大禹最強勢力。
但是現在，白鹿山出了一位十四境，形勢瞬間就逆轉了。
畢竟在現在的孔賢眼中，十四境之下皆螻蟻。
不過，眼下這種局面，他們也只能一邊派人送上賀禮，一邊讓人調查整件事的經過了。
藥王谷的溫石楠，做法和搖光聖地差不多。
天玄宗的柳辭、洛長青等人，則是望著白鹿山方向，心中百味雜陳。
他們很清楚，孔賢的突破，必然與林夜有關。
畢竟，林夜到白鹿山不久，孔賢就成功突破，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只是不知道，林夜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麼短的時間內，成就一個聖人，這已經不是人類能擁有的手段，簡直可以說得上是神仙手段。
然而，這樣的天才，卻被上官芙給趕走了。
這一刻，他們心中無比懊悔。
早知如此，就不該讓上官芙成為大長老，掌管宗門事物；不該讓林夜離開天玄宗前往魔教……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