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離裹兒:別把人家玩壞了【求月票!】
「本公主沒意見,全聽歐陽公子的。」
潯陽王府,某座閨院內,朱樓三樓的一間書房中,有兩道身影。
歐陽戎剛剛是先去見了小師妹,再順道來了隔壁,找到了這位小公主殿下。
此刻,他和正在翻書的離裹兒,講了講陸壓之事,徵詢她的意見---只聽到離裹兒頭不回的答了聲。
「好。」
歐陽戎在座位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端起茶杯,抿嘗了口。
離裹兒站在書房靠內的一排高大書架前,午後的陽光打在了她的半邊臉頰上,肌膚皙白到發亮,額頭的梅花妝印記殷紅如血,絕美的側顏上,此時滿是認真專注的神色。
離裹兒在書架前低頭,一頁一頁,緩緩的翻閱書籍,過了一會兒,她反問一句:
「歐陽公子還有事嗎?」
歐陽戎低頭看了看腳邊亂拱的有種,將它抱起,摸摸其毛茸茸腦袋,他面色有些猶豫。
關於那顆夜明珠的事情,可能是離裹兒一直想找的「明月意象之物」,但他一直沒和離裹兒講··-稍微有點不好意思。
最終,歐陽戎依舊沒取出來,搖搖頭道:
「無事,只是覺得有些勞煩殿下了。」
「沒事,勞煩習慣了。」
歐陽戎恢復正色,拱手道:
「以後若有其它事,小公主殿下儘管吩咐!」
離裹兒淡淡說:「好,現在就有。」
歐陽戎愣了一下:「什麼?有什麼吩咐?」
書架旁,離裹兒輕輕翻了一頁,似是沉浸的看書。
她說:「你給本公主講講此事的來龍去脈,要讓陸壓去輔助找的漢子,是何來歷?」
歐陽戎思索片刻,還是將瘦臉漢子事件的大致脈絡,細細講了出來,其中還包括他與容真商議湖口縣白虎衛甲士去留問題的談話觀點。
離裹兒放下書籍,歐陽戎看見她微微眯眸的開口:
「你的意思是,安惠郡主的人,私下聯繫過妙真,現在還跑去了湖口縣,疑似去找段全武去了———·因而覺得此人有鬼,是這意思吧?」
「差不多。」
離裹兒食指點唇,思索片刻,詳細問:
「這件事,眼下有多少人知道?」
歐陽戎輕聲道:「除了我的人,王府這邊就是小師妹和你了,王爺那邊我都還沒講,主要是事情還沒查清楚,若是冒然說了,引起王爺王妃對安惠郡主的偏見更深,會愈發責備大郎的,特別是秦纓的事,容易翻起舊帳。」
「你的意思是,衛安惠可能並不知情?但這不就是她的人嗎,從她府里出來,她還能一點都不知情?」
離裹兒從書架後面走了出來,手裡捧著一卷經書,唇角牽起一道譏諷的弧度:
「你真把她當小白花了,你們男子真是憐香惜玉,這都能給佳人找藉口。」
聽到「小白花」三字,歐陽戎忍不住看了眼離裹兒。
若是衛少奇在這兒,估計會給這句話點讚。
「你看本公主幹嘛?」
「沒事。」
歐陽戎搖搖頭,繼續道:
「不是憐香惜玉,只是不想讓大郎傷心罷了,特別是證據不充分的情況下。
反正衛安惠那邊,不管是不是純良女郎,都不能讓大郎接觸了,就當她是吧,往最壞的情況想,不過,也別無端給大郎傷口撒鹽,大郎這些日子做的已經不錯了,上次安惠郡主屢次邀請,他都沒去,主動拒絕,老實上報。」
「是這道理。」
離裹兒輕輕點頭:「不過他就是還惦記著,別以為藏的好,別人看不出來,
也就瞞瞞阿父。"
她又清脆道:
「其實阿兄就是對感情一事接觸少了,大丈夫何患無妻,對不該喜歡的女子都戀戀不忘,阿兄不夠理性,幼稚了點。」
歐陽戎咳嗽了聲。
離裹兒微微斜眸,似笑非笑:
「怎麼,也說到某人痛處了?」
歐陽戎不答。
離裹兒自顧自的頜首:
「嗯,原來是共情了,我說你怎麼這麼關心阿兄的感受,也理解阿兄了是吧?和不該喜歡的女子產生羈絆。
