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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天罡七絕劍

2024-11-21 22:49:01 作者: 狐夫
  第71章 天罡七絕劍

  春雨沱,熱風撲面。

  山坳的獅子林入口,劉青山換來一身綁腿蓑衣,大斗笠遮了半張臉。免得死斗搏命關鍵時刻,被山林落葉泥漿飛砂遮了眼睛。

  走過獅子林以後,再往葛藤深處尋找登天梯,沿著迎商大道往上爬,就可以找到蘭波洞鍾乳窟一處避雨連廊。

  青山的路線規劃很保守,沒有爬山繞行的意思,也不想動用飛劍法器登頂怕驚動玄奇機關坊的器,還有二十多個孩子在這些喪神手上,他不好直搗黃龍,必須摸清靈寶閣里的情況。

  離開行商驛站,這蓑衣劍客走進荒野泥地,嗅到濕熱毒瘴馬上掏出面幣遮住臉,兩眼酸脹疼痛。

  不過半個月的時間,玄奇坊換了主人,綠里紅大魚怪死了,空出來的生態位叫喪神占住。

  什麼是喪神?尋常百姓家裡的桌椅板凳鍋碗瓢盆也可以成神玄奇坊本來是武靈山一處分會,用來處理大宗商品礦藏材料,再加工再生產的作坊,除了武靈山的賦靈殿以外,這裡也有器靈誕生。

  仙家一些邊角廢料賣到大釜鄉,成了百姓人家的工具,譬如屠夫手裡的斬骨刀,它擁有一些靈力,在靈氣富集之地愈發鋒利,成了百姓眼裡的仙家法器。

  這種東西如果一直有主人駕馭,它可以做好本職工作,繼續砍剁畜牲的骨骼雜碎。

  如果屠夫一家都老死,作坊也關停,沒人去看管照料它,它就長出雙腿,把柄生出嫩芽,往山里飛跑狂奔,變成野外精怪,變成器悵喪神。

  風雨越來越大,青山認不出山路,卻不敢飛空觀察環境地形。上一回有黑風大聖指路,這次沒人來幫一一他必須靠自己。

  再走半個多時辰,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他繞到獅子林的矮丘土坡上,找到一處岩壁,看見自己做的指路記號,心境也躁鬱。

  居然繞回來了?!

  拖的越久,大釜鄉漁村的孩子們生還希望就越渺茫,這讓劉青山倍感沮喪。

  透過岩壁的水窪,他又看見自己滿頭的百發,黑漆漆的野山坳風口,往深山老林之中眺望,萬事萬物都在飛速變化。

  風雨像是剃刀,剮過樹葉就散發出鬼哭狼豪的怪聲。

  他活不了多久了,再過十年二十年?短則三四年?內腑一顆七絕金丹在大西北這種鬼地方吸不到什麼靈氣,遠遠比不上玉衡的靈山環境時間過得真快,眨眼就是小半年。

  他的修為寸步未進,剛來到武靈山,還因為丹陽關惡劣的靈氣環境略有倒退,要說青山不焦慮那是假的,只是不能暴露出來,不願和同門師兄妹講起這個事。

  「哎喲!」

  劉青山聽見異動,立刻按劍回頭。

  「哎喲哎喲!哎喲!」

  樹叢里跳出一個打柴農夫,神色慌慌張張。

  

  劉青山放鬆警惕,從納戒扳指里取出一盞魚油燈,拿火靈石作火引,敲出一些火星子來點燈一一他是水、金雙靈根,不會引火法術。

  農夫:「哇!仙家您也在這避雨呀?」

  幽藍色的魚油焰光照亮了農夫乾瘦的臉龐,劉青山看清來人面相,立刻應道:「我要上山救人,突然尋不到進山的路。」

  農夫找了個乾燥的角落坐下,卻沒有放下木柴,一直扛在背上。

  「哎呀!仙家!我也差點迷路!本來和婆娘說好,是申時回去。結果獅子林里來來去去,走得我抓心撓肝,只怕蹦出來猛獸把我一口吃掉,終於看見個活人」

  這麼說著,這精瘦漢子的眼睛對著劉青山直瞅瞅,上下打量,又嬉皮笑臉的阿奉承。

  「仙家!您這鶴髮童顏之相,法力肯定也高強,蘭波洞裡的小妖怪肯定不是您的對手..:」

  青山把魚油燈放下,完全空出雙手,他沒有應答因為他不知道該不該應這一句,已經起了疑心。

  鶴髮童顏?

  要說他滿頭枯敗的霜發,倒也沒什麼謬誤,可是哪裡來的童顏?

