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春花憤恨地掛斷了電話,陰陽怪氣地對韓為東說道:「你二弟妹可真是奇怪。」
「又怎麼了?」韓衛東走上前來,關切地問道。
「後天是公公的忌日不是嘛,她明知道我忙不過來還這樣為難我,讓我難堪,說一些不中聽的話。」
韓衛東弱弱地陪笑著解釋道:「每年都是二弟妹一個人準備的貢品,她也很辛苦的。你是做大嫂的,應該多體諒和包容她。」
「我也從來沒虧待她呀!買首飾,買衣服,買包包,我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啊」,姜春花恨恨地說道。
說話間,門鈴響起。
姜春花立刻滿臉堆笑,驚喜地說道:「哦,孩子們回來了」,三步並兩步地迎了上去。
同時掃了一眼韓衛東,交待道:「你快點去換一件衣服。」
韓衛東無奈地嘆了口氣……
……
韓衛東兄弟三個。
二弟韓衛國,51歲,在姜德林和韓衛東的公交公司做公交車司機,思想傳統,對待愛人劉碧渠有很強烈的大男子主義,喜喝酒,愛說教。
劉碧渠身體瘦弱,身材矮小,是典型的家庭主婦。雖然嘴上有時得理不饒人,但一向任勞任怨,為家庭默默付出。
兩人育有一女,名叫韓靈秀,時年23歲,本科剛畢業,在姜德林和韓衛東的公交公司做會計。性格偏內向,靦腆羞澀;雖不甚漂亮,但樸實無華,知書達理,溫柔懂事,平日裡沒少幫她媽媽做家務活。
三弟韓衛民,41歲,幼時發高燒落下毛病,腿腳不太利索,智力也稍弱於常人,不幸打了光棍,但炒得一手好菜。是公交公司員工食堂的一名廚師。平日裡,愛洗個腳、按個摩、做個大保健,以發泄自己的洪荒之力。
韓衛國掛斷了電話,不滿地對著劉碧渠,開始了慣常的說教:
「也沒有那麼多事要做,穿個紙錢,準備一些貢品,如此而已。
「還專門打電話叫大嫂過來,我看你是每天吃飽了飯沒事幹,只想著要怎麼麻煩大嫂,你要記住,她是做大事的人。
「唉,肚子好餓,給我弄飯吃!」
說完躺沙發上刷起了短視頻。
劉碧渠氣得漲紅了臉,直勾勾地盯著他,只若充耳不聞。
「幹嘛,有事要說嗎」,韓衛國察覺出了她的異樣,問道。
劉碧渠依舊低著頭,滿臉不悅,委屈巴巴,默不作聲。
「有話就快說,有屁就快放,不要憋著。」
劉碧渠聞言,站起了身,撅著屁股,對向了韓衛國的臉:
「噗呲~」一聲,放了一個響屁。
韓衛國立刻揮舞著雙手,驅趕著跟前的空氣,不耐煩地怒道:
「你這個死老太婆,你……」
劉碧渠早走到了堂屋門口,面無表情地看向他說道:
「你不是叫我有屁快放嗎?」
「死老太婆就知道跟我鬧彆扭——哎呀,臭死了,臭死了!
