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珠瞥了眼房門處,而後她壓低聲音,湊近沈聿臣的耳畔:「駙馬,有件事本宮實在是憋得難受……如今除了你,本宮再也沒有人可傾訴。」
沈聿臣挑眉,他眼底閃過幾分晦暗:「公主,你我是夫妻,我們是一家人……若是能為公主分憂,乃是我的榮幸。」
「當然公主若是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就不問……這輩子,我也看透了很多事,只想守著公主與孩子過日子。最平淡的日子,才是最幸福溫馨的。」
他說著,抬手動作輕柔地摸了摸顧雲珠平坦的肚腹。
顧雲珠的心柔軟至極。
她的手覆上他的手掌。
她眉眼間皆溢滿對沈聿臣的情意……她從未想過情愛之事,會讓人那麼幸福。
以前她還曾看不起嘉陽。
如今落到自己的身上,方才覺得自己之前的見識是多麼的淺薄。
顧雲珠如今,只想和沈聿臣相知相愛,彼此相濡以沫攜手到老。
她自然不會隱瞞他任何事情。
一輩子還這麼長,倘若她無法信任他,他們還怎麼永遠的廝守下去?
她必須要給他足夠的信任。
她也相信沈聿臣肯定是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
顧雲珠再沒有任何猶豫,便將宸王毒害了秦茹雪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沈聿臣。
她依偎在沈聿臣的懷裡,聲音染了哽咽:「皇兄他……真的好心狠,為了利益,就那麼毫不猶豫地犧牲了母妃的命。」
「我這幾日每每想起來,都覺得好痛苦,好恨他……」
沈聿臣眼底滿是驚詫。
他是真的沒想到,秦貴妃的死居然是宸王一手促成的。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顧雲珠:「公主所說的是真的?」
「宸王真的毒害了秦貴妃?」
顧雲珠紅著眼睛,她緩緩地點頭:「皇兄已經向我坦誠了,當時……我也算是親眼看見皇兄將那枚銀針,扎入了母妃的胳膊上。」
「駙馬,你不知道這幾日,我一直都被這件事所困擾著。我夜夜都在做噩夢……我夢到母妃痛苦地哭,我夢到皇兄一次次,將那枚銀針扎入她的身體裡。」
她幾乎都快要被折磨瘋了。
她不知道該對誰訴說心中的苦楚與秘密。
這一刻,她不想再壓抑自己,只想獲取沈聿臣的憐惜與愛護。
她忍不住哭了起來:「我真的太痛苦了,我想不明白,皇兄他怎能就那樣狠心,毒害了母妃呢?母妃可是生了他,養了他的親生母親啊。他怎能如此殘忍?」
沈聿臣連忙拿著帕子,給她擦拭眼角滑落的淚水。
他聲音滿是心疼:「怪不得這幾日宸王想來看你,你卻閉門不見。」
「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你卻一個人扛著,公主真是讓你受委屈了。你就該早點告訴我,我就算不能幫你分擔什麼,最起碼能安慰你給你支撐,不讓你那麼痛苦。」
顧雲珠靠在他的懷裡,低聲啜泣了很久。
一直壓在她心頭的那股氣,漸漸地消散了不少。
她仰頭,眼底滿是感激的看著沈聿臣:「駙馬,真的謝謝你,能夠那麼有耐心,聽本宮說這些事情。」
「有你陪著本宮,撫慰本宮,本宮的心裡好受多了。」
沈聿臣嘆息一聲,他無比憐愛地低頭,輕輕地吻了吻她的唇。
「看公主傷心難過,我心裡也是不好受。如今,你能說出來,心裡輕鬆幾分,我就放心了。」
「今天你都沒吃什麼東西,這是我特意為你熬的羹湯,如今溫度適宜,你快點趕緊喝了。無論如何,你都要保護好自己與孩子。公主別怕,我會永遠在你身邊,陪你一起面對風雨的。」
顧雲珠心裡滿是感動,她鼻頭酸澀得厲害。
「駙馬,說起來本宮還要感激嘉陽呢,要不是她……我們就不能陰差陽錯地成了一家人。」
想起顧若翾,沈聿臣的心輕輕顫了顫。
他遮掩住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異樣,小心翼翼地將顧雲珠攙扶起來,捏著湯勺將羹湯餵入了顧雲珠的嘴裡。
顧雲珠幸福的笑著,不過半刻就將一碗羹湯全數飲盡。
沈聿臣攬著她的肩膀,溫柔地給她擦拭嘴角的湯汁:「其實你不用太過憂慮,皇兄他不會傷害你的,你畢竟是這世上他為數不多的親人了。」
「皇兄他之所以選擇犧牲掉秦貴妃,可能是秦貴妃的壽命本就不多了吧,所以他就想著物盡其用,倘若能賭贏,皇兄就能徹底的除掉了一個心腹大患。誰知道,嘉陽公主他們太過狡猾,皇兄終究是功虧一簣,棋差一招。」
