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寶杵敲得腦瓜裂，唐皇陰間欲審案
婦人哭喊令聞聲趕來的崔家人大驚，那上殷府請江流兒救人的崔氏子弟更怒視江流兒：「我原以為你是得道天師，卻不料是妖人！」
「崔守業被妖邪所害，你這賊娃非但不去斬妖除魔，反倒上門殺人！殺的還是崔家中人！殺的還是讀書之人！今日你出不了崔府了！」
崔家人開始呼喚家丁，又有人立即去報官。
潘師正見狀，頭都大了，他道：「這便是得罪崔家的後果呀小道友，似此等五姓七望在大唐擁有的力量與底蘊，不是你能想像的。"
江流兒問：「是崔守業先犯下孽業，我將他殺了，斬其孽業，天理可容，能有甚麼後果？」
他並不懼這些家丁，這些家丁可攔不住他。
潘師正嘆氣道：「天理是可容，但人間之理與天理不同，有時人間是不講理的。」
江流兒眉：「我義兄乃唐皇，他准知我是占理一方。人間不講理，皇帝講理不就行了？人間之理，不都得聽皇帝的嗎？」
潘師正悄聲道：「若此等大世家運轉起力量，給陛下施加壓力，陛下也可能會向其妥協。哪怕真對付不了你，也會對付殷家，或是對付你那孤身一人居住的阿奶·....
潘師正苦笑：「甚至轉過頭，會對付你的友人，譬如我那小師弟，譬如這小狐妖。以此，來逼迫你低頭，讓你認『理』。」
「於亂世時，世家便是可以逐鹿天下的門閥。於盛世時，世家便是殺人不用刀的地下根。」
江流兒眉頭緊鎖。
聽著好麻煩，不僅自己惹了一身騷，可能還會給兄長、外祖父、爹娘帶來麻煩。
果然，黃眉前輩說的「不殺生，仇恨永無止息」很有道理。
好想把他們殺光，殺光便沒有那麼多事了。
「唉，好人難做。」江流兒苦惱：「若我是個壞人，若我心能惡一點，若我能無視法明長老的叮囑告誡，便無需這般顧頭顧尾了。」
這時。
許多崔府家丁已拎著哨棒趕來，將這一屋宅邸圍得水泄不通，欲教江流兒走不出殷府。
「賊娃，你已逃不出去了！」一崔家人咬牙道：「殺害無辜，即便你救過陛又如何？大唐是講王法的，即便你練過仙法，也得講王法！若不講王法，為非作歹，天也要收你。」
江流兒道：「他不無辜，是他先殺了女蛇妖。」
婦人怒道：「沒有證據，胡言亂語！誹謗我兒，罪加一等！你這賊娃，端得是歹毒心腸。」
江流兒說道：「我還真有，我可去陰間將崔守業魂魄扯上來，讓他說道說道他做過什麼。我敢將他帶上來，你們敢讓他說出真相嗎？」
一眾崔家人了。
他們還真沒想過江流兒竟能有這樣的操作。
一時有點猝不及防。
婦人道：「妖怪不算人！殺妖哪兒算殺生？只是一畜牲罷了，難道殺畜生也要償命麼？那天底下最先該死的，應該是那些屠夫！」
胡玉玉火氣難壓，她左顧右盼，想尋武器。
江流兒輕輕一拍胡玉玉肩頭，讓她先冷靜些許，再道：「妖怪若是好妖，那便與人無異，那就是人，理應受律法保護。而且大唐境內，普天之下皆為唐皇臣民。妖怪若認大唐律法，那她也算陛下臣民。」
婦人冷笑：「你能替陛下說了算？」
江流兒懺愧道：「我官不大，位不高，話不重，沒你說的這麼誇張。也就可以隨意入宮面聖罷了，可不敢說替陛下說了算，得需他自己判斷定奪。」
婦人咬牙：「你須得為我兒償命！」
她好似有點在無能狂怒了。
江流兒道：「我占理、拳頭大，你讓這些人一起上，都殺不死我。我一旦應激，可能會忘了法明長老告誡，做下我都會後悔的做事。」
婦人被激得雙目通紅，如噬人女鬼一般無二，她聲嘶怒道：「那便讓你也嘗喪親之痛！"
江流兒直接喚出金剛降魔，雙眉頓豎起，少年郎再也按捺不住，張口怒斥：「好你個賊婦！你那賊兒害蛇妖性命，我都沒想牽連你，僅殺他了事。你卻欲牽連我雙親，即便有菩薩慈悲心腸也難以忍你！何況我並沒有！」
金剛降魔一取出，頓佛光忽放。定有孽業之人在附近，方才引起降魔反應。
「小道友，冷靜呀！」潘師正覺得事要鬧大了。
而且，可能要捅破天了。
江流兒不聽不聞，在婦人驚呆的注視之下，沐浴在佛光下的他朝婦人靠近一步。
降魔佛光更亮幾分。
江流兒笑了。
「小狐仙，你需勸勸小道友。崔家乃五姓七望，哪怕是二房，也是崔氏呀！」潘師正急道。