「真是熏死了,哎呀!」
……
劉碧渠氣鼓鼓地來到廚房,嘴裡念叨著:
「別人聽了,還以為我真的每天都在整她呢。」
不多時,韓衛國慵懶地站在廚房門口,大叫道:「飯好了沒有,餓死了,我要吃飯!」
劉碧渠憤恨地白了他一眼,怒道:「你去跟那個做大事的大嫂要啊,幹嘛跟我要飯吃。」
「我回來了」,韓靈秀下班回來,招呼道。
她見母親在廚房忙碌著,便解下了圍巾,走上前來幫忙。
「你到哪裡閒逛了?不是早應該下班了嗎?到現在才回來」,劉碧渠抱怨道。
「哪有閒逛,今天加了會兒班呀」,韓靈秀擼起袖子,輕聲回復道:「我來盛湯。」
劉碧渠看著女兒,突然意味深長地囑咐道:「不要傻乎乎的越陷越深,最好早一點清醒。」
韓靈秀裝傻地問道:「什麼啊?」
她當然能聽懂媽媽的話裡面的意思,只是刻意迴避,明知故問。
「我是說,明天正武就要出獄了,你最好不要再跟他膩歪在一起,引火燒身」,劉碧渠明明白白地說道。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韓靈秀怯生生地說道。
「跟那種人連普通朋友最好都不要做」,劉碧渠強調道。
「靈秀!靈秀!」韓衛國在餐桌前用筷子敲打著飯碗,大叫道。
韓靈秀笑嘻嘻地看了父親一眼,隨即對劉碧渠笑道:「媽媽,爸爸在叫你耶。」
「我的名字又不叫靈秀」,劉碧渠不耐煩地說道。
「這種語氣,就是在叫你呀。」
「靈秀!靈秀!」敲擊的聲音更響了,頻率也更快了一些。
「來了~來了~」劉碧渠無奈地應承道,
兀自低聲抱怨道:「每次叫人都這樣死陽怪氣的,我上輩子真是欠了你的。」
……
「來了~來了~」劉碧渠端著飯菜,走向餐桌,亮著嗓子叫道。
不一會兒,兩菜一湯加大米飯便擺上了餐桌。
韓衛國正想動筷,突然見到陸正剛站在堂屋門口,正要敲門。
「正剛,不用敲門,趕快進來,坐下來陪我喝一杯」,轉頭對著劉碧渠說道:「趕快去把酒和酒杯拿來,愣在這裡做什麼?」
「正剛來啦」,劉碧渠看到陸正剛,熱情地招呼道,隨即轉身回了廚房。
不一會兒,只聽韓衛國再次大叫道:「靈秀!靈秀!」
劉碧渠趕緊拿著大半瓶白酒和兩個酒杯,小跑著回到了餐桌。
卻見韓衛國和陸正剛兩人之間的桌面上,擺著一個整整齊齊的土黃色信封。
她已然猜到,陸正剛是來交房租來了,不由得心頭一緊。
只見韓衛國轉頭冷冷地看向她,質問道:「是你叫正剛多付了房租是不是?」
劉碧渠慌張地擺手,欲要辯解:「額……其實……」
「誰叫你這麼做的?」韓衛國厲聲喝道。
陸正剛吃了一驚,趕忙打圓場,歉意地說道:「就算多付一點兒,其實也比周邊的房租便宜了很多。」
劉碧渠聞言,鬆了一口氣,急忙順勢說道:「對嘛,以那些錢在這附近是租不到這樣的房子的」,她一邊說著一邊在韓衛國的身旁坐了下來。
「就是說啊,大嬸」,陸正剛尷尬地附和道,滿臉真誠的歉意。
陸正剛將那裝著房租的信封,往劉碧渠的方向推了一推,抱歉道:「對不起,繳得有些晚了。」
劉碧渠伸手接過,笑道:「不用跟我道歉。
「我也是看在你一個人養著弟弟妹妹不容易,所以七年都沒有漲房租了呢。」
「說這些幹什麼?真是厚臉皮!」韓衛國羞恥地看著劉碧渠,怒道:「還不快把多餘的部分拿出來還給正剛!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敢一個人自作主張要漲房租呢!
「難道世道變了嗎?」
陸正剛趕忙勸阻道:「不用,叔叔,應該要漲的。」
「你不要這麼多廢話!趕快收下」,韓衛國吼道:「做人一定要有同情心和感恩的心,我們年輕的時候,比你們兄妹仨生活得要更苦,現在不都過得不錯嗎?所以,人,一定要對未來懷有信心。」
劉碧渠不敢違拗,不情不願地將多出的錢拿出,遞到了陸正剛的手裡。
韓衛國滿意地笑道:「這才是我韓衛國的妻子該有的樣子!這才是做人的道理。
「你抽出1000塊錢來,找個時間去買兩件漂亮的衣服穿。雖然我的妻子不怎麼出門,在家裡也要穿得漂漂亮亮的,才能賞心悅目嘛。」
劉碧渠聞言大喜,感激地望著韓衛國,笑道:「老頭子,你真好!」
如果不是陸正剛就在面前,她一定會抱著韓衛國的頭,在他的額頭上狠狠地親上一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