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衡張大了嘴巴,他又不是傻子,幾乎在第一時間,他就反應過來成子龍在說什麼了。高衡指著成子龍道:「哎呀,軍師啊軍師,我不是說了嗎,一切從簡,這。我說你為什麼早不去下龍灣,晚不去下龍灣呢,搞了半天,就是要把我支開啊。」
成子龍笑道:「哈哈,還請大帥諒解,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當然,去下龍灣是肯定要去的,只不過正好趕上了這件事情罷了。我說過,大帥的婚事是整個興華軍上下的大事,可不能草率了,統帥部這次出面做這麼多準備,也是與民同樂,大家也都借著這個機會放鬆一下,否則,每天神經緊繃,將士們也受不了。」
高衡道:「可是,這麼大的排場,費用。」
成子龍道:「大帥不用擔心,我不是給大帥算過了嗎,都從大帥的薪俸裡面出,另外,統帥部還飛馬告知了各處,我想甘丹頗章、黎皇、固始汗、各部土司,甚至是明廷的沐王府、秦良玉等各方勢力應該都會來道喜,他們可不會空手過來,應該都會有所表示的。這個費用用來操辦婚禮,不是正好嗎?」
高衡搖了搖頭,「軍師,你想得太周到,服了,這次是真服了。」
成子龍大笑著,引領高衡入城。一路上見到的所有人,不管是將官也好、士兵也好、民眾也罷,一個個都是拱手作揖,提前恭喜高衡大婚。高衡也是一路回禮,好不容易到了統帥部門口,成子龍卻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往北走。
高衡道:「軍師,到了,到了。」
成子龍道:「這裡是統帥部,我到了,大帥可沒到,怎麼樣,隨我一起去看看大帥府吧。」
高衡差點暈倒,什麼?大帥府?這才幾天工夫,成子龍連大帥府都弄好了?他是怎麼辦到的?帶著滿臉問號,高衡跟著成子龍來到城北,赫然發現一座氣派的宅院,大門口的石獅子都安排好了,不僅如此,一群工人搭著梯子,正要將一塊牌匾給掛在正門上,仔細一看,正是描金的大帥府三個字,領頭的正是程平。
「程大人,大帥來了。」一人稟報導。
程平猛地回頭,急匆匆走下台階,來到成子龍和高衡面前道:「見過大帥、軍師。」兩人翻身下馬,成子龍捋須盯著大帥府道:「不錯啊,好小子,十天還真給你辦到了。」
程平立刻躬身道:「在下從來不說虛言,製造總局的兄弟們日夜趕工,總算是不辱使命。」
「參見大帥!」上百名工人站在門口齊刷刷抱拳道。
高衡望著一臉汗水的眾人,再看看後面氣派的大帥府,雖然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方法,竟然在十天內完工,但不可否認的是,大家一定是付出了百倍千倍的努力。高衡抱拳道:「多謝諸位,多謝諸位了,待到婚禮那天,諸位一定都來喝一杯喜酒。」
成子龍和程平在前面開路,引著高衡進去參觀,雖然不能用富麗堂皇來形容大帥府,但是在程平和一幫能工巧匠的改造下,原來賈東的新宅直接被弄成了大氣磅礴的樣子,一看就是武將府邸。作為後世的我軍軍人,高衡對這種房子有著天然的喜愛,他對程平道:「好,好啊,這房子可真是太好了,說句實話,我還沒住過這麼好的房子呢。」
程平道:「大帥結婚,那是代表了我們全體興華軍的臉面,我可不能搞差嘍。」隨即,成子龍和程平又大致介紹了統帥部的其他準備工作。高衡聽完之後嘖嘖稱奇,興華軍麾下這一幫人才,政務軍務是拿手活,沒想到這操辦婚禮也是讓人拍案叫絕。