胡玉玉銀牙直咬道：「若非恩公攔我，她說妖怪是畜牲時，我已忍不住找兵器把她殺了。何況，甚麼崔不崔的，我山里狐狸，不懂。我只知道，恩公說過-人死了，甚麼仇怨也沒了，甚麼底蘊，甚麼身份，也無用了。」
潘師正啞口無聲。
婦人驚恐：「你————"」
砰！
江流兒在眾目下，一將婦人敲得顱頂凹陷，腦漿進濺，當場斃命，沒了生息。
他揪起婦人魂魄，鑽入陰間，跑去陰塔附近，將她見到受吊筋之刑的崔守業。婦人身死，又被誅了心，腦子似壞了般，呆滯無神。
江流兒撿起地上一根繩，抽出她脖子幾條筋，用繩子與脖筋纏幾圈，將她吊了起來。
「我終究是心善，努力讓自己惡，也惡不到哪裡去，不忍母子相別，讓他們母子相見了。」
江流兒嘆息，感覺自己不適合當一個惡人。
江流兒回到陽間。
三入崔府。
而且他發現，降魔一取出，就收不回來了，因為散發的佛光並未消散。於是，他在崔府內，接連又斃數個崔家子弟、十幾個家丁、兩個丫鬟，降魔方才不亮。
又將他們的魂魄出塞入須彌戒，再跑負心林一趟，大發善心，讓他們死後團團圓圓，掛得一棵歪子樹滿滿當當。
有一飛頭鬼全程目睹過程，不禁驚懼喃喃：「這娃子，駭死鬼哩！」
江流兒復回陽間。
四入崔府。
接走滿面崇拜的胡玉玉，拍醒放棄思考的潘師正後，江流兒一路直入皇宮，
準備面聖。
今日殺人太多。
向兄長請罪去。
在江流兒走後沒多久，先前跑去報官的崔家人，領著一群官差急匆匆趕回來。可進府一看，整個人卻愣然呆住，滿面皆是驚駭。
「哈哈！好御弟，怎總算是有空來見朕這兄長了呀！」
見抱著狐狸的江流兒，李世民不禁感慨道。
他看向潘師正，他記得這個老道士，曾給自己補過一卦，本事還是不小的。
又忽見江流兒身上衣裳好像沾了幾點血跡。
李世民驚疑：「好御弟，你是降妖除魔去了？」
江流兒搖頭：「非也，是殺人去了。」
他語不驚人死不休，再將崔家之事道出來。
李世民由惑轉惱，他登時面黑道：「好個崔守業，好個博陵崔家！御弟你說得對，普天之下，莫非我大唐王土。王土之中，皆是朕的臣子，無論是人，亦或者是妖，都無差別。」
「崔守業死有餘辜！」他相信江流兒的為人。畢竟，一個年僅十二的少年郎，又怎會訴騙他這個兄長？
不過，他也驚訝於江流兒的出手果斷。
被對方威脅後，再意識到崔家沒幾個身無孽業之人，就毫不猶豫，送他們去陰間團圓。
但，被殺的是博陵第二房崔家。此崔家在朝廷，乃至大唐，的確有很大的能量。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
此話絕非亂出來的。
「好御弟，你無錯，朕不會怪罪你。但想堵住朝廷悠悠之口，需朕領文武百官親審崔家眾人，如此方能徹底摁死這些人。」
李世民愁道：「但你殺的太快，朕審不了了。這一點，你就做得有點糙了。
？
他覺得江流兒殺人是很爽利。
且殺得好，殺得妙。
但——·
手腳沒收拾乾淨呀！
這娃兒缺乏經驗了。
江流兒想了想，冒出個大膽的想法，便問出來：「兄長，可否率文武百官去陰間一審？」
李世民一愜：「還能這樣？」
江流兒篤定道：「能！我有神通法術，可帶活人去陰間，帶一兩百個不是問題。這便巧了，臣弟在陰間多了份人脈，認了個好姐姐。臣弟可向那位姐姐借個好場地給兄長一用。」
李世民撫須，心動了。若此事能成，那他李世民不就成天底下第一個在陰間審案的皇帝？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矣！
千百年後定是一段佳話。
而且，審的是博陵二房崔家，包括崔家子弟、家丁、丫鬟在內足足二十人。
對諸世家也是一次震鑷。
這位好御弟，可真為自己這個兄長著想啊！
思緒至此，李世民大笑：「好！此事依你！」
唐皇傳旨。
文武覲見。
大明宮上，朝會剛開，便有兵部侍郎崔敦禮滿腔悲憤，虎目含淚，站出啟奏：「啟稟陛下，怒臣無禮。臣，今日有事要奏！」
李世民道：「可是崔愛卿家中之事？」
崔敦禮證了愜，回過神後便急忙道：「正是！」
李世民笑了：「巧了，朕臨時開朝，喚諸位愛卿前來，也是因為此事。江流兒，出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