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些也裝訂起來吧。」
坐在辦公桌後面，把一摞寫滿字的莎草紙，遞給身後的黑腦殼。
卓群站起身，甩甩胳膊，晃晃腰。
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唔……」
這咖啡沒加糖和奶，但入口已經很醇香，液面還飄了一層金色的油脂。
「很不錯啊！」
最近，卓卓集團考核了好幾個供應商，開展多次採買活動，又買到大量的奶酪、糕點、咖啡、酵母等等貨物。
卓群一邊端著咖啡喝，一邊在這巨大辦公室里溜達。
抬起頭看到落地窗倒映的畫面中，一處處車間仍然忙忙碌碌生產。
低下頭看到牆角處，幾隻秘書組的狐狸，在忙著清點整理幾口箱子裡的財物。
所有的大金幣，都已經被整整齊齊碼成一根根圓柱，二十枚金幣一根圓柱，總共那麼幾百根，擺到牆角貨架。
還有些雞蛋大小的珍珠，鮮綠澄淨的翡翠，黃金打成的盤子、杯子，金條、金餅……都被整整齊齊擺到牆角貨架上。
「嚶嚶嚶？」
金錢爪從箱子裡探出毛絨絨腦袋，舉起一個打開的小木盒。
盒子裡赫然是一套白瓷茶具！
金錢爪略有些鬱悶。
箱子裡有金有玉有珍珠，都是正常的。
箱子裡有那麼兩砣砣銀塊，也還能忍。
可怎麼混進來一箱子茶具？
這不是坑人麼？
卻見老闆走過來，伸手接住這盒茶具。
「唉？
「這好像是古董？」
卓群從盒子裡取出一隻白瓷杯，仔細觀察，發現杯底有著曾經覆滅的古天鐸王朝的印記。
「是曾經天鐸王朝貴族們用過的？」
金錢爪和其他的狐狸們面面相覷，再看那套茶具，更加鬱悶。
本來還想拿它去給老闆喝茶用，結果還是二手的？
……
藍天之下，陽光明媚。
法爾斯實驗基地，已經圈出來巨大的廣場，供各個小組進行試爆。
轟！
爆炸聲不絕於耳！
硝煙的味道隨風飄散，甚至飄到廣場邊緣，法爾斯的巨大馬車裡面。
他坐在車廂內的沙發上，端著一杯熱茶，一邊啜飲，一邊和湯姆森聊天。
聽湯姆森講圖素被殺的經過。
「……總之，到最後，巴瓦偵探長嗅出了鬼門碩士的味道。
「這已經超出我們的掌控了。
「就只好移交給裁決司。」
湯姆森說的情真意切，言之鑿鑿。
法爾斯翹著二郎腿，喝著茶水，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容。
心中盤算，估計偵探司這群人，又在虛報兇手等級……能殺死圖素的，必然強於普通的鬼門學士，但要說能到鬼門碩士層次，那也未必。
鬼門碩士又不是大白菜，不可能毫無徵兆就冒出來一個。
他一邊聊天，目光漫不經心透過車廂的窗戶，看向試爆廣場的外圍。
看到一輛輛大大小小的馬車，竟是把試爆廣場完全圍住。
一輛輛馬車旁邊，是一位位穿著鯨骨裙、蓬蓬裙的女士，帶著隨從，打著陽傘，或在聊天，或在歡呼。
法爾斯打斷湯姆孫的匯報，指指窗外，隨口問道。
「試爆廣場外面這些女人，都是幹嘛的？」
湯姆孫回頭看了一眼，露出笑容。
「哈哈，是下城區小貴族、小商人們的女兒，來這裡尋找姻緣，尋麼夫婿呢。」
法爾斯皺皺眉頭。
「什麼意思？
「她們不知道我已經有老婆了麼？
「我也不可能看上她們這種……」
湯姆孫連忙解釋。
「不不不！
「先生，她們可萬萬不敢肖想您啊。
「你看咱們基地里，這些搞科研的教授們、博士們，才是她們的目標。」
法爾斯聞言，從另一邊窗戶看向外面，看到穿著白大褂等待辦理試爆手續的博士們，在試爆廣場排起長長的隊。
湯姆孫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
「萬一有哪位博士看上她們，願意娶她們，等項目結束，不就能把她們帶回上城區了？
「如果沒有您搞這麼大規模的實驗項目，她們這輩子也見不到這麼多博士。
「是您，給她們提供了千載難逢的機會！」
……