「你也不要與皇兄的關係太過疏離,他肯定是覺得虧欠你的,一心想要彌補你。你與他無論如何,都是在一條船上的人,在世上你能依靠的靠山,除了他還能有誰?」
顧雲珠的眼淚又忍不住的掉落下來。
她覺得沈聿臣說得有些道理,她緩緩地點頭:「嗯,再給本宮一些時間吧,或許本宮心裡的傷,時間久了,就能一點點地撫平了。」
她說了沒多久,覺得有些累了。
沈聿臣哄著她入睡。
顧雲珠笑著親了親他的唇角,在他溫暖的懷裡沉沉睡去。
沈聿臣斂了嘴角的笑意,他眼底閃過幾分厭惡,強忍著噁心,他一直等到顧雲珠睡熟了,這才慢慢地鬆開她,緩緩地起身。
他給她扯了個毯子蓋上,便拿著空碗走出了房門。
他到書房那邊逛了逛。
書房門口的侍衛,恭敬地向他行禮:「駙馬。」
「公主想要看一些書,給孩子做胎教,我進去找一找。」沈聿臣抬手便要推門。
侍衛有些猶豫,這書房不單單是公主的書房,還是宸王殿下擱放重要東西的地方。
宸王為了以防萬一,每隔幾日就會把一些東西,派人送入這書房放著。
所以這書房會有侍衛把守。
如今公主不在,駙馬要單獨進去,這有些不合規矩。
侍衛連忙說道:「書房重地,不能隨便放閒雜人等入內……」
沈聿臣的臉色一沉,當即便冷嗤道:「閒雜人等?我乃是公主的夫君,難道也算是閒雜人等嗎?」
「你們是想將事情鬧到公主那裡,想讓公主懲罰你們,你們才肯看清楚,這公主府的男主人是誰嗎?」
侍衛硬著頭皮,堅決不肯退步。
「抱歉,我們乃是宸王的人,沒有宸王的命令,我們不會放任何人進去,還請駙馬息怒。」
「倘若你真的要進去,除非喊公主一起入內,或是得了宸王的令牌。」
沈聿臣惱怒地甩了甩衣袖,「好,你們真是好樣的,不愧是王爺最忠心耿耿的看門狗。」
他咬牙轉身離去。
守門的兩個侍衛眼底滿是怒意,他們看著沈聿臣離去的身影,不屑地冷嗤一聲:「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
「就是,還以為討了公主歡心,他就是公主府的男主人了?」
「嗤,我們是看門狗,那他是什麼?」
「公主的暖床工具吧?」
「呵,不過是以色侍人的玩意兒,還沒我們乾淨呢。」
「對啊,但凡是個男人,都看不起他這種吃女人軟飯的貨色。」
沈聿臣憋了一肚子氣,回了自己平日裡住的院子。
他臉色陰沉無比,徑直越過在院子裡曬太陽,吃著瓜果的周氏與沈雲惜,踏入了書房。
他抓起案桌上的茶盞,狠狠地砸在地上。
周氏與沈雲惜聽到聲響,不由得一怔,她們紛紛對視一眼,連忙起身去了書房。
「阿臣,你這是怎麼了?」
「大哥,是誰惹到你了嗎?究竟是哪個狗奴才不長眼,居然敢得罪你?趕緊告訴公主去,務必要讓公主,懲罰那一個個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沈雲惜忍不住低聲罵了句。
沈聿臣深呼吸幾口氣,「我沒事,你們出去吧。」
周氏眸光一轉,讓沈雲惜先出去,她柔聲安撫沈聿臣:「是不是差事上,遇到了什麼不順的事情?」
「這些日子,你有與翾娘有什麼聯繫嗎?」
沈聿臣坐在了椅子上,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差事都是一些皮毛的輕鬆活,宸王根本不讓我辦重要的事情。」
「看來我現在還是沒有得到他的信任。府衙的人,每一個能看得起我的,表面上恭恭敬敬地喊著駙馬,阿諛奉承一陣馬屁,背過身去,就在暗地裡嘲笑我,乃是一個吃軟飯,靠著女人往上爬的廢物。」
周氏有些心疼,連忙咒罵道:「呵,他們想要靠女人往上爬,有那個本事嗎?一個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阿臣,你別和他們計較,氣壞了自己就不划算了。」
「你只要俘虜了這顧雲珠的芳心,以後這偌大的公主府,就是我們周家的。照我說,我們也別繼續聽翾娘的了,我們如今在這裡過得也不錯,憑什麼要吃力不討好,幫翾娘做事啊?」
「你別犯傻,我這些日子算是想明白了,就算我們真的幫翾娘做了一些事情,她到最後也不會再回頭,多看你一眼的。與其如此,還不如現在就緊抓著顧雲珠不放,最起碼她現在是對你動了情的。」
「她現在又懷了你的孩子,還不是被你輕鬆拿捏?宸王如今蒸蒸日上,若有一日他能登基為帝?那我們豈不是照樣能雞犬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