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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藍色光芒

2024-11-20 09:05:47 作者: 商夏周
  聖上曾念及與白家的舊情,想白老夫人孤兒寡母,在朱佑樘離京之際,令他多多照拂,這才有了此次的拜訪之行,他原本只是探訪,卻不想說起白家這些,竟惹得白老夫人老淚縱橫,當即安撫了幾句。

  白老夫人到底是一家之主,儘管心中難過,但也很快就止住了自己的情緒,抹了抹眼淚,說道:「老身這些年常常到開元寺請圓空大師點化,心也寬了許多,只是一年一歲,身體是越發不行了。」說話間,白老夫人裹了裹身上的衣物,將目光落到楊旭之和白歡歡身上,嘆息道:「白家就剩下歡歡,這是我唯一掛心的,自從去年那件事之後,歡歡也變了許多,還是得多謝圓空大師,否則的話,唉……」

  張敏之將目光落到白歡歡身上,她正站在楊旭之的身側,兩隻手藏在了袖子裡,低低著頭,一副規規矩矩的模樣。楊旭之的神色有些淡,見到張敏之看到自己,面色才微微緩和一些,朝她點頭致意。

  聽到白老夫人提到自己,白歡歡抬起頭,認真說道:「奶奶,歡歡已經長大,不是小孩子了,您不要總為我操心,今年您將家中的事務交給我打理,我也在認真學習,從不敢耽誤,只希望能為您分憂解難,早些日子讓您不再操勞,好好享福。」

  白歡歡的一番話顯然讓白老夫人很受用,她笑著說道:「不是小孩子,那是誰前腳才踏進開元寺,後腳就得罪人的?也虧得那位書生大度,不然糾著你不放,看你如何下台!」

  張敏自知她說的是梁中康一事,想到當日他被白歡歡當眾揭醜的窘態,不禁莞爾,那邊白歡歡辯解道:「還不是因為他在寺門口就嘲笑旭之哥哥,又在那不懂裝懂。」

  白老夫人打趣道:「喲,還沒過門呢,就開始護著人家了?」

  白歡歡小臉一紅,說道:「我也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

  白老夫人看向楊旭之,無奈說道:「女大不中留啊!」

  楊旭之察覺到白老夫人是在同自己說話,又聽到她話中之意,卻沒有開口表態,只是淡淡一笑說道:「歡歡總是愛胡鬧。」

  白老夫人的眼中露出困惑之色,便不再繼續,立時轉了話,問起朱佑樘的近況:「聽說你前些日子受傷了?」

  朱佑樘應道:「是,去的滄州。」

  白老夫人頓時緊張地拉住朱佑樘的手問道:「你傷勢嚴重嗎?現如今還好麼?」

  朱佑樘微微點頭,說道:「已經無礙了。」

  白老夫人面色一沉:「身邊的護衛怎都保護不力,竟然令你置於如此險地?」

  「情況特殊。」朱佑樘淡淡應了一句。

  她見朱佑樘不願多說,便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感嘆道:「當年歡歡爹從滄州回來之後,便生了怪病,說起來,那地方還真是不祥之地啊。」

  

  聽到這句話,張敏之的眼皮跳了跳,作為滄州人,被人當面這麼一說,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表態,倒是朱佑樘看她的眼神似笑非笑,令她不明所以,只能悻然回瞪了一下,便別過頭。倒是楊旭之知道張敏之的身份,連忙補充道:「奶奶,不過是巧合,如果真是不祥,那裡早就成為不毛之地,不是麼?」

  白老夫人立即察覺到了不對,笑著拍了拍額頭自嘲道:「瞧我,越老越不中用了,說話都糊裡糊塗,你說得對,只是巧合罷了。」

  朱佑樘又與白老夫人說了幾句家常,便起身告辭,帶著張敏之離開。因著昨夜行刺之事,白老夫人怎麼也不肯讓朱佑樘與張敏之獨自離開,派了幾名家僕跟著,才算安心。那些家僕們想是訓練有素,提著燈籠在他們前後走著,並未發出聲響,倒是張敏之忍不住好奇問道:「你數月前去了滄州?」

  朱佑樘點頭。她又繼續問道:「不知你當時可有聽說過清河鎮張家的事情?」

  「你家的事,是我離開之後所發生的。」朱佑樘淡淡應道,似是不想多言。

  張敏之訕訕,不再出聲。

  實際上,朱佑樘也的確是不願意談起這件事,他總覺得張家遇到如此變故與他有一定的關係。如果當初不是他的出現,也許方國舅就不會盯上張家,也就不會有了後面的事情。

  只是很多事情發生就已經發生了,無法挽回,而且,當時的他們都沒得選擇。朱佑樘並不是一個對過去會不斷追悔的人,在總結了教訓之後,他就會將之放下,所以他現在對張敏之,便也是抱著複雜的心情,想盡力去彌補她。

