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彭城售樓處。
營銷副總劉虹在辦公桌後正襟危坐,眼神凌厲,氣勢逼人。
岳帥和張寧在辦公桌前恭恭敬敬地站立,謙卑忐忑,噤若寒蟬。
劉虹強壓怒火,陰陽怪氣地說道:「你昨天說我什麼?我是權力的奴隸?來,張寧,你跟我好好解釋一下,我怎麼就是權力的奴隸呢?」
張寧連忙道歉,鞠躬如搗蒜,顫顫巍巍地說道:「劉總,對不起。很抱歉,昨晚是我撒酒瘋了,胡言亂語。」
「沒錯,我就是權力的奴隸。卑躬屈膝,點頭哈腰,還有……搔首弄姿?我跟誰搔首弄姿了?你把話說清楚」,劉虹繼續發難。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喝醉了,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張寧辯解道。
「我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其他的我都能忍,工作嘛,每個人的意見和想法不同,都有言論表達的自由。但是,凡事也應該有個度,而且要有事實依據,不能胡編亂造。
「你那樣說,完全是往我身上潑髒水,蓄意報復,誣陷!詆毀!抹黑我的名譽」,劉虹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把張寧嚇得一哆嗦。
「你說,我向誰搔首弄姿了?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咱們就沒完,我要報警告你發布不實言論,侵犯我的名譽權!」
張寧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無話可說,只能不住道歉。
劉虹憤怒地站了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到兩人的跟前,指著張寧的鼻子,咬牙切齒地怒道:「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你不是說要遞辭呈嗎?在哪裡?快點拿來,我馬上簽字同意。
「拿來給我,拿來給我!」
岳帥見狀,趕忙擠到了兩人中間,將他們隔開一個身位,忙不迭地打圓場道:「劉總,劉總,他昨天喝醉了,純屬胡說八道,你就當他是放了個屁,不能往心裡去啊!您大人有大量……」
劉虹對岳帥怒目而視,喝道:「好人都讓你做了,只會和稀泥,我現在很懷疑你的團隊管理能力。」
她頓了一頓,接著罵道:「你跟他沒什麼兩樣,甚至比他更可惡。昨天發表了那麼一大段高論,你是在教耿總和我做事嗎?
「昨天當著耿總的面兒,跟我唱反調,扯我的後腿,讓我下不來台,你們居心何在?你們的飯碗可是掌握在我的手裡。
「你們乾脆滿世界去宣傳,你們的公司領導是權力的奴隸,是大渾蛋。」
岳帥趕忙陪笑道:「不,我們的領導絕對不是大渾蛋。」
「你……」,劉虹被氣得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是耿曉峰打來的。
劉虹趕緊調整了一下情緒,撫了撫胸口,接著柔聲接起道:「耿總,您有什麼指示?」
耿曉峰淡淡地說:「把錦繡彭城項目部銷售人員的業績達成表整理出來發給我。」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沒辦法,事情還得有人做,集團領導的指示要儘快執行。
她瞥了岳帥一眼,惡狠狠地瞪著張寧,怒道:「我不是以公徇私、公報私仇的人,屁股決定腦袋,等你們將來坐到我這個位置上,或許才能明白我的苦衷。
「這筆帳我給你們倆先記下了,下不為例!如有再犯,決不輕饒!
