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衡還有最後一關要過,葛蕊芳拿出一個蘋果遞給高衡,梁繼安道:「大帥,削蘋果,蘋果皮不能斷。」
高衡自信滿滿,作為母胎單身幾十年的糙漢子,這不手拿把攥嗎。高衡拿出小刀,刷刷幾下將蘋果皮給削了下來,並且是一個完整的蘋果皮,高衡這點規矩還是懂的,蘋果皮不斷,就象徵著長長久久,這是個美好的寓意,所以高衡當然不能出錯。
放下蘋果,高衡對周圍的人抱拳道:「諸位,三關已過,怎麼樣,新娘子可以交給我帶走了吧。」梁繼安拱手道:「請大帥背上新娘,我們出發,前往帥府。」
高衡走到葛蕊芳的面前,按理說,新娘出嫁,應該由娘家人相送,娘家人還不能都去,只能是父母和兄弟,比如背著新娘上花轎的應該是兄弟才對,但葛蕊芳孤身一人,哪裡還有家人,所以這一步便做了修改,由高衡直接把葛蕊芳背上去。
高衡背對著葛蕊芳蹲下道:「娘子,請上馬!」
「哈哈哈哈。」周圍人一片哄堂大笑。蓋頭裡的葛蕊芳早就漲紅了臉,沒想到高衡平日裡一本正經的,現在這麼不正經。她輕輕趴上高衡的後背,雖然葛蕊芳在女子當中算高大的,但是對高衡來說是小兒科,高衡一用力,就將葛蕊芳輕鬆背了起來。
在一片士兵們的歡呼聲中,高衡小跑著將葛蕊芳背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然後他重新跨上黑雄馬,帶隊回去。隊伍繞著諒山府的大街小巷行進,路兩邊早就擠滿了圍觀的人群,不管是百姓還是維持秩序的士兵,全都發出了震天的歡呼,鞭炮聲震耳欲聾,就算是大白天,所有的鴛鴦燈籠也是全部點亮,整個諒山府都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之中。
遊行隊伍一邊行進,一邊向兩邊拋灑著喜糖,孩童們在人群之中穿梭,紛紛搶著地上的喜糖,大人們對著高衡不斷說著恭喜的話語,高衡也不停地揮手致意。
到了帥府,新郎新娘進入府內,對著正堂的牌位磕頭焚香,進行了簡短的儀式。然後重新出門,一路不停,直接來到了統帥部門前的廣場。
此刻的廣場已經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上萬民眾擠在這裡,伸著脖子想要看結婚典禮。個子矮的小孩子們被大人們扛在肩膀上,本來就炎熱的夏天,隨著人群的聚集更加悶熱,很多人都是汗流浹背,但是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早在高衡和成子龍還在下龍灣考察的時候,統帥部就已經向各地發出了八百里加急文書。幾乎跟興華軍打交道的所有勢力都派出了代表前來參加。比如甘丹頗章的阿旺洛桑措,派出座下法師星夜兼程趕往諒山府,固始汗也派出了自己的特使。雲南各部土司也紛紛派出特使前來,離得近的,比如孟雄等人更是親自過來了。
黎皇也親自到場祝賀,還有沐天波也親自來了,就連永曆小朝廷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雖然非常不情願,但是有明一代,是個皇帝多少都要點面子,在瞿式耜等人的勸說下,永曆也派出小黃門前來送了一份賀禮。
至於崑崙關戰後,黃昆、左斌等人乾脆直接加入了興華軍,他們也都親自前來。跟高衡並肩作戰的張同敞,因為對朝廷極度失望,目前也在思明府暫住,高衡大婚,他也親自趕來參加。還有許多西洋教士,不管來自歐羅巴哪個國家,全部都被集中到一起觀禮。
隨著堵胤錫一聲大喝,「新人到,典禮開始!」
轟轟轟,早就安排在統帥部門口的十門火炮依次開火,十門火炮轟鳴象徵著十全十美,火炮一響,現場立刻安靜了下來。