  夜色沉沉,前方的路並不分明,一場大雨過後,有幾段路便有些泥濘。張敏之雖然心裡掛著李璇那邊的事情,但也不敢掉以輕心,路過圓空大師的禪房,透出些微幽藍的光芒,有低低的誦經聲傳來,看得張敏之心裡有些怪異,忍不住開口說道:「也不知道圓空大師屋子裡放的是什麼東西,竟然冒出這種光來。」


  一名家僕小心翼翼應道:「回公子,想來這應該是太夫人送的夜明珠。」

  「夜明珠?」張敏之奇道,「竟能發出如此亮的光芒?」

  這家僕極有眼色,見白老夫人待朱佑樘十分客氣,猜他必然是個了得的人物,哪裡敢怠慢,一聽到提問,連忙回答道:「公子有所不知,這夜明珠原是當今聖上賜給我們老爺的,一直放在書房之內,幾個月前,太夫人睹物思人,大小姐就勸她,說這夜明珠是老爺的遺物,不若獻給圓空大師,請他為老爺誦經祈福,太夫人就應允了。那天小的也是護送珠子的僕從之一,那夜明珠雖然看起來像個石頭,可是到了陰暗處,便亮如白晝,確實罕見。」

  聞言,朱佑樘亦是抬頭看向圓空大師的禪房,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問道:「竟是白將軍的遺物?」

  「是。」

  朱佑樘不再出聲,一路眉頭緊鎖直至回到寮房。張敏之不敢出聲,在一側靜靜以待,也不知過了多久,朱佑樘終於抬頭,朝張敏之說道:「第二份《建文輿圖》應該就在自家。」

  聞言,張敏之又驚又奇,說道:「此話怎講?」

  「我這第一份輿圖,出自一名官員之手,事實上這份輿圖也不是他的。」見她不明,他也不著急,繼續說道,「這名官員被刺殺之後,又因貪墨之罪被抄家,抄出的寶貝不計其數,其中,就有一塊石頭很特別。」

  「也會發光?」

  「對,藍色光芒,置於暗處,可亮如白晝,在拷問了他的親信之後,我才知道,這個石頭是他從一個道觀搶來的。珠子當時就和這藏寶圖是放在一起的。」

  「竟連出家人的東西都搶!」張敏之對此嘆為觀止。

  「樹倒獼猴散,這道觀的觀主在十幾年前還曾被父皇召見過,不曾想,他一過世,道觀就立刻衰敗下來,沒有了強而有力的支持,懷璧其罪,這一顆夜明珠落到貪官污吏之手就不稀奇了!」

  「你是說,這幅圖是隨著夜明珠出現的?白家有夜明珠,自然也有藏寶圖?」

  「是否有藏寶圖我不得而知,但是我猜這兩塊夜明珠必然有關聯,更何況,白家又曾是建文帝的大將,手中擁有一部分藏寶圖,也未必不可。」

  「僅憑如此微弱的關聯做出判斷有些草率。」張敏之認真說道,「世間石頭千千萬,難免有相似之處。有了這一張藏寶圖,白家竟然還沒有做出湊出其他三張寶圖的下落,不覺得十分奇怪嗎?」

  「所以,我只是說可能。」朱佑樘說道:「即便只是可能,也不能放過機會,我會想辦法確認此事。」

  張敏之想了想,說道:「或許,可以從楊旭之身上著手?」

  「楊旭之?」朱佑樘對這個名字毫無記憶。

  張敏之只得提醒道:「咱們書院的學生,白歡歡的未婚妻,我聽說楊家的家世也十分顯赫,而白家在本地雖然地位很高,但遠不如楊家,兩家會聯姻,您不覺得奇怪嗎?而且今日,我看楊旭之對白歡歡的態度十分冷淡,可是白老夫人卻是剃頭擔子一頭熱,不斷地將白歡歡與楊旭之拿出來取笑,依照楊旭之的性格,如果不同意,肯定是會出聲反駁的,但是他沒有!」

  朱佑樘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想不到,你對楊旭之的性格倒是十分了解。」

  這些貴族們的關注點為何總是落在這裡呢?張敏之十分無奈,但是又不能表露出來,只能將上山途中發生的事情同朱佑樘解釋,又道:「你看,他便是這樣一個人,只要不順心,就是不顧你臉面直接駁回,你不與他同窗,並不了解他的性情。」

  「既然如此,那你就代我去探一探他吧。」朱佑樘當即將命令下達。

  張敏之一聽,暗罵自己多嘴,恨不能抽自己一個大嘴巴,面上只能嚴肅說道:「這……個人隱私終歸是不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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