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瓶？
百里墨胤皺起眉，臉上的憤怒，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陰鷙寒冷，「就為了一個琉璃瓶，你們就這樣欺負比你們小的弟弟嗎？」
百里子嫄被他臉上的猙獰嚇得後退好幾步，還是舒禾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才讓她從恐懼中回神。
舒禾眉間露出幾分不滿，「晉王殿下，您就是這樣對待一個幾歲孩子的嗎？！」
百里墨胤氣得簡直想笑，「舒小姐，你說這話的時候，就不覺得心虛嗎？你既然懂得這個道理，那又為何如此對湛兒？」
百里子嫄搖頭，下意識為舒禾辯解，「這與皇舅母沒有關係！皇舅母沒有欺負湛兒！」
「皇外祖父，是子湛弟弟太霸道了！」
「他不喜歡看我們抓蝴蝶，就把我們裝蝴蝶的琉璃瓶搶走，還打碎了！」
「那可是依兒妹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為皇外祖父抓到的蝴蝶啊！」
啟文帝聽到這裡，臉上的戾氣和怒意頓時消散了許多。
「為朕抓的蝴蝶？」
子嫄點頭，「嗯！是我和子儀、子樂想要抓蝴蝶送給皇外祖父，可是我們太笨了，怎麼都抓不到蝴蝶！後來，是依兒妹妹來了，她幫我們抓了好多蝴蝶！」
「本來，子嫄是想在晚宴的時候，把那些蝴蝶放飛，當作禮物送給您，可是現在……」
都沒了！
眼見啟文帝的臉色柔和下來，百里墨胤更是怒氣翻湧，父皇不會因為幾個蝴蝶，就不治罪這些孩子了吧？
「難道就因為子湛弟弟不懂事，犯了一點小錯，你們就這樣對他嗎？」
「他還這么小，你們就把他的牙齒都打掉了！百里子嫄，難道你母親，就是這樣教育你的嗎？！」
嚴厲的斥責，讓百里子嫄再也忍不住，兩眼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一樣，一顆一顆地往下掉，「四皇舅，您別說我母親，我母親沒錯，是子嫄的錯……」
見百里子嫄被嚇哭，依兒一張小臉上儘是氣憤。
她直接走到了百里子嫄身前，伸手將她護在身後，並朝百里墨胤大喊，「不許你欺負我子嫄姐姐！是皇爺爺這樣叫依兒這麼做的！」
啟文帝和百里墨胤的臉色，幾乎是同時一僵。
什麼？！
百里墨胤眯起了眼，眼中露出幾分危險，「小侄女，你的意思是，是皇爺爺讓你這樣欺負子湛弟弟的？」
他眼中藏著幾分冷意。
「這不是欺負！是教訓！」依兒絲毫不怵，直愣愣地與百里墨胤硬剛，「是皇爺爺說的，誰要是再敢罵依兒，依兒就打掉他的牙！」
「皇爺爺還說了，不管是誰，依兒都能打！」
百里墨胤看依兒說得振振有詞，那樣子，不像是在撒謊。他又看向啟文帝，似乎在求證那孩子的話。
而啟文帝好像也是想起了這件事。
只是，子湛畢竟是個孩子，他能怎麼罵她？怎麼就至於讓她動這麼大的手？
「依兒，雖說如此，但子湛畢竟是弟弟！你作為姐姐，是不是應該保護弟弟？而不是說弟弟犯了一個小錯，就要如此傷他啊？」
啟文帝的眼中露出幾分涼意，這孩子，該不會是仗著自己的疼愛，就在宮中囂張跋扈了吧？
依兒偏著頭，臉上浮現不理解，一雙圓圓的大眼睛裡充滿傷心和難過。
「可是皇爺爺，不是您說的嗎？要是有人再敢罵依兒是『野種』，您就會替依兒撐腰的！您要說話不算數了嗎？」
她略帶哭腔的聲音，聽得人心裡酸酸的。
啟文帝聽了這話，臉色微冷，不由自主地走了下來，「依兒，你是說，子湛弟弟罵你『野種』了？」
這怎麼可能？
一個三歲的孩子，怎麼會說出這樣刻薄惡毒的話？
依兒點頭，淚眼汪汪地看著他，「是呀！不然依兒也不會打他的！子嫄姐姐，子儀哥哥，子樂姐姐，還有小姑姑，他們都聽見了！他們都可以為依兒作證的！」
啟文帝目光先是看了一眼百里子嫄，又看了一眼百里如姝，見兩人都點頭，他眼中的情緒變得複雜而為難，同時又有些氣憤。
百里墨胤看啟文帝的神色，心中升起幾分不甘，「父皇，您不能就這樣聽信他們的一面之詞！湛兒這么小，怎麼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
「四哥，這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百里如姝不想依兒被誤解，更想讓父皇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所以，她將方才發生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父皇，湛兒不僅那樣罵了依兒，還說要讓您砍了依兒的……」
最後的兩個字，她是怎麼都說不出來。
要不是被這句話驚到了，她也不會沒及時拉住動手的依兒。
舒禾和百里墨卿紛紛變了臉色。
「四哥，你家的湛兒，還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不過才三歲，我家依兒還被人打罵虐待，連飯都吃不上的時候，你家的湛兒，卻會說那麼些刻薄的話，還會隨隨便便，就要了別人的性命！」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聲音里充滿了諷刺，「人與人之間，還真是無法相提並論啊！」
百里墨胤死死捏著手，他這是在藉機訴苦，好讓父皇站在他們那邊嗎？
這手段，也太無恥了些！
「老七，你少轉移話題！我們現在談的，是湛兒被打斷了一顆牙齒的事！」
「他才三歲啊！他……」
「你也知道他才三歲啊？！」
一聲怒斥，讓百里墨胤臉色僵了又僵。
他不敢相信地看向啟文帝，他臉上明顯帶著怒意和斥責。
「父皇……」
「一個三歲的孩子，竟然能說出如此狠毒的話，還動不動要人性命！百里墨胤，你就是這樣教育孩子的嗎？」
「一個沒有憐憫包容之心的孩子，怎麼配做皇家孫？」
百里墨胤怔在那裡，內心忍不住的失望。
在孩子們面前，在外人面前，父皇就一點臉面也不給他留嗎？
就在百里墨胤挨訓的時候，外面小太監又慌慌忙忙地走到了劉欽的身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劉欽臉色微變，可看著啟文帝的狀態，他也不敢上前稟報，只能先讓小太監下去，自己則是裝作不知道。
可他想隱瞞，外面的人卻不想讓他這麼做。
聽見外面隱約傳來的動靜，內書房的啟文帝再次冷了臉。
「外面怎麼回事？！」
劉欽連忙上前，回稟道：「回皇上，是德妃娘娘，左相夫人、晉王妃等人求見！」
啟文帝聞言，面色冷厲，道：「讓她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