高衡和葛蕊芳上前來到了舞台中間,堵胤錫站在側面,只聽他用洪亮的嗓音道:「新人站定,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開始跪下祭拜天地,「二拜高堂!」因為他們剛才已經在帥府祭拜過了,所以就在這裡磕幾個頭,表示完成了這一步驟。
堵胤錫頓了頓,「這第三,是大帥自己要求加上的,興華軍能有今天的成績不容易,大帥說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而是在場的每一個百姓,每一個將士的功勞,所以這一拜,大帥代表夫妻二人多謝百萬父老鄉親。」
說罷,高衡夫婦對著在場的所有百姓磕了個頭。這下可是炸了鍋,哪裡有大帥給全體百姓磕頭的道理。只見一名上了年紀的老者大喊道:「鄉親們,咱們能有今天,那是託了大帥的福氣,沒有大帥就沒有興華軍,沒有興華軍就沒有諒山府和其他的地方,也就沒有我們生活的家園,要不是大帥,老朽恐怕已經是冢中枯骨,在場的很多人恐怕早就死在逃難的路上了,你們說是不是。」
「是,說得對。」眾人七嘴八舌道。
老者猛然跪下道:「所以,哪裡是大帥感謝我們,應該是我等感謝大帥救命之恩才對。」
廣場上的數萬百姓呼啦一下全部跪地,蔓延到各處街道,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般,所有的百姓都自覺跪在了地上大喊道:「多謝大帥救命之恩!多謝大帥救命之恩!」
張同敞和黃昆、左斌等人面面相覷,誰能想到,諒山府竟然如此齊心,這分明就是盛世氣象啊,張同敞好像明白興華軍為什麼這麼能打了,百萬民眾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從這樣的民眾中選拔出來的士兵組成的軍隊,如果吃敗仗,才叫怪事呢。
「快快請起,快快請起。」高衡對台下喊道。眾人這才起身,堵胤錫適時道:「夫妻對拜!」高衡和葛蕊芳轉過身來,互相下拜。范玉和袁寶兒將二人扶起,成子龍上台,將早就準備好的證婚詞念了一遍,能做高衡的證婚人,成子龍也是與有榮焉。
等到成子龍的環節結束之後,所有的使節依次上台,對高衡獻禮,表達祝福。
「扎西德勒!」甘丹頗章特使,金輪法師獻出了潔白的哈達,披在新郎新娘的肩膀上,這次他帶來的賀禮是牛羊十萬頭,這十萬頭牛羊由牧民趕著,沿著茶馬古道一路南下,過段日子就能到達諒山府了。要知道,十萬頭牛羊,在高原上已經是了不得的數量了,甘丹頗章一下子拿出來這麼多,讓高衡萬分感謝,牲畜,對於農業生產來說,至關重要。
固始汗特使也上前帶來了問候,固始汗的賀禮是三千匹戰馬,這又是一筆巨大財富,足以武裝一個騎兵旅,戰馬可不是馱馬,戰馬本就是稀缺資源,在古代戰爭中,機槍發明之前,誰擁有強大的騎兵,誰就能制霸戰場。戰馬對於擴軍過程中興華軍來說,實在是太珍貴了。
隨即,各部土司輪番上台,都帶來了賀禮。黎皇親自前來,帶來的賀禮是一萬名奴隸,這是他們在跟鄭阮的戰爭中俘虜的戰俘,有了興華軍做背書,黎皇越打越順,眼看著復國在望,他也知道高衡這邊無論是工坊還是礦場,都需要勞動力,這些奴隸可以幫助他們干很多事情,高衡也是雙手歡迎。
大家都獻上了自己的禮物,然後下台就座。堵胤錫喊道:「取酒。」成子龍作為證婚人,親自為高衡和葛蕊芳端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酒水,這就是交杯酒,古代又稱作合卺酒,明代的習慣跟現在差不多,都是兩個酒杯,新郎和新娘手臂相交對飲,而合卺酒在宋代以前是放在一個匏瓜當中,匏瓜味苦,兩人共飲匏瓜中的酒水,寓意同甘共苦。
高衡端起其中一個酒杯,然後將另一個交到了葛蕊芳的手裡,兩人手臂相交,高衡輕聲道:「蕊芳,喝下這杯酒,你就是我的妻子了,相信我,你的終身就託付給我高衡吧。」