成子龍道:「葛醫師和大帥都沒有高堂,所以醫護營就是葛醫師的娘家,這男方代表嘛,自然是統帥部來出面。婚禮前三天,新郎官和新娘子不能見面。這送彩禮的任務已經由堵大人和宋大人他們代勞了,大帥放心,我們就是照章辦事,反正就是個意思,並沒有弄什麼太貴重的東西。」
高衡拱手道:「有勞諸位費心了。」
八月十八轉瞬即到,今天和往日一樣,又是一個艷陽天,清晨的露水還掛在樹葉上,空氣有些悶熱。不過天剛蒙蒙亮,很多起早進城賣菜的農民一進城就發現,今天的街面上全都是興華軍的士兵,還有大量的民眾都已經起來了,街道上全都是人,這跟往日完全不一樣。
不僅如此,穿著各式服裝的人騎著高頭大馬或者坐著各式各樣的馬車,掛著各種具有民族特色的裝飾物,一看就是來自不同地方。隨著諒山府的漸漸甦醒,更多民眾來到了街面上,街上的人流越聚越多。
一個從外地過來的賣貨郎拉住一個居民問道:「這位老哥,今天是什麼情況啊,怎麼大清早就如此熱鬧,還有,你們這手上怎麼都提著個燈籠,上面還有個雙喜,這是?」
那人跟看傻子一樣盯著賣貨郎,半晌才道:「你是外地來的吧,你不知道嗎?今天啊,是大帥大婚的日子。」
「啊?大帥?莫非是高衡高大帥?」賣貨郎驚訝道。
那人一拍他的肩膀道:「難道咱興華軍還有第二個大帥不成?我看今天啊,你也別做生意了,這麼個大喜的日子,咱也沾沾喜氣,說不定啊,你的生意今年能更上一層樓呢。」
那賣貨郎立刻放下了擔子,擦了擦手,「那個大哥,這燈籠在哪裡能買到,我也買一個。」那人手一指道:「就在街角,快去排隊,晚了就賣完了。」
城內熱鬧非凡,城北大帥府內,卻在做著最後的準備工作。昨日,高衡正式入住大帥府,今日他要做的就是婚禮的最後一環,迎親。他早已穿上了製造總局為他定製的新軍裝,是大明飛魚服的樣式,做了一些改良,更加修身。
高衡本來就高大健碩,這軍裝一上身,肌肉鼓鼓囊囊的,襯得更加英武。大帥府門外,護衛營上千騎兵已經整裝待發,他們一水的高頭大馬,頂盔摜甲,說不出的莊嚴霸氣。最前方范玉手中牽著的,正是高衡的坐騎黑雄馬。
今日,黑雄馬也是異常興奮,不住打著響鼻,發出興奮地嘶鳴,跟高衡相處了這麼久,黑雄馬這種良馬本身就通人性,今天很明顯是感受到了喜慶的氣氛,這才有如此表現。
按照計劃,新郎官接親不走回頭路,醫護營在城東興華軍大營內,所以,他們的路線是從大帥府出發,直奔城東,接到新娘子之後,再從城南繞過城西回到大帥府。在大帥府祭拜高堂牌位之後,大家就一起出發,前往統帥部廣場,廣場上,酒席已經開始準備,臨時搭建的高台也已經完成,婚禮儀式將在廣場上舉行。今日的證婚人不是別人,正是成子龍,而婚禮主持的殊榮竟然給了堵胤錫。
堵胤錫受寵若驚,畢竟他是後來加入興華軍的,剛來沒多久就接下這麼重要的任務。堵胤錫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認真對待。可不能把高衡的婚禮給弄砸了。
除了來恭賀的各方代表之外,對於普通百姓和參加婚禮的興華軍內部人士,統帥部一律不收禮金,這也是高衡的意思,婚禮就是講究個熱鬧,禮金什麼的,無所謂。
大帥府內,宋應星將大紅花帶在了高衡的胸前,「恭喜大帥,出發吧。」卜彌格、南懷仁等人站在旁邊,不住在胸前畫著十字,這是他們第一次參加東方的盛大的典禮,卜彌格不住畫著十字道:「大帥,願主保佑你,願主保佑夫人,阿門。」
高衡走出大門,翻身跨上黑雄馬,大手一揮道:「出發!」一千健兒打馬跟在高衡的身後,嗩吶鞭炮齊鳴,為了這盛大的一刻,吳榮甚至專門調了兩門佛郎機放在大帥府門口,高衡一出發,火炮就轟鳴起來,全城都能聽見隆隆的炮聲,大家都知道,隊伍出發了。