「岳經理,你快去把咱們項目部銷售人員近三個月的業績達成情況做個統計表,趕快發給我。
「快去!我不想見到你們兩個。」
岳帥和張寧聞言,鬆了一口氣,趕緊灰溜溜地小跑出了劉虹的辦公室。
……
韓衛國家裡,韓衛東和姜春花盛裝打扮,正準備一起出門。
「佳佳還沒收拾好嗎?」韓衛東問道。
「女孩子本來就會比較慢。不過,也該下來了」,姜春花回復道:「你的車子洗過了嗎?」
「對,按你的要求,中午已經里里外外的都清洗了一遍」,韓衛東點著頭回應道。
說話間,姜秋月走下樓來,看著韓衛東夫妻倆,不屑地說道:「只是見個面而已,何必這么小題大做,興師動眾、大動干戈的。」
姜春花白了她一眼,生氣地道:「死丫頭,嘴真碎!你快去看看佳佳,有沒有能幫忙的,替她檢查一下妝容。」
「嗬!我是生命太不珍貴沒地方浪費時光了嗎?」姜秋月回擊道:「佳佳會被人當成溫室小公主,都是被你給慣壞的,幾乎沒有自理能力。」
「不是溫室小公主而是孝順!」姜春花反駁道:「現在這個年頭,哪還有像佳佳這麼乖巧的孩子。不管我說什麼,她都乖乖地聽話照做。哪像你,沒良心的死丫頭,專門跟我唱反調。」
姜秋月輕蔑地嘲諷道:「多貼心啊!這就是典型的溫室小公主,完全沒有自己的主見。她就像你手裡的提線木偶,任你擺弄而不自知。」
姜春花作勢要打她,厲聲喝道:「你如果不願意去幫忙,就趕快從我的眼前消失。眼不見,心不煩。你不要來影響我的心情!」
「你不要忘了,這棟房子是爸爸買來的,這裡是爸爸的家,而作為他的寶貝小女兒,我完全有權利在這棟房子的任何角落隨意活動。請你不要干涉我的合法、合規、合理的生活。」
「你這個死丫頭!」姜春花恨恨地怒道,卻也無計可施。
……
韓衛東一家三口提前十五分鐘走進家和漁村SVIP包間的時候,發現耿曉峰和他的母親已經在包間的茶歇區安靜地等待著。
耿曉峰的母親身穿絳紅色連衣裙,胸口處一顆碩大的藍寶石閃閃發光、熠熠生輝,一看就價值不菲。兩顆祖母綠耳墜,就像兩片冬青樹葉,青翠欲滴。她化著淡妝,眉眼含笑,顯得格外優雅端莊,高貴大氣
——可能這就是有錢人的氣質吧!
耿曉峰則西裝筆挺,梳著大背頭,氣宇軒昂,玉樹臨風,顯得成熟沉穩,睿智幹練。
他們見韓衛東一家走了進來,隨即微笑著起身寒暄。
「抱歉,我們來晚了」,韓衛東欠了欠身,禮貌地說道。
耿曉峰的母親優雅地微笑道:「哪兒的話。因為太想早點見到佳佳,所以我們太早到了,還沒到我們約定的時間呢。」
姜春花聞言,喜不自勝,嘴角快咧到了耳根,笑道:「真的是好久不見了,夫人。」
韓衛東附和道:「是啊,這段時間您和耿行長身體都還好吧?」
「都很好,托您的福」,耿曉峰的母親柔聲回道。
「伯母,您好!」姜雨佳恭恭敬敬地微笑著招呼道。
「你好啊,佳佳!要不了多久可就要改稱呼了哦,我真的巴不得那一天早點到來呢,呵呵……」,耿曉峰的母親由衷地喜道,「咱們一起入座吧。」
兩家分賓主坐定。
韓衛東見耿曉峰的母親當仁不讓地坐在了主人位置上,頗為驚訝,疑惑地問道:「耿行長,他……」
耿曉峰的母親立刻會意,抱歉地微笑道:「因為他臨時有事在出差,所以沒有辦法趕過來參加聚會,很抱歉。」
韓衛東夫婦聞言一驚,姜春花面色不悅地點了點頭,僵硬地微笑道:「早知道這樣,我們應該改在別的日期。」
耿曉峰的母親言笑從容地說道:「不好意思,我也是趕到了這裡才知道的。
「京城總行臨時要召開黨委會,其中一項議題是要委任曉峰父親為華北區域執行委員會的委員長,所以他下午緊急趕往京城參會去了。因為事發突然,走之前,連我,他都沒來得及通知一聲呢。」
姜春花的臉色立變,瞬間驚訝得睜大了眼睛,吐著舌頭,滿臉堆笑著恭維道:「這麼說,親家公是又高升了啊?」
耿曉峰的母親微笑著點了點頭,抿了一口茶水。
姜春花雙手輕拍,挪了挪屁股,驚喜地說道:「那以後再見親家公,可要改口稱呼為『耿委員長』了呢,哈哈……」
韓衛東冷冷地看了一眼姜春花,表情頗為不悅;姜雨佳則緊張兮兮地看著母親諂媚的樣子,尷尬地低下了頭,覺得十分丟臉,感到局促不安,很想鑽進某個地縫裡去;同時又生怕姜春花再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來。
「待他履新以後,恐怕我想見他的人都會很困難。對兩位這麼失禮,我感到很抱歉」,耿曉峰的母親說話滴水不漏,優雅的凡爾賽。
「您太客氣了」,姜春花應和道:「親家公擔任了更高的職位,責任自然也就更大;何況他是為國效力,光榮而又偉大。」
「謝謝你們這麼體諒他」,耿曉峰的母親略感訝異,身形微動,表情複雜地再次抿了一口茶。
她向服務員招呼道:「起菜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