  玄真以前嫌他長得醜,就是因為這滿臉的皺紋,總是心事重重要懂人情世故,修行人的面容與心境息息相關。

  如果一顆心時時刻刻都要瞻前顧後,不能好好休息,入定時神念也渙散,無法專注集中,那麼面容也會衰老頹廢。

  青山的臉根本就不是什麼童顏,在武靈山眾人之中,就屬他最顯老,然後再是玄風長老。


  如果以貌取人,青山有五十來歲了,玄風也有三十五六。

  「漢子!」青山聲音洪亮,大聲喊道:「你從山裡出來,還記得路麼?!」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這打柴農夫立刻答道:「記得!記得!你往獅子林西北走,有個三岔口,叫兩顆老槐樹占了道,原本是卵石鋪出來的路,好走得很,沿著右邊那條路去!我就是從那條路回來的!」

  「多謝!」青山拱手抱拳,行江湖人士的禮儀。

  「不客氣!幫神仙指路!我倒是祖上有光了!」農夫笑呵呵的說。

  只一瞬間,青山從納戒扳指里撒出一包硫磺粉。

  農夫躲避不及,嚇得喪膽,在幽藍的魚油燈光照射之下,人皮都要融化。

  他沾了硫磺粉末發出嘶聲嘯叫,半身脫節,往雨幕之中飛奔逃竄。

  「神仙!神仙!為何害我呀?!為何害我?」

  失了下半身的小妖精現了原形,原來是一塊雕花櫃門,照著木櫃門板的包邊皮料草草捏了半張人臉,後腦勺都包不住,要用柴堆擋著。

  青山早有預料,他從來沒說過自己是什麼神仙這來路不明的農夫如果是大釜鄉民,怎麼會違背陳總管的禁足令?

  馬上要春耕,進山打什麼柴?大釜鄉還缺柴禾麼?

  青山要問路,剛把話說出口,這農夫卻早有準備,好像把指路的台詞都背熟了,只怕劉青山找不到進山的法子。

  硫磺粉撒下去,妖怪的下半邊身體聞風而逃,那就是一條不長眼晴的板凳,

  沒了上半身來指揮,它狂奔出去二十來尺,撞上一處岩台,立刻癱倒不動了。

  「哪裡是我要害你?」劉青山沒有立刻動手:「是你要害我!」

  「不敢的!不敢的!」雕花柜子叫硫磺粉燒得皮開肉爛,冒出滋滋白煙。

  它馬上要爬到雨水中,一條套馬索綁住它,青山把櫃門扛在背上,好似背著古箏,撞開雨幕匆匆疾行,來到凳子精身邊一腳踢起這小妖,把兩個小喪神帶上,繼續往深山裡闖。

  「神仙!你饒過我!你放過我!」柜子精還在求饒。

  劉青山沒有多說廢話的意思,從納戒里取來冷饅頭,本來是發給饑民的糧食,塞到柜子精怪的嘴巴里,呆木頭牙口不夠好,連饅頭都咬不開,馬上就安靜了。

  再到三岔路口,青山記得非常清楚,這條卵石道路原本只有一個去處,如今分成三叉,恐怕也是器悵作,柜子凳子變成人模人樣來指路,肯定有埋伏。

  救人心切,他不再猶豫,如果是三年前,或許他還會斟酌考慮,因為他的師父是玄真,他練了雅劍七絕,連玄燁的火龍劍術也要偷著學一一求道之路說不得半句真話,做不了一點真人。

  現在有武靈真君來當他的老師,那個大莽子是如何打死五柳大聖的,青山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只覺得天清地朗,原本陰沉內斂的道心也漸漸通透澄明。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然這些器悵喪神知道他要來一一不知下落的孩子們應該早就藏好了。

  這難關一定要闖。不把這些精怪打服,它們肯定不會放人。

  蓑衣劍客踏上登天梯,越過第二重牌樓時慢了半步,他鼻翼聳動嗅到腥臊血氣,掛在腰間的魚油燈忽然滅了一一這是妖魔作的徵兆。

  他眼神左右遊動,瞳孔四處聚焦,踩在台階處的右腿腳趾卻如遭雷噬!

  牌樓橫樑突然落下一把大刀!把他兩根腳趾斬碎了!

  青山沒有吃痛慌張,那牌樓兩根立柱成了腿腳,山門居然變成活物..:

  他足跟踩實了台階,看見門樓發出陰森可怖的怪笑,大梁帶著刀重新掛起,好似一座虎頭,寫著財源廣進的牌匾成了這喪神的大牙,兩顆紅燈籠就是它的眼珠。

  再退三步,青山發覺身後有陰風陣陣一從兩側樹叢里撲出一片刀光!

  說時遲那時快,劍客拇指的須彌芥子靈光進發,三味戲法化為天罡劍氣去撥打刀片。

  他踢起當頭索命先鋒,在黑漆漆的雨夜之中看不清來敵形態,只覺得腿腳踢中輕飄飄的棉花,秦環真的逆水煌龍劍已經飛到手邊。

  出劍刺死孽障,後來跟上的刀斧手叫另外一支護主銀劍擋路,突然不敢靠近!