醫護營內,葛蕊芳今日格外美麗,袁寶兒正在給她做最後的梳妝打扮,其實她一夜未睡,新娘的各項準備工作也不少,傳統的秀禾紅裝還有華麗的妝造都需要花費很多時間,袁寶兒也是真心為葛蕊芳遇到良人而感到高興。
「姐姐,坐著別動,要蓋蓋頭了,一動這妝可就花了。」袁寶兒道。幾名醫護營女兵圍在新娘子身邊,為她將衣服整理好。紅色的蓋頭剛一蓋上,大營門口就傳來了喧鬧的聲音。
「醫護營的兄弟們,今天我們是葛醫官的娘家人,這門,咱們可得守好了!」梁繼安叉手站在大營門口,身後數百醫護營醫師手挽手排成人牆,新郎官想要進來,可得過他們這一關才行。
高衡雖然後世沒結過婚,但是戰友們不是沒結過,他也給連長當過伴郎,這第一關就是要衝開新娘的家門。他還記得,當時去的時候,戰士們帶著撬棍,硬是把新娘家的大門給卸下來了。
高衡的大隊人馬一到大營門口,就看見梁繼安他們擺出這個架勢,梁繼安大喊道:「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見新娘,留下買路財!」
高衡立刻回頭使了個眼色,范玉對此早有準備,看來從古代到後世,發紅包的傳統沒有改變。范玉一揮手,一隊騎兵瞬間衝出,從馬袋中掏出了大把的碎銀子和銅錢向著天空中拋灑。
錢雖然不多,但是這是新人對大家的祝福,也是喜氣,這紅包不拿是不可能的。醫護兵的人牆立刻騷動起來,很多士兵彎腰開始撿錢。梁繼安一拍大腿暗道不好,這群兔崽子,就知道撿錢,人牆已經開始鬆動了。
范玉等的就是這一刻,「沖啊!」他一聲大吼,上千騎兵翻身下馬,就像是拳頭一般,一下子組成集群一下子撞開了醫護兵的人牆。梁繼安大喊道:「守住,他奶奶的,守住啊。」可是醫護兵一方面被喜錢吸引了注意力,另一方面醫護兵的人數和戰鬥力都比護衛營要差得多,畢竟醫護兵是技術兵種,在這種正面衝撞之中不可能是護衛營的高手們的對手。
人牆呼啦一下衝散,數十人掩護高衡衝進了營地,這第一關就算是破了。剛衝到葛蕊芳所在的大帳門口,高衡就看見袁寶兒站在門口,笑眯眯看著他道:「大帥,破了第一關,這第二關是文斗,我只出一個對子,對成了就能進去。」
范玉和眾人面面相覷,一群武將和大頭兵,哪裡會對對子,高衡心中也是懊惱,早知道帶幾個贊畫過來了。只聽袁寶兒道:「一二三四五六七。」
「沒了?」高衡一愣。
「沒了。」袁寶兒笑嘻嘻道。
眾人炸了鍋,這算什麼對子,一二三四五六七,難不成要對七六五四三二一嗎?高衡卻是神秘一笑,這個對子還真難不倒他,後世信息大爆炸的時代,這雜誌、網絡上什麼對子沒有,高衡就曾經在故事會還是哪本雜誌上看過這個對子,他脫口而出道:「孝悌忠信禮義廉!」
袁寶兒一下子張大了嘴巴,本以為這一關她要討個大紅包才能把答案說出來,可是誰能想到高衡一個武將竟然把這個對子給對上了。要知道,這個對子看似簡單,實際上非常有難度,沒想到高衡不假思索就對出來了,讓袁寶兒一陣失望。裡面的葛蕊芳聽了,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本以為高衡是個武將,誰承想竟是個秀才。
高衡掀開門帘,從懷中掏出一個大紅包遞給袁寶兒道:「袁小姐,別失望,對出來你也有大紅包。」袁寶兒這才開心起來,道了聲多謝。
高衡走進去,只見葛蕊芳端坐在椅子上,頭上蓋著大紅色的蓋頭,按照禮節,此時新郎新娘不能交流,梁繼安等人也從門口走了進來,眾人將新郎新娘圍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