「多謝夫君。」葛蕊芳用只有高衡能聽見的聲音說道。說完,兩人一揚脖子,一口飲下了杯中的酒水。堵胤錫大喊一聲道:「本官宣布,新人禮成,送入洞房更衣。」
「喔!喔!」此起彼伏的歡呼聲響起,轟轟轟,禮炮再次鳴響。不過這次,伴隨著禮炮的還有大量的禮花被打上天空,這是新人禮成的信號,隨即,整個諒山府變成了爆竹的海洋,鋪天蓋地的爆竹炸響,軍隊的火銃朝著天空鳴放,家家點亮鴛鴦燈籠,孩童們提著小燈籠在街道上興奮地奔跑。今夜,諒山府全城陷入了狂歡之中,熱烈的氣氛夾雜著夏季的熱浪,一浪高過一浪。
一群人簇擁著新人進入洞房,高衡換了身衣服立刻出來敬酒,等酒喝完了才能回到洞房之中。高衡對葛蕊芳叮囑幾句便出了洞房,今晚喝的可是高度白酒,不過沒關係,高衡當時在南方神劍就是酒神,至少一斤半打底,拼一拼兩斤也能喝下去。
在場的賓客紛紛舉杯祝賀,興華軍的將領們更是輪番轟炸,武將的酒量本來就大,個個都是酒葫蘆,今天這麼好的日子更不可能放過高衡,平日裡大家都是一本正經的,好不容易能抓住高衡這麼平易近人的時刻。張超、景沖等人沖在最前面,不停給高衡滿上,范玉攔都攔不住。
還是堵胤錫出來救場,「你們啊,新郎官還要洞房呢,這麼灌酒,小心誤了大事,明天夫人怪罪下來,你們一個個負荊請罪去吧。」
「哈哈哈哈。」堵胤錫的話引來哄堂大笑,高衡指著手下一群將官道:「他娘的,今天有一個算一個,全部給老子記住嘍,今天本帥認輸了,寡不敵眾,改日跟你們單挑,非要把你們全部放倒。」
「咿哪山對山來崖對崖,蜜蜂採花深山裡來,蜜蜂本為採花死,梁山伯為祝英台。山對山來崖對崖,小河隔著過不尼來,哥抬石頭妹兜土,花橋造起走過尼來,咿哪花橋造起走過尼來。」
歡快的雲南山歌在廣場上響起,人們手牽著手,圍成一圈,唱著跳著,將整個典禮的氣氛烘托到了最高峰。大家觥籌交錯,放聲歌唱。
不知道過了多久,宴會才結束,很多人已經喝到爛醉如泥了,就連平日裡幾乎不喝酒的黎皇也喝趴下了。高衡看到在場的眾人,成子龍已經開始組織同統帥部的人清場,將大家送回去休息。堵胤錫來到高衡身邊道:「大帥,快去吧,莫要誤了好事。」
高衡呼出幾口酒氣,范玉立刻將他扶上馬車,葛蕊芳已經先行一步回到了大帥府,范玉的任務就是把高衡也送回去。
進入洞房之中,葛蕊芳坐在床邊,高衡一屁股坐在邊上,順勢將葛蕊芳摟在了懷裡,葛蕊芳發出一陣驚呼,高衡眼疾手快,將葛蕊芳的蓋頭挑開。一張絕美的臉龐依偎在自己懷中,葛蕊芳平日裡在醫護兵營地里工作,從來不施粉黛,今日經過袁寶兒精心描畫,簡直就跟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一般,讓高衡神魂顛倒。
葛蕊芳五官立體,本來就有一種北方姑娘大氣的美,今日濃妝之下更是嬌艷欲滴,就像含苞待放的花蕾一般,吐氣若蘭。高衡自言自語道:「怪不得叫蕊芳,果真是花蕊一般。」這更是把葛蕊芳羞紅了臉,陣陣香氣讓高衡實在是忍不住了,低頭吻了上去,感受著葛蕊芳嘴唇的柔軟。葛蕊芳閉上了眼睛,高衡身上強烈的男子氣息讓她不能自制。
高衡輕聲道:「娘子,吉時已到,你我可行周公之禮。」葛蕊芳輕輕點了點頭,雖然未經人事,但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葛蕊芳對於男女之事多少是了解的。人間事,奇妙無比,誰能想到兩人竟然會有這樣的緣分。
高衡將葛蕊芳平放在新床之上,起身吹滅了紅色的火燭,他輕手輕腳放下了床邊的帳簾,異常靈活地鑽進了被子裡,一時間,新房內春光旖旎、被翻紅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