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份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自帶一種不容小覷的威嚴,讓人不自覺地敬而遠之。
衛陽公主忽然把目光轉向了葉紜姿。
「這小姑娘長得真是水靈,聽說在前陣子的侯府宴會上大出風頭,還讓衍公子贈了塊玉佩呢。」
葉紜姿微微一笑,謙虛地說自己只是運氣好,沒什麼特別的。
「衍公子的玉佩可不簡單,相當於承諾幫你一次,你可得好好考慮,別浪費了這個機會哦。」
「知道了。」葉紜姿應聲答道。
那塊玉佩她還好好收著,但並不打算用。皇室皇子間的紛爭,還是少沾邊為妙。
前世里,沈聿銘追隨了四皇子百里燁,助他完成了不少狠辣的布局。
四皇子表面上溫文爾雅,但一旦涉及到太子之位的爭奪,他才是手段最高明的那個。
葉紜姿沉思良久,最後搖搖頭,把這些往事暫時拋諸腦後。
沒過多久,宮女通報蘇永禹已到,衛陽公主的眼神立刻亮了起來,充滿了期待和喜悅,她坐直了身子,甚至還下意識地理了理髮簪。
蘇永禹步入前殿,一眼就瞧見了坐在一旁的蘇氏和葉紜姿,見她們安然無恙,這才放心。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衛陽公主身上。
「參見公主。」
衛陽公主目光熾熱,見到蘇永禹,嘴角不禁上揚,「來到京城也不通知我一聲,如果不是我主動請你,你是不是打算永遠躲著不見我了?」
「不敢,草民不敢。」蘇永禹平靜回答,他的目光在衛陽身上停留許久,兩人的眼神交流,仿佛在回味往昔。最終,他輕輕低下頭,目光垂向地面。
衛陽心中升起一絲失落,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嘴角的笑意已帶上了一絲苦意。
相見又能怎樣呢?
見了面,其實也改變不了什麼現狀。
"永禹,轉眼二十年了,你近況如何?"
蘇永禹回應得不卑不亢,聲音平和,面容沉穩。
葉紜姿在一旁細細觀察著這兩人,顯然他們有著舊交,從衛陽公主的態度來看,昔日的情誼頗為深厚。她心中暗自疑惑,蘇永禹怎麼會和尊貴的衛陽公主有交集呢?畢竟二十年前,身為公主的她應當深居宮中,鮮少外出才是。
衛陽公主略微停頓,提議道:「前面百花園裡的牡丹正艷,不如讓宮女領你們去賞花吧。"說著,她輕輕使了個眼色,隨即有宮女走上前來,引領蘇氏和葉紜姿前往花海。
蘇氏連連道謝,起身隨宮女離去,留下一片靜謐。
待前殿恢復寧靜,衛陽公主留住了蘇永禹,輕聲道:「坐下吧,我們之間不需要這麼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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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另一側的天地里。
蘇氏與葉紜姿漫步於絢爛的百花園中,花朵爭奇鬥豔,彩蝶翩翩,微風攜著花香,讓人心曠神怡,煩惱暫忘。
蘇氏難得面色舒展,嘴角掛著一抹淺笑。
"舅舅和衛陽公主似乎關係匪淺?"葉紜姿好奇地問。
蘇氏沉思片刻,年幼時的記憶已模糊,但還是想起了些許往事:「永禹曾是太子的伴讀。」
"太子的伴讀?"葉紜姿的第一反應便是當今皇上。
伴讀之位,非一般人能及,必是出自顯赫之家,且智慧超群。他們往往在成人後成為太子的得力助手,乃至朝中重臣。
葉紜姿詫異於蘇永禹曾獲此殊榮,但又不解他為何會離開京城,按理說,他本該在仕途中大放異彩。
葉紜姿望向蘇氏,只見她神色凝重,眼帘微垂,緩緩道:「並非當今聖上,其實在他之前,還有一位太子,只是體弱多病,最終未能倖免。」
原來,蘇永禹曾經輔佐的太子,竟是因病早逝。
葉紜姿一愣,思緒萬千。
「沒過多久,永禹哥就匆匆離開了京城。從那以後,蘇家幾乎沒人再提起他,連爹和爺爺都絕口不提他的事。」
蘇永禹就像被歲月悄悄抹去,仿佛他從未存在過。
葉紜姿眉頭緊鎖,心中生出一團疑雲。
永禹哥的離開,肯定和太子的早逝脫不了干係。
他走得那麼急,定是發現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或許太子的離世,背後另有隱情。
想到這裡,她心頭一凜,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
前殿裡,宮女們退得一乾二淨,只留下蘇永禹和衛陽公主面對面坐著。蘇永禹低垂著眼帘,手握茶杯,面上無波無瀾。
衛陽久久凝視著他,試圖從他臉上捕捉到一絲情緒,卻終是徒勞,不由得自嘲一笑:「一走就是二十年,既然選擇了離開,又為何還要回來呢?」
蘇永禹手一緊,茶杯幾乎被他捏碎。
他本打算再也不踏足這片土地,可……
「蘇永禹,你心裡,還記掛著衛華兄嗎?」衛陽緩緩開口,話音剛落,蘇永禹全身一僵,猛地抬頭,手顫得厲害。
衛華,這個名字,藏在他心底最深處,無論他如何夜夜思念,那人也再不會歸來。
「你果然還記得。」
衛陽輕嘆,眼眸中滿是對過往的追憶,「我們一起長大,一起跟著太傅學文習武,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蘇永禹緊握住茶杯,指節泛白,似乎下一秒那杯子就會被他捏碎。
「砰」的一聲,他用力將杯子擱在桌上,聲音冷冽:「都過去了,不必再提。」
「蘇永禹。」
衛陽直視著他,語帶寒意:「你如此尊敬衛華兄,為何在他最需要人的時候離開,連最後一面都不願相見……」
在舉行葬禮的那天,整個宮殿籠罩在一片慘白之中,她哭得雙眼紅腫。雨,傾盆而下,人群熙熙攘攘,一切顯得那麼冷清而又忙碌。
她從晨光熹微等到暮色降臨,始終沒盼到他的蹤跡。眾人齊聚一堂,偏偏缺了他……三人自小相伴,情誼深厚如兄妹,可這回,就他缺席,衛華哥哥若知曉,定會心痛不已。
蘇永禹一言不發,臉上烏雲密布,沉鬱得仿佛能滴出水來。前殿裡靜得能聽見呼吸,空氣里瀰漫著沉悶和壓抑。
良久,蘇永禹終是嘆了口氣,低吟:「衛陽……」
他的聲音在靜默中帶著隱忍的痛苦,只有心痛到極致,才會流露出這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