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初聽到這裡。
內心大為震撼。
其實，小沐沐愛看解剖書，和人體結構圖，她是有點印象。
記得是他上幼兒園受傷那次。
她抱著他去找醫生詢問病情，桌上就那麼一本人體解剖書，當時，她還以為沐沐是當小人書來看的，並未放到心上。
顧少霆如此細心，是令她沒有想到的。
所以……
他所說的對沐沐的規劃，是將來學醫，而不是當一個合格的商人？
看來，在這件事情上，她確實是太主觀……回想起來，當時她完全沒必要那麼激動和無厘頭的胡亂猜測，她應該冷靜的聽顧少霆的解釋。
她不得不承認，她確實誤會他了。
小手有些複雜的，抓了抓包帶，靜靜的聽他繼續說。
「至於，我們兩個人，你說你怕我，是我沒有想到的，但是也在情理當中，我們那段婚姻最開始的並不美好，誤會疊加誤會，在折磨你的同時，也在折磨著我，我並沒有比你好過多少。」
「我想問你一件事情……你可否如實回答？」他目光灼灼，氣息有些不安。
她抬眸，望向他的眼睛，「什麼？」
「你……還愛我嗎？」他問的沒有底氣，但他想知道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哪怕是不愛，他也想得到肯定的答案。
莫念初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愛，與不愛是一個偽命題。
她愛過他，而且是一見鍾情那樣的，不計成果的愛上過。
但是現在……
她真的不知道。
不是難以回答，是難以形容，此時，她對他的感覺。
如果說他所謂的愛有一百分的話，那麼，她的心裡，可能還殘留著1或是0.01.
這能稱之為還愛嗎？
他沒有等到她的回答。
十指緊緊的扣了一下，便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
將近一米九的身高，籠罩著她，壓迫感極強，莫念初不適的趕緊起了身，抬眸……
四目相對。
有尷尬，有不懂，更有一些升不上去，又降不下來的情緒。
他就那麼望著她，眼底翻湧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屏住呼吸，緩緩的伸出了右手，「不愛也沒關係，我們可以重新認識一下，你好，我叫顧少霆，顧氏集團董事會主席，今年三十歲。」
他想，如果她肯跟他重新認識一下，或許她的心裡還殘存著對他忽略不計的愛。
如果她拒絕了，那麼就是徹底不愛了，他也就死心了。
莫念初的視線緩緩落到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上。
他的手就這麼伸到自己的面前，他在期待她的回應。
而她，能給他什麼回應呢？
小手緊緊的攥起，如果她給了他回應，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又要重蹈覆轍？
視線再次緩緩的掀起，望向了男人的臉。
他看起來好平靜，像是在等待著一場毫無暴風雨般的相識。
莫念初的掌心裡，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的指尖在躊躇，她的心跳失去方向，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
沉默的鐘，滴滴嗒嗒。
這短短几分鐘，她的心翻江倒海，不知所措。
兩人好像靜置的木偶。
他不動，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閉起雙眸，還是下不了決心。
男人看著她。
指尖慢慢的變的不再堅定，失望再次爬進眸底，緩緩的，他的大手垂了下去。
他知道，她已經給了答案。
只是這個答案，像萬箭穿過他的心，令他痛不欲生。
轉身。
他一步步的向樓梯走去，原本寬闊的肩頭和腰身，在此時失去了挺拔，像是無法支撐一般，步子也虛無縹緲起來。
莫念初緩緩的掀起了眼皮，向他的背影望了過去。
她的指尖深深的陷進掌心，在他的腳步踏上台階的那一刻，她出聲叫住了他，「顧少霆。」
男人的身形一頓，指尖握緊了樓梯扶手。
他沒有敢回頭，他也不確定，她要說什麼。
「顧少霆，要不，我們就試試吧，就當是給彼此最後一個機會，沒有猜忌，沒有前仇舊恨，我們重新認識一下。」
「你好，我叫莫念初，一名美術老師，今年二十六歲。」
第一次，她向他伸出了手。
這是她做過千萬次思想鬥爭後的結果。
無論最後，她和顧少霆能不能重新開始，為了沐沐，也為了自己最後的那殘存的0.01分的愛，就試一下吧。
免得以後的人生，想起來，都是不甘和遺憾。
男人愣住的身子，木然的轉動，像生鏽了齒輪。
他看起來似乎很平靜，但又掩藏不住內心的活躍和歡喜。
「很高興認識你。」
他從容的微笑，大手終於是握住了她的小手。
沒有擁抱，沒有親吻，就這樣禮貌的握著。
像是第一次相識一般的。
一高一矮，連影子都沒有重疊的身影，卻萬分和諧的站在了一條平行線上。
周末。
莫念初和顧少霆一起回了江城。
他們像平常的父母一樣，站在幼兒園的門口，等著接沐沐放學。
等候的時候。
他提議要帶著小傢伙，一家出去露營。
莫念初同意了。
從小，沐沐就很少有戶外的活動，一來她沒有時間，二來她也沒什麼條件。
看著幼兒園的老師，牽著小朋友的手，走出來。
莫念初踮起腳尖，望了過去。
小沐沐規規矩矩地背著小書包，跟老師道了再見，歡快的跑向了莫念初。
「媽媽……」
莫念初抱住小傢伙，親了親他的小臉蛋，「想媽媽了沒？」
「想了呀。」小傢伙歪頭看到了顧少霆，鬆開莫念初投進了他的懷抱，「顧叔叔，你也來接我了，我好開心呀。」
「顧叔叔還有讓小沐沐更開心的事情呢。」男人的大手舉起小傢伙，抱了起來，「一會兒，咱們去露營。」
「我還沒有露過營呢。」小傢伙看向莫念初，「媽媽也去嗎？」
「當然啊，我們一起去，一會兒啊，讓你關叔叔幫我們整理一下帳篷，睡袋什麼的，咱們在外面呆一晚上，幸運的話，還可以看到流星哦。」
小沐沐高興壞了。
摟著顧少霆的脖子親了一下，「顧叔叔你真好，要是你是我的爸爸就更好了。」
提起這個話題。
顧少霆條件反射般的看向了莫念初。
莫念初把臉扭了過去。
男人笑了笑，捏了捏小寶貝的小臉蛋，「那如果顧叔叔告訴你，我就是沐沐的親爸爸，你還會喜歡我嗎？」
「喜歡呀。」小傢伙童真的眸子裡儘是歡喜，「那顧叔叔真的是我的爸爸嗎？」
「這個……你要問媽媽，媽媽會給你答案的。」
小沐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不過現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露營，認爸爸的事情，可以以後再說。
把母子二人送到車上後。
顧少霆下車給關韋打了個電話。
「準備一下帳篷，和一些戶外露營的用品，對了，還有睡袋，要一個小孩子的，要……一個大人的。」
那頭聽得有些不解，「顧總，你們三個人，兩個睡袋……這麼冷的天氣……」
「讓你準備兩個就準備兩個。」他似乎明白了顧清伶為什麼瞧不上這個關韋了，「一會兒，車子到時，你給我送過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