  透過劍脊反射的靈光,青山這才看清敵人的樣貌,都是玄奇坊給醫字門造的教具一一是機關人偶,要傳授醫術了解肉身氣脈,扎針尋穴位,就用得到這些教具,沒想到它們已經變成了喪神。


  他心境遠不如武靈真君,方才山門那口虎頭差點要了他的命,如果不是魚油燈感應到陰寒妖氣,或許早就被一刀兩斷。

  甩開玄劍上掛著的機關人偶,這小妖還沒死透,落到樹叢里立刻關節反曲,

  一個烏龍絞柱翻身爬起,架起鋼刀跟著夥伴同步進逼。

  聽見身後轟隆隆的沉重腳步聲,青山幾乎無路可走,被包了個圓。

  他呼喚雪紋芙蓉劍準備飛空逃遁,腳趾傷處進出血箭,竄出去三尺高,山門大怪立刻抖擻瓦片,飛石好似碎棱梭鏢,打得青山渾身是傷,神行姿態也失衡,

  要跌進機偶的刀陣之中。

  凳子精和柜子精都在顫慄發抖,恐怕要和這倒霉神仙一起被亂刀分屍!

  說時遲那時快,玄劍扎透來敵的天靈蓋,青山借到一點力,身影就開始飄忽不定,變成氙氬水汽里的游魚一一改神行法為輕身法,他撩劍引去梯台更下方,

  踩著鋼刀,踢打刀背鐵皮飄飛遠遁,

  他回到地台,腳趾流出更多的血,大雨沖刷著傷口,根本就沒辦法自然止血。

  有一條退路可走,脫離腹背受敵以一打多的窘境,青山往山下踏出一步,似乎要逃。

  機偶急不可耐,十來個假人匆匆擠過來,也要分先來後到,被這一步勾來引去,沒有結陣理伏時那一鼓作氣的默契配合!

  從斗笠中爆發出一道精光,好像猛虎睜眼猛龍上山!

  天罡七絕劍氣震碎了帶頭衝鋒的人偶之身,青山改單持換雙手共持,架勢也成了以低打高的摘星姿,手眼身心融為一體。

  迎面劈來三把鉤鐮,叫玄劍一擊絞碎。

  當空飛來一個捨身劈殺的刀斧手,青山避不過去,斗笠裂開一條觸目驚心的縫隙,他半張臉都掛彩,遮擋瘴氣的面巾也碎了一一來不及去感受疼痛,他一腳踩碎這機偶背心,提劍砍飛三四顆腦袋!

  見到碎裂的人偶互相交纏融合,似乎成了蜈形狀,舞著兵器步步緊逼,青山不慌不忙,起劍架開來敵兵器,扎心砍頭再打右路妖魔,那機關人偶受了蹬踏立刻失衡,心窩凹進去,擋住身後三四個同伴。

  煌龍玄劍斬進人偶腰腹難以進退,青山放棄兵刃,再從須彌芥子取武器,三味戲法喚回雪紋芙蓉劍,改了雙持架勢須臾剎那,六個機偶魔怪疊羅漢似的爭先恐後往前擠。

  青山仰身打開雙臂,神念進入物我兩忘狀態,劍光包了個半圓,雨水似乎也沾不到他斗笠臉面,兩劍對六刀,去挑刺撥打攔擋劈殺,留下滿地殘肢斷臂,失了腦袋還在掙扎蠕動的碎木頭!

  恰是後來的融合蜈機關怪獸爬到面前的那個時刻...

  「七絕劍陣急如敕令!」

  青山站椿後足有傷,依然要跌地借力用天罡步來施法。

  「無堅不摧!看我神威!」

  劍指逐漸擰成鐵拳,臉頰鮮血滲進這漢子嘴角里。

  三支玄級九品法寶凌空自旋,在青山周身來回飄蕩,人偶蜈蚣構造體借了下坡來的力量,越沖越快了,突然被三支神速飛劍死死打在首尾兩端,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兩壺大釜鄉特產猴頭酒從納戒取出,青山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頭腦卻愈發清醒,再用火靈石點起魚油燈,跟著這頭大蜈蚣一起往山腳退。

  這怪物往前爬一步,就要被芙蓉劍拖割一尺,已經骨碎肉裂傷痕累累。

  退到十五尺外,青山換了高粱酒,借來油燈火力吐出一條火龍,難以完全燃燒的酒漿撞見炙熱滾燙的雪紋鋼劍條,立刻炸開一團團球形焰光!

  三劍飛離蜈大怪的木偶之身,留下一地焦黑髮臭的炭土。

  逆水煌龍劍再次爆發出燦金色的劍罡劍氣,幾乎成了兩掌寬的重劍姿態。

  登天梯的二重門似乎被嚇住了,它原地坐下,變得安靜乖巧,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青山做出了回應,提起重劍砍斷它左右兩條立柱,再劈開財源廣進的牌匾,

  大紅燈籠起初亮了幾下,倒在天梯兩側就漸漸熄滅。

  蓑衣劍客脫了布鞋檢查傷處,沒有服藥行氣療傷,他使喚水靈根運轉製冰的戲法,都是平時凍酒的小把戲,用來討玄真歡心。

  傷處起了冰霧,血液終於凝結,青山確信這條腿可以自由行動,他不想浪費半點時間,立刻穿鞋趕路,朝著下一處亭台奔走。

  他臉上留著一道斧頭劈開的傷口,可以看見骨頭,也是用大拇指一抹,凍住傷處草草了事。

  堅毅剛強的眼神與剛開始登山時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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