歐陽戎不想答。
離裹兒話鋒一轉:「不過還是那句話,阿兄不是你,你理解但別鼓勵他,你是你,他是他,他處理的沒你這麼好,容易把自己搭上。」
「殿下先忙。」
歐陽戎起身就要走人,被離裹兒喊住:
「等等。」
「何事?」
「剛剛你說的這些,其實有個事,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
「殿下請講。"
離裹兒分析道:
「容真的態度,你有沒有發現,她這次主張慶功大典,似乎是有點盼著天南江湖的反賊們過來。」
歐陽戎多瞧了眼她,頜首:
「確實如此,段全武在十五那日帶人回來,未嘗不也是她的想法,她是支持此事的,我和她聊時能感受到這點。"
「沒錯。」離裹兒沉吟:「此前大佛落地前還遮遮掩掩,現在大佛提前落地,她這麼有把握拿捏天南江湖反賊?期待他們來?」
歐陽戎頜首:「其實,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她與我所偽裝過的蝶戀花主人有仇,還不小,一直想報仇雪恨。」
離裹兒奇怪問:「你怎麼惹她了?」
歐陽戎語焉不詳:「意外。"
離裹兒上下打量了下他,饒有興致說:
「本公主記得,她現在可是和你關係很好的。」
歐陽戎臉色有些無奈說:
「我只是有些心虛,怕她和司天監抓住尾巴,必須和她們打好關係,隨時打探進度,避免露餡。」
離裹兒像是沒聽到,自顧自道:
「這個容真女史,本公主見過,這種女子傲氣的很,卻外冷內熱,表面冰冷冷的,可她內心一旦火熱起來,誰也擋不住,反差很大,最關鍵的是,這種女子的愛恨都格外的分明-—-——-噴,歐陽良翰,你可別把人家小姑娘給玩壞了。"
不等歐陽戎開口,離裹兒輕笑一聲,擺了下手,下樓走人了。
歐陽戎看了看她消失的背影,無語搖頭,少頃,他放下茶杯,下樓離開。
刺史府,議事廳。
今日空蕩蕩的,只有幾道身影。
歐陽戎、裴十三娘、燕六郎還有刁縣令。
「姐夫。」
王操之大步進門,端起茶杯就一飲而盡。
「都走了?」
歐陽戎放下茶杯問道。
王操之點點頭說:
「嗯,都走了,大致安排完畢,陸道長先陪孟縣令回湖口縣,我派了手下跟他們一塊兒前去,等到了湖口縣,那邊跟蹤的人會和他們聯繫的——--等會兒我回石窟收拾下東西,再和裴夫人交接一下,我也趕過去,是下午的船。」
歐陽戎輕輕頜首:「操之辛苦了。」
裴十三娘為歐陽戎倒了杯熱茶,輕聲寬慰:
「公子大可放心,有孟縣令幫忙,還有陸道長在,一個小小的湖口縣,肯定能找出人來,時間問題罷了。」
燕六郎也點點頭:「沒錯,而且要抓住重點,著重去監督那個段全武就行了,看看是否有人與他接觸。」
王操之贊同:「好主意。」
俄頃,歐陽戎換了一個話題。
今日他召集裴十三娘和王操之過來,是想商量裴十三娘入伙的事情,讓她也能參加潯陽石窟的後續建設。
這其實是歐陽戎很早之前就許諾了的。
眼下裴十三娘處理完星子坊舊房改造之事,是該讓她入伙了,算是更深層的利益捆綁。
這也是今日王操之暫時不去湖口縣,留下來的原因,得先處理完這事。
另外,歐陽戎最近有個想法,讓潯陽石窟的這批跟隨他許久的糧商,和現在的裴十三娘,還有她旗下的這些揚商們,一起籌備一座商會。
就類似於此前抱團取暖的揚州商會一樣。
不過這個新商會是要圍繞潯陽石窟作為最初的利益紐帶的,這也方便他後續去往其它地方做事,不管是待著地方任刺史,還是去往京城,它都能跟過去。
歐陽戎目前只是有一個設想提出,名字都還沒確定。
但此時此刻,王操之和裴十三娘卻已經認真討論起來了,二人暫時放下了所有的爭鋒矛盾。
歐陽戎讓王操之和裴十三娘自己聊去,他轉頭與刁縣令商議起來。