不多時候，幾箱金銀珠寶，就被分門別類、整整齊齊擺到貨架上。
「嚶嚶嚶！」
「嗷嗷嗷！」
一群狐狸守在旁邊，看到一柱柱大金幣，都咧嘴露出笑容。
「嗷嗷嗷？」
「嚶嚶嚶？」
看到擺滿貨架的一件件掐絲琺瑯首飾、名家雕塑、古董文玩，又滿臉鬱悶。
這些天裡，它們經常研究採購和交易，對大金幣的購買力有了充分的認知……大金幣能換回來吃不完的奶酪，喝不完的咖啡，吃不完的烤雞！
可這些花里胡哨的首飾、古董和雕塑，雖然老闆說也值錢，但它們在下城區，從來沒看過有人交易！
且不說它們知道不知道價格，這些東西根本賣都賣不出去！
金錢爪和金錢耳，看到那些可愛的金幣，都已經開始犯愁了。
今天一大早，後勤團隊又來花了兩個金幣！
今天三個，明天五個，卓卓集團的幾千個金幣，又能花多少天？
咣！
便在此時，卻是老闆提了一麻袋玲瓏火藥球，丟到貨架旁邊。
「我們的火藥球已經生產出來很多。
「總留著也沒啥大用處。
「讓巡遊團隊注意一下，看有沒有合適的買家。
「一旦發現，就開始考察。
「考察合格的話，就把火藥球賣給他。」
卓群笑著看看員工們。
……
轟！
試爆聲從遙遠的廣場中心傳來。
熱風卷著沙塵，鋪向廣場邊緣。
法爾斯穿著風衣，頂著沙塵，在幾名裁決官的陪同下，來到廣場入口處。
看到博士們，正在排隊辦理試爆手續。
負責辦手續的裁決官，守著一隻漂亮的黃銅機械扭秤，正在給參與試爆的火藥稱重。
「超重了！
「法爾斯先生說過，每次參與試爆的火藥，重量統一控制在十克。
「你這已經有十點五克了，拿回去重新稱重吧。」
申請試爆的博士灰頭土臉，嘟嘟囔囔，把自己的火藥取回去。
排隊的其他博士都議論紛紛。
「法爾斯先生這個規定，倒是也挺科學的。」
「是啊，控制住質量這個變量，才能真正比較出哪個組的成果威力更大，更接近成功。」
「沒控制質量之前，很多組拿著一斤兩斤的炸藥來試爆，炸的地動山搖，搞得好像他們成果多厲害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
遠處的法爾斯陰沉著臉，瞟了一眼遠處的廣場。
又聽見「轟」的一聲，又一次試爆完畢。
「媽的。」
他忍不住爆了粗口。
限制試爆樣品重量之前，這些教授們、博士們好歹還能整出來大點的動靜。
限制試爆樣品重量之後，這些教授們、博士們耗費無數金幣銀幣搞出來的成果，動靜像是在放炮竹。
「……還他媽不如我一個屁。」
法爾斯慢步走向稱重處，一邊走一邊心中想，這項目總該不會辦不成吧？
如果到最後完全失敗了，六少那邊如何交待？他又應該如何收場？
走到稱重處，看清正要稱重的那人，他又是眉頭一皺，滿臉鬱悶。
這前來給樣品稱重的傢伙，五大三粗，滿臉胡茬，赫然是渣塔博士。
……
辦公室里。
卓群喝著咖啡，又整理完一份筆記，把它交給黑腦殼去裝訂。
一邊喝咖啡，一邊看到秘書組的員工們，一個個蹲在落地窗前，正盯著法爾斯實驗基地的畫面，一邊看還一邊指指點點。
畫面的重點，赫然是在試爆廣場外圍的一位位女士們！
「嚶嚶嚶，嗷嗷嗷嚶嚶……」
「嗷嗷嚶嚶嗷嗷？」
是金錢耳和白戒指，在討論畫面中的胖女人，能不能買了貨架上那個玉鐲子！
「嗷嗷嚶嚶嗷嗷？」
「嚶嚶嗷嗷嚶？」
是金錢爪和黑手鐲，在討論畫面中的黑女人，有沒有錢買走貨架上的珍珠項鍊？
卓群一邊看，也有點哭笑不得……整理一下財務，居然讓員工們焦慮起來了！
正要說什麼，卻聽「吱嘎」一聲房門打開，白爪爪捧著一隻盤子，興沖沖跑進來。
「嚶嚶嚶，嗷嗷嗷！」
它「嗖」一聲跳上辦公桌，給老闆看盤中的東西。
那赫然是拳頭大小的一枚軟包球，軟軟的表層裡面，是粘稠的液體，液體的裡面有大大小小的氣泡、仙女星粉塵顆粒和一枚玲瓏火藥球。
「很好啊，製備成功了？」
這個，就是卓卓集團流水線上第一枚製備成功的，「萬彩煙花」！
卓群笑著摸摸白爪爪的腦袋。
