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臣心裡煩躁得厲害。
他剛剛被那兩個侍衛氣到了,根本沒有心思和周氏說話。
「娘,我現在心裡正煩著呢,你能不能別在我耳朵邊呱噪?」
「你要是沒事,就出去吃吃喝喝,看看戲去,多餘的事情你就別管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對我們有利。曾經我跌入過谷底,自然不會再輕易讓自己陷入絕境的……」
周氏眼看著兒子要生氣了,她哪裡敢再繼續嘮叨。
「好好,我出去,不煩你了。」
「你好好的想一想,可別再一根筋地惦記著翾娘了。她是不可能回頭了……你別犯傻。」
周氏出了書房,她眸光一轉,當即便招呼了沈雲惜過來。
「雲惜,走……我們去後廚看看,我親自熬一鍋雞湯給你公主嫂子送過去。你這年紀,也到了該說親的時候,提早讓你公主嫂子幫你物色一下,先訂個親也是好的。」
「如今我們住在公主府,宸王黨派多的是世家出身尊貴的公子哥,隨便讓公主給你挑一個世家子,以後你就能風風光光的成為世家嫡妻,當主母……統領一個大家族了。」
「哎呀,我所求不多,只要你嫁得風風光光的,我臉上也有面,無論在公主面前還是在宸王面前,也算是能抬起頭來了。」
沈雲惜的臉色,騰地一下子紅了。
她滿面都是嬌羞,低頭笑著點頭應了。
母女兩個到了後廚,周氏趾高氣揚地指使廚房的人,按照她說的法子熬雞湯。
如今過了飯點不是做飯的時候。
誰都不願意在休息的時候幹活。
所以周氏喊了半天,都沒有想動。
周氏不由得怒了,她反手便給了其中一個廚娘一耳光:「耳朵聾了不成?老娘喊你做事呢?你難道沒聽見?」
「趕緊去按照我說的法子熬雞湯,再不聽我的命令,我這就去公主面前,讓她治你死罪。」
被打的廚娘眼底滿是憤恨,偏偏敢怒不敢言,紅著眼睛去熬雞湯了。
周氏得意揚揚地笑著,讓人搬了一把椅子,在旁邊坐了下來。
她看著周圍其他人,囂張無比的笑道:「都給我老實點,你們要搞搞清楚,如今這公主府究竟是誰說了算。」
「公主那可是懷了我周家的骨血……我乃是這公主府的老佛爺,得罪了我……沒你們好果子吃。公主都對我客客氣氣的,你們信不信,得罪了我,公主絕對不會饒了你們。」
秦詩柔藏在角落裡,沒敢露臉。
她看著周氏那趾高氣揚,得意無比的嘴臉,她眼底滿是陰鷙的恨意。
她想起自己的孩子,就是被周氏給害死的。
她心裡就忍不住地湧上恨意。
周氏……她真是該死!
兩個時辰後,雞湯終於熬好,周氏緩緩地站起身來,嘗了一口雞湯。
她滿意地勾唇笑了:「到底是公主府的廚子,手藝還是不錯的。」
「雲惜,趕緊提著……我們去找你公主嫂子去。」
沈雲惜趕緊應了,提著雞湯跟著周氏離開了廚房。
秦詩柔尾隨她們跟了出來。
她低著頭,避開府內的其他人,一路跟著她們到了顧雲珠所居住的正院。
周氏笑著向翠榮打招呼。
「我是來看看公主的……聽說公主這幾日害喜,孕吐得厲害,所以我就按照家鄉的做法,給公主熬了一碗雞湯。我保證公主喝了雞湯,害喜的反應一定會緩和的。」
翠榮眼底閃過幾分不屑,瞥了眼周氏。
「抱歉啊,公主殿下現在正在休息,恐怕沒空見你。」
「你先將雞湯放下,等公主醒了,我就將雞湯送進去。」
周氏如何不知道翠榮是故意刁難她的,她忍住眼底的怒意,繼續勾唇笑著:「公主大概什麼時候才能醒啊?要不,我在外面等等她吧。」
翠榮翻了個白眼,扭著身子嗤笑一聲:「好啊,你願意等,就慢慢地等著吧。」
她說罷,便不再理會周氏,踏入了內室。
周氏與沈雲惜坐在外面,等了很長時間,都沒見顧雲珠的召見。
周氏心裡滿滿地堆起一股氣。
沈雲惜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娘,我們還要等多久?」
周氏看了看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她蹭的一下子站起身來。
她疾步走向內室的房門處。
翠榮聽到動靜,連忙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她皺眉看向周氏:「你這是幹什麼?」
周氏壓下心裡的怒意,扯了扯唇角笑道:「公主殿下醒了嗎?」
翠榮捏著帕子堵住唇角,滿臉嫌棄地看著周氏:「還沒呢,你就這麼沒耐心?」
「你要是實在等不及就先回去……」
周氏深呼吸幾口氣,她知道這個翠榮是打心眼裡看不起他們。
自從她入這個公主府,翠榮都沒給她們一個好臉色,她每次來看公主,翠榮回回給她臉色看,每一次都故意刁難她。
今日,她應該是見不到公主了。
周氏心裡滿是怒意。
她忍不住抬手指了指翠榮:「你……」
翠榮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抬手給了周氏一巴掌:「居然敢指著我的鼻子?」
「老虔婆,你以為你是誰?真把自己當作是這公主的婆母了?我呸……公主看在駙馬的面子上,給你幾分薄面,你真當自己是這府里的老夫人了?」
「滾,別繼續在這裡礙我的眼,否則我見一次打你一次。」
周氏怎麼都沒想到,翠榮居然會打她。
她眼底滿是驚愕,她捂著疼痛的臉頰,難以置信地看著翠榮。
「你,你居然敢打我?」
翠榮揉了揉自己通紅的掌心:「打你又如何?」
「打了你,我還嫌髒了自己的手呢。」
她可是宸王的女人,如今繼續在公主身邊當婢女,不過是時間問題。一旦宸王登基為帝,那她就是新帝的妃嬪。
她乃是皇家未來的皇妃,她還會怕周氏這麼一個什麼都不是的鄉下老太太?