此前他進入潯陽石窟閉關一旬,曾讓裴十三娘私下去找過刁縣令,當時是安排了一條從潯陽渡到龍城縣的退路,是給潯陽王府的。
歐陽戎沉吟片刻,上前耳語了幾句。
刁縣令一臉嚴肅的點頭。
少頃,刁縣令低聲道:
「明白了公子,龍城那邊會隨時做好準備。」
歐陽戎輕輕點頭,又皺著眉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少頃,私人會議結束,刁縣令一臉春風的離去,能被領導委以重任,就不愁進步了。
歐陽戎轉過身,交給裴十三娘一封信。
「公子這是?」
裴十三娘好奇的打開,低頭瀏覽。
歐陽戎輕聲道出:
「十三娘,這次的星子坊舊房改造你乾的不錯,雖然你說沒有虧本,不過本官清楚,你們商人,不賺其實就是虧,即使你本人不在意,但長此以往,你下面的人終究會離心離德,不是誰都像你這樣有如此高覺悟的。
「這封舉薦信收好,必要時候可以交給揚州那邊謝夫人,你們這批揚商在揚州老家那邊應該都是有基本盤的,若是出了何事,可以去找謝夫人,報上我的名字即可。」
裴十三娘有些驚喜,連忙感謝:「多謝公子,這信簡直價值千金。」
謝雪娥的丈夫、小師妹的小姑爹,乃是揚州刺史,能夠搭上揚州刺史夫人的這條線,當然是價值千金,哪怕什麼都不做,只是報上謝雪娥的名字,在揚州的大多數難題都能迎刃而解。
少頃,歐陽戎告別了裴十三娘,離開刺史府,帶著王操之一起去往潯陽石窟。
在一座熟悉的亭中,再次見到了容真。
只見女史大人面色有點不耐,問他:「你怎麼又來了?」
歐陽戎笑說:「陪操之收拾下東西。」
容真不解:「收拾東西?他要去哪。"
「回去做他那些生意去,反正石窟這邊已經消停,用不上他了,總不能一直賴在這裡不走吧。」
收拾完東西趕來的王操之從歐陽戎身後探出腦袋,嬉皮笑臉道:
「容姐姐上午好,容姐姐再見。」
不等容真眉教訓,王操之已經一溜煙的跑了。
歐陽戎神色無奈,指了指王操之的背影:「我去送送。」
容真冷哼一聲,似是想起什麼,她喊道:「你送完人,等會記得回來,有件事。」
歐陽戎奇怪問「什麼事?」
容真輕聲說:「老前輩要走了。」
歐陽戎腳步頓了頓,問:「俞老先生?」
她點頭:「嗯。」
「什麼時候走?」
「你先送人,回來再說。」
容真擺了擺手,俏臉伴著,暫時走人。
歐陽戎若有所思的頜首,轉身離開,
返回潯陽城的路上,歐陽戎與王操之同乘一輛馬車,路上叮囑了幾句湖口縣的事情,二人來到了潯陽石窟。
上船前,王操之忽問:
「我在石窟待的久,常見容真女史,發現個事,不知姐夫有沒有發現。」
歐陽戎奇怪問:「發現什麼事?」
「我發現容真女史對別人全都是冰冷冷的,或者淡淡然的,反正就是從沒有笑過,但我唯獨只見她對姐夫你笑過,只在和你說話時,露出這種表情。」
歐陽戎問:「你什麼意思?」
「沒啥意思,就是覺得有意思,不是其它意思,反正就是這意思————"
王操之順口溜般說完一連串話,溜上船去,背影消失在甲板上。
「是這樣嗎,怎麼感覺她對誰都冷,冷到無禮,算一視同仁—————·
歐陽戎嘀咕了句,眉頭久久未松,安靜目送王操之的船隻遠去。
他回過頭,背對江水,籠袖前進,默不作聲,行走在車水馬龍的鬧街上。
某刻,正好經過當初元宵節時與她一起猜過燈謎的長廊,籠袖青年回頭看了眼。
紅燈籠和擺攤爺孫已不在,不過那天夜裡女史大人好像確實笑過一回,在他兩指捻著簪子獎品、瀟灑走回來的時候。
不知為何,昨日某位小公主殿下的輕笑嗓音隱隱迴響耳畔。
「—歐陽良翰,你可別把人家小姑娘給玩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