「不錯不錯，我們卓卓集團，也算是有第二代產品了。」
白爪爪昂首挺胸很是得意，甩著尾巴，眯著眼睛，腦袋蹭蹭老闆的手，又開始「嚶嚶嗷嗷」比比劃劃狐言狐語。
「嚶嚶嚶，嗷嗷嚶嚶嗷嗷……」
……它擔心的是，集團的仙女星粉塵不夠多，很快就沒得生產了！
關於這個問題，卓群也沒什麼好辦法。
「只能等我們的火藥球賣出去，籌到貨款，再去買了。
「這東西的價值太嚇人，和世俗的食物、金幣什麼的，甚至不在同一個維度。
「它不只是生產艱難。
「很多大貴族的女眷，就喜歡用它做首飾。
「這東西在上城區，甚至更高級別的城區，都供不應求。」
卓群嘆口氣。
他甚至懷疑，有某些特殊的鬼，像是【六面誦婆】【蛇發天女】等等，需要用這種特殊粉塵敷面！有恐怖的大鬼雄，在操控這仙女星粉塵的流通和價格！
正沉思，突然一陣喧譁聲把他驚醒。
「嚶嚶嚶，嗷嗷嚶嚶嗷嗷！」
「嗷嗷嗷，嚶嚶嚶！」
卓群抬頭看去，發現原來是狐狸員工們看到了老熟人。
畫面中正在給試爆樣品稱重的男人，就是那天給實驗基地所有鱗油動手腳，成功拖住整個實驗基地後腿的男人，渣塔博士！
……
稱重處。
法爾斯看向渣塔端著的玻璃瓶，看到那瓶中的液體。
「這就是你用仙女星粉塵配出來的火藥？」
沒錯，實驗基地那瓶仙女星粉塵，就是因為渣塔博士點菜才買來。
整個基地中使用這貴的要死的材料的，也只有他一個！
卻見渣塔博士咧嘴一笑，露出大白牙。
「法爾斯先生，您請好吧！」
說完，便把手中的玻璃瓶子放上那精緻的青銅扭秤。
「制式玻璃瓶子，去重一百克。」
便見一瓶液體，把扭秤秤盤壓下去。
而扭秤的機械讀書盤，則「刷刷刷」快速轉動，轉出來「一」「一」「零」「零」「零」五個字。
渣塔博士笑得更加開心。
「嘿，我稱量這麼准？
「連瓶帶藥，剛好一百一十克，甚至一點零頭都沒有，嘿嘿嘿。」
一邊說著，他拿起玻璃瓶，遞向試爆廣場圍欄裡面的工作人員。
這黑黑瘦瘦的工作人員像是和他認識，甚至對他微微一笑，向他問好。
「渣塔博士！」
問好完畢，就托著玻璃瓶，小跑去往廣場中心。
法爾斯嘆了口氣，看向渣塔博士。
「一瓶仙女星粉塵，就消耗我們整個項目十分之一的經費！
「你這摻了仙女星粉塵的火藥，最好是有足夠的效果。」
渣塔博士拍拍胸脯。
「放心吧，包的！」
……
辦公室里，卓群盯著落地窗的畫面，皺皺眉頭。
「這個渣塔博士，好像有問題。
「他當著法爾斯的面，用【癆病畫師】的能力，修改了扭秤的顯示數字！
「那小小一瓶火藥，不止是一百克。
「真實重量，應該是九百克。」
旁邊的秘書組狐狸們，一個個仰著腦袋，瞪大眼睛，看看老闆，又看看畫面。
「嚶？」
「嗷？」
這個男人，到底怎麼回事？
卓群繼續道。
「而且，他還買通了試爆廣場裡面的工作人員。
「否則，那瓶藥的真實重量會被掂出來。
「他如此大膽，謀劃這一切，耍弄法爾斯，到底是為了……」
話音未落，便聽畫面中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火光沖天，熱浪滾滾！
試爆廣場外圍圍觀的小姐們，都被吹得裙擺飛揚，陽傘潰折，狼狽後退！
試爆廣場入口處的一個個博士們，都被吹得目瞪口呆，亮眼發直，不敢置信！
而面露喜色，雙眼放光的法爾斯，聽到渣塔的聲音又響起。
「法爾斯先生，您看到了吧？
「摻雜了仙女星粉塵的火藥，威力就是大！
「您給我買的仙女星粉塵，還是太少！
「您再買來十斤，讓我調配成火藥，我保證能做出那鬼雄同款的六代火藥！
「甚至效果還要超過他！」
法爾斯看看滿臉興奮的渣塔，愣了許久，伸手擦一把額頭的汗。
「十斤？
「仙女星粉塵？」
那鬼雄使用的六代火藥，有這麼貴？
若是買了這東西，他整個項目的經費全部花光不說，甚至還要倒欠銀行一筆天文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