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講一點美好的青春故事
2024-11-21 04:05:26
作者: 駱伽
余果子對於羅初和許諾的早就相識一事,已經衍生了無數本小說出來,講得曲折纏綿,不能自己。許多女同學知道羅初和許諾早就認識,就來問關於許諾的事情,想要從羅初的嘴裡知道許諾的點點滴滴。
問得多了,大家知道羅初無非是和許諾只是幼兒期見過一面的關係,也就漸漸不來問了。
許諾實在是太過耀眼。他的四周總是有朋友環繞,他的所有事情也是課間時女生們的焦點話題。
連果子都說:「也不是非說許諾有多帥,但是你瞧他那氣質,他那笑容——一天到晚都精力充沛,笑意盈盈,誰不想和這樣的人做朋友啊。」
果子又說:「阿初,你近水樓台先得月,和他做個朋友也好,這樣咱們或者還能一起出去玩一下。」
羅初不說話,只管做自己的考題。她早就清楚,許諾只是一顆流星,已然划過自己這灰暗的人生,從此之後不會再有交集。
有時候,自卑的情緒不可收拾,羅初居然會嫉妒許諾。
她想:「你的爸爸和我的爸爸,當初是一個單位的。若我爸爸還在,我應該和你一樣,能去市里上學,能享受這耀眼的光環。只可惜,我爸爸死了。」
仿佛是對這不公的世界有了一個固定的錨點,於是她的嫉妒變成了厭惡。有時見到許諾,她反倒冷冷相待,搞得許諾不明所以。
有一個周五的下午,自習課上的羅初神思萎靡,情緒低落。不知何故,這段時間她總是覺得疲勞無比,心情也非常糟糕,至於是什麼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
秋老虎那樣大的太陽,外面有學生在大汗淋漓地打籃球。羅初在心裡罵他們有勁沒處使。伸一個懶腰,預備爬起來寫作業,但她忽然覺得下腹有些痙攣,緊接著,一股熱流涌了出來,好似尿失禁。
生物課堂上學到的衛生生理知識一瞬間湧入腦子,羅初知道,自己初潮了。
好在這堂課是下午最後一節。等同學們都走光了,羅初偷偷用窗簾擋著,查看自己的情況。凳子上的血污如同開壞了的紅芍藥,扭曲著襯托女孩的糾結;褲子自不用說,已然是紅血染透。
她沒有做好成熟的準備,只把這當成一種羞恥,瞬間就哭了出來。
用校服裹著自己的腰,羅初扭扭捏捏地往家走,生怕被誰看到壞了面子。
誰想到才出教室,卻只見許諾坐在樓道里。聽說過,他父母忙,照看不了他的早午晚餐,所以他一貫都在學校吃。吃過後,他會獨自在操場上打籃球,日復一日已經成了習慣。
羅初沒錢交餐費,一日三餐都在出租房安排。
他們從來沒有在這個點遇到過,但今日好巧不巧就遇上了。
他手裡掂玩著一個籃球,大約是在等誰。看見羅初,許諾禮貌性點了點頭。
羅初也只好點點頭。
夕陽柔和的光線正巧從樓道窗口照進來,打在他的身上——他好像在發光。
一個躲在陰暗處不敢出來的少女,和一個莫名其妙發著光的少男,仿佛是兩個平行世界的縫合。
許諾站在樓梯口,羅初不好繞過他去。
「晚上還有點涼,你怎麼就穿一個短袖?」見羅初不動,許諾多問了一句。
羅初不知怎麼回答,臉上卻已經陣陣潮熱。許諾聰明,見羅初扭捏,隨即便像猜到什麼了似的,張了張嘴,也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睛。
羅初窘迫難捱,只希望許諾快走。這血污的味道、染紅的褲子以及停不住的熱流,都在攻擊著羅初的自尊心。
許諾放下籃球,脫下自己的校服遞給羅初,淡淡說道:「拿著,這種日子就別凍感冒了。」
羅初怯生生捂著自己的屁股,不敢伸手去接。許諾便站起身來向前走了一步,道:「拿著呀。」
羅初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
許諾頓了一下,遠遠把校服扔給羅初,轉身拍著籃球走了。
他的衣服香香的,帶著一股子草本植物的味道。羅初也沒敢穿上身,只得拿回去家去。
如何處理個人生理期衛生,羅初本人一竅不通。宋瓊瑤對羅初來初潮的事情並沒有多上心,她只是說了一句:柜子里有衛生棉,自己琢磨著用吧。
生物書上那一兩句,實在不足以指導她應付實際情況。處理了好半日,走路的時候血還是順著大腿流下來,不得已她只好曠課。
羅初暗想,所幸次兩日是周末,有足夠的時間去適應學習。
坐在凳子上,凳子被染紅;躺在床上,床單被染紅。無論她在幹什麼,下體的水龍頭總是關不上。索性到了最後,她不穿褲子,跪在洗澡盆中,任憑這鮮血外涌。
後來才發現,衛生巾貼反了。
批發來的衛生棉沒有說明書,商家大概也想不到,居然有人不會使用衛生棉。
許諾校服上原本那淡淡的香味經過兩天已經消散,取而代之是這齣租屋裡到處瀰漫的油煙味道。羅初又是洗又是搓,曬了整整一天,可惜拿下來一聞,劣質洗衣粉那種塑料味揮之不去,真是難堪。
難聞也沒辦法,他那種高級的草本植物的味道,羅初也不可能找得到,只能硬著頭皮送還回去。
來上晚自習的路上,她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地推演劇情,一遍又一遍練習台詞,想像著還衣服的劇情。可是無論怎麼設想,總是不合適。
扭捏著,糾結著,等她反應過來,就已經到了學校。
她站在許諾的門口閃了一下臉,許諾就發現了鬼鬼祟祟的她。誰曾想,一切推演好的劇情都沒發生,甚至羅初還沒開口,許諾就點一點頭,順手拿走衣服,回座位去了。
羅初準備的那些話,一個字都沒能說上。
心思敏感的羅初就鑽了牛角尖,她想:「他一個字都沒聽我說。大約和我這樣的人做朋友,讓他覺得丟人吧。也是,誰願意和我做朋友呢?」想來想去,她一遍遍怨恨自己不自愛、不自重,在委屈的眼淚中睡去。
此後,她再也沒有對許諾上心過。她更封閉自己,幻想自己是個帶著殼的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