」滾,驚擾了公主殿下,有你好果子吃。」翠榮一叉腰,吩咐了兩個婆子:「將她們轟出去,以後別什麼貓兒狗兒的都放進來。」
婆子聽令,當即便推搡著周氏與沈雲惜,將她們趕出了院子。
周氏腳下不穩,摔了一跤,一屁股摔在了石子上,磕得她屁股生疼。
她痛得忍不住嗚咽哭泣起來:「欺負人,太欺負人了。」
「嗚嗚……我可是公主的婆母。」
沈雲惜嚇壞了,連忙撲過來捂住了周氏的嘴巴:「娘,你可別再繼續嚷嚷了,公主她最信任那個翠榮,如果翠榮在公主面前說我們的壞話,我們在這府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周氏不服氣,她眼底滿是懊惱:「難道這翠榮還能比得過阿臣,在公主心裡的位置嗎?」
「不行,今天這口氣無論如何我都咽不下去。我非得讓阿臣來幫我出氣不可,否則這以後,在這府里我還怎麼有臉繼續待下去?」
周氏哭著從地上爬起來,不理沈雲惜的勸阻與阻攔,她哭著跑回了院子,去找沈聿臣撐腰去了。
秦詩柔從角落裡走出來,她眸光晦暗地凝著她們離去的身影。
而後她將目光落向了顧雲珠所在的院落。
她眼底滿是陰鷙的暗光。
她在等一個機會,只要讓她鑽到空子,她定然會讓所有人都血債血償。
周氏哭著回了院子,她撞開書房門,滿臉委屈的看著沈聿臣:「今天,你必須要到公主面前,給我討回一個公道,否則我就不活了。我被人這樣羞辱,我是沒臉繼續活下去了,你若是不管我,我就拿一條白綾,立刻吊死在公主府大門口。」
「我要讓這京都的人,都好好看看,嘉榮公主是如何對待她的准婆母的。沒這樣欺負的人,區區一個婢女,都能指著我的鼻子罵,都能打我羞辱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沈聿臣眼底滿是驚詫,他抬頭看向周氏的臉頰。
赫然一個手掌印,清晰明了地出現在她臉上。
他眉頭一皺,連忙放下手裡的毛筆。
「這是怎麼回事?」
沈雲惜當即便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敘述給沈聿臣。
沈聿臣緊緊地握起了拳頭,他眼底滿是怒意:「你們沒有說任何得罪她的話吧?」
沈雲惜如實回道:「娘和她說話,還挺客氣的。她一開始讓我們等著,我們就繼續等著……誰知道遲遲不見公主召見我們。娘等得有些急了,就催了催……娘也沒說什麼不中聽的話,可那個翠榮她就發起火來,先是陰陽怪氣的嘲笑娘,然後就對娘動起手來,讓我們滾……」
「嗚嗚大哥,公主身邊的婢女,看不起我們,那就是看不起大哥你。你可是公主的駙馬啊,可區區一個婢女,都能欺負我們,不將大哥你放在眼裡。這以後公主府的人,指不定要怎麼看不起我們,想法子羞辱我們呢。」
沈聿臣的心裡,原本就因為那兩個侍衛輕蔑的態度而生氣。
如今,周氏又遭遇了這種事。
他心裡自然是極不舒服。
他如今是駙馬,且還得了顧雲珠的芳心與信賴,按理說他該是這公主府名正言順的男主人才是。
可是這些狗奴才對他的態度,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若是今日他將這窩囊氣給忍下去了,以後是不是他們會變本加厲,更不將他給放在眼裡?
以前他或許還能繼續忍下去。
可如今,顧雲珠都懷了他的孩子,都對他這樣百依百順了,他如果還繼續忍氣吞聲,豈不是讓所有人都覺得他好欺負,真是一個吃軟飯的窩囊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