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深,籬征司就潛入到高員外家伺機而動。
而厲瀾禎和籬樂明日就在人群中接應。
這裡離崑崙山很近,一天的水路就能到,關於神怪的傳說比別的地方都多,加上這小鎮離中原地區很遠,不甚發達,人就更加愚昧封建。
所以河伯娶親這樣的陋習陰婚辦得也像陽間的婚禮一樣盛大,五年一次的盛會似的,全城百姓都出來圍觀看熱鬧。
「希望今年河伯娶了新娘子,就保佑洛河不要再泛濫了!」
「對啊,去年可把我們哭得喲!」
「按我說就該一年娶一次,這樣河伯才會知道我們的心意啊!」
「也得有適齡適合的姑娘才行啊,你不知道有的人家生怕自己家閨女被選去當新娘子,剛出生就給許配了人家!」
「真是不顧全城百姓的死活啊!太自私了!」
籬樂真是聽不下去了,她暗暗使了點妖力,一人給一個大嘴巴子!
剛才那兩個說話的人感覺自己被一陣風狠狠扇了一巴掌,一驚一乍說是不是自己妄議河神被河神罰了!於是都閉嘴不敢在說話了。
籬樂嘴角抽了抽,厲瀾禎無奈道:「恐怕這裡不少人都是這樣的想法,你能制裁得了幾個?」
「要是二哥噹噹面揭穿這什麼河神的把戲就好了!」籬樂義憤填膺。
「新娘子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人群中開始騷動起來,籬樂的視線也被牽了過去。
十幾人抬著花轎出來,像太子大婚時候那麼誇張的大花轎,不過奢華程度自然是不能比的。
籬樂心想裡面的應該就是二哥了,他出馬騙騙高員外家應該易如反掌。
新娘的轎子在洛河邊上聽了下來,一艘小小的只能容納一個人的喜船早就停靠在這裡,船雖小,但布置得極其華麗,還雕刻著鳳凰,各種嫁妝都在別的小船上。
喜娘把新娘牽下來的時候,納悶了一下。
這姑娘手好像有點大?
她再看一眼,身材倒是和一般的姑娘沒什麼區別。
喜娘見過高員外家三小姐的畫像,很漂亮,河伯大人應該會喜歡的。
穿著紅嫁衣的籬征司用了縮骨功,自然看起來和一般的姑娘家無異。
他耐著性子跟著走流程走到現在,終於體會到妹妹之前出嫁的時候是多麼繁瑣了。
妹妹的繁瑣還有意義,他現在只剩下不耐煩了!
到底是誰發明的這麼繁複的出嫁禮儀?!
直到他被喜娘攙扶著上了小船,才得以喘一口氣。
等一下這艘船翻了,他就可以去找「河伯」了。
熱鬧喧譁的喜樂還在奏,湖面暫時很平靜。
樂樂他們已經到了吧?
籬樂看著新娘子上了船,小船沒有人劃,風吹動著船帆,小船自己在洛河裡面移動。
河伯娶親的儀式進行到現在,喜娘和河伯「溝通」完,就算出嫁了,看熱鬧的百姓也逐漸散了。
籬樂和厲瀾禎跟著小船,在陸地上走,籬樂看見一位穿著體面的貴婦人在岸邊流淚,她猜可能是原本的新娘的娘親?
應該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現在平安無事。
也不知道二哥把高員外家的三小姐藏在哪裡了?
不過籬樂現在沒有時間管這些,因為小船開始不穩了!
馬上就要翻船了吧?
籬樂正想著,小船就整個翻轉!新娘子落入水中!
有此起彼伏的吸引聲,緊接著是安心的討論聲,這些人看到新娘子墜入河裡,認為河神已經接受了新娘,這才肯安心離開。
籬樂水性不好,貓都討厭水,但可以運用妖氣來平衡,她趁沒人注意,嗖的一聲跳進水裡。
厲瀾禎隨後跟上,他水性好,憋氣是別人的幾倍。
即便不知道這水下的世界有何種兇險,籬樂跳了他就毫不猶豫跟著跳。
籬樂入水的地方離新娘子的不遠,但她在水裡的視線受阻,完全看不見新娘子在哪裡!
她對著厲瀾禎比劃,厲瀾禎沖她搖頭,表示自己也看不到。
奇怪了,二哥水性不差,總不會溺水吧?
堂堂大祭司溺水,開玩笑呢!
籬樂在水中奮力游著,忽然,她感覺到自己像是被一個漩渦被吸進去了!
她下意識想開口喊厲瀾禎,完全忘了自己現在在水裡,除了發出咕嘟咕嘟的泡泡喝了幾口水以外什麼都叫不出來!
厲瀾禎很快就發現了異常,連忙游過來,在漩渦消失之前抓住了籬樂的手!
等籬樂再一次醒過來,發現自己似乎在水底的建築物前,她運妖氣來維持呼吸,剛想轉頭找厲瀾禎,就有一隻溫暖的手握過來,吃了屏息丸的厲瀾禎暫時不需要呼吸氧氣。
兩個人點點頭,往前走。
這裡明明是水底,他們卻可以像陸地一樣走,非常奇怪。
難道這水底和別的水底不一樣?
前面似乎是一座宮殿,是河伯住的地方嗎?
籬樂沒有看見籬征司,是被河伯抓了去了?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冒充新娘子!」
一道清冷的聲音帶著慍怒,從四面八方傳來。
是河伯嗎?
「既然如此,只好把你來抵債了!」
話音剛落,籬樂就趕緊自己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扯了過去,厲瀾禎眼明手快抓住籬樂的手,兩個人一起被扯進了宮殿裡!
宮殿裡完全不像是外面的水底,他們似乎可以自由呼吸了!
「感覺可以說話了……真的!」籬樂驚喜地看著厲瀾禎,一點都沒有大禍臨頭的自覺。
厲瀾禎環視著四周圍金碧輝煌的宮殿,說:「這裡應該有供氧方法。」
「大膽凡人,居然還敢在這裡聊天!」
清冷的聲音再一次從頭上炸開,籬樂看過去,只見一個穿著深藍色長袍的男子長身而立,幾縷銀髮襯得仙氣飄飄,頭頂冰角,眉目間,唇齒間都像是覆了一層薄薄的冰,涼涼的和他的聲線一樣。
這就是河神?
和籬樂形象中的中年猥瑣大叔很不一樣。
而且他看起來很禁慾,一點都不像是個老色胚,果然人不可貌相?
「你就是河伯嗎?」籬樂開門見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