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早八!」
「國庫沒銀子了!」
東宮,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趙湛站在院子裡,手裡握著一把長刀,赤果著上身,刀光如浪,披荊斬棘。
發泄著心頭的怒火!
劉寧和鞠義站在一旁,也是滿臉無奈。
「殿下。」
劉寧輕喚了一聲。
「說!」趙湛厲喝一聲,刀光不減。
劉寧咽了口唾液,「餉銀一事,萬不可拖延,一旦被新募甲士知道此事,怕是會引起大亂子,而且失信於民,更是致命的,會對殿下將來榮登大寶有影響。」
趙湛手中長刀一頓,停下動作,收刀而立,氣喘吁吁道:「我知道,眼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儘早查處是誰在中飽私囊,貪污國庫。」
「明日,隨我去戶部,老子要把戶部執事抓起來拷問,我就不信他能抗住了。」
與此同時。
何府又開始了一場盛宴。
「哈哈哈!」
「你們是不知道太上官家被氣得是什麼模樣!」
「那表情,就差點要殺太子了。」
何栗舉著酒杯,得意忘形。
張邦昌趴在後面的板子上,雖然屁股鑽心的疼,可還是忍不住拍手叫好,「何相公,此次能把太子坑成這慘狀,你當首功呀!」
「沒錯,何相公當首功也!」吳閔也不禁稱讚道。
何栗擺手,「諸位,切莫高興的太早。」
「你們覺得太子接下來會幹什麼?」
吳閔眼睛一眯,猜測道:「莫不是向我們低頭?」
何栗搖了搖頭,「絕無可能,趙湛就是一潑皮,什麼叫潑皮,不講理,他會寫低頭二字嗎,絕不會的。」
張邦昌訝然,「沒有銀子,光是幾萬人吃喝拉撒就夠他頭疼了,不向我們低頭,他還能幹什麼?」
何栗神秘一笑,「老夫猜測,太子現在一定是絞盡腦汁的找咱們貪污國庫的證據。」
「嘩!」
在場的所有人無不面露驚色,一片譁然。
張邦昌顧不上屁股的傷,直起身體,「何相公,這……這可如何是好?」
「是啊,若是被太子發現證據,等待我們的怕是真的要人頭落地,不,滿門抄斬!」
「啊,這可如何是好,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我要……辭職回老家。」
「我也是,我可不想死。」
「我剛剛添了一房小妾,還想她給老夫生個兒子呢!」
「……」
何栗看著眼前一眾同僚的醜態,不禁搖頭嘆息,滿飲一杯,「好酒,好酒啊,此酒只能天上有,人間能有幾回品。」
聽到這話,眾多大臣皆是不可思議的抬頭看著何栗。
吳閔心思轉的快,趕忙怒斥道:「慌什麼,杞人憂天,成何體統,別指望你們干點壞事,事還沒發生,自己先亂了陣腳。」
其他大臣皆是低頭不語,心裡暗暗鄙夷,剛剛不知道哪個老狗說要回老家來著!
「何相公,如若有妙計,不妨直說,省得我等心急。」
何栗自信一笑,「我哪有什麼妙計,不過我也不知道你們怕什麼,帳本明細,出入合理,每一筆每一項都有畫押,你們怕什麼?」
「太子夠莽,可他難不成還敢查當今太上官家不成?」
「這國庫一多半都是太上官家花的,你們怕什麼?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吳閔眼睛瞪的賊大,拍手叫好,「對啊,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是不是,何相公說得對呀,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哈哈哈,說得對!」
「……」
「諸位,老夫提議,敬何相公一杯。」吳閔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
「好,敬何相公一杯。」
「何相公,請!」
可何栗卻放下了酒杯,搖頭道:「不急,喝酒的事不急,有一件事比喝酒更急。」
吳閔趕忙又把到嘴邊的酒放了回去,「啥事?」
「坑太子!」
何栗露出奸猾的笑容。
吳閔和一眾大臣齊齊豎起耳朵,「咋坑?」
「聽我說,我們只需要……」
「呵呵呵,妙啊,太妙了!」
「何相,老夫必須親自為你斟滿酒杯,敬你一杯。」
「吳相,你啊你,客氣了!」
翌日清晨。
趙湛還沒起床,隱約聽到外面傳來亂糟糟的聲音,翻了個身,又繼續睡覺。
「將軍,外面的新募甲士非要見殿下,再拖延下去,怕是會引發大亂子。」
劉寧和鞠義對視一眼,滿臉都是無奈。
他們有什麼辦法?
殿下昨夜愁了半宿,才剛睡下沒幾個時辰。
咋叫?
誰好意思的叫?
可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這可把倆人愁壞了。
「咣當!」
門開了。
趙湛瞪著滿是血絲的眼睛走了出來,深吸一口氣,「咋回事,怎麼外面這麼大動靜?」
劉寧趕忙解釋道:「殿下,大事不好了,不知道是誰在軍營中走漏了消息,說殿下手中沒銀子,根本付不起他們餉銀,這些新募甲士把東宮都圍了,來問殿下要個說法。」
「什麼?」
趙湛臉色一沉,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何栗那群奸賊搞的鬼。
「王八蛋,這些王八蛋是不是非要把趙宋王朝毀了!」
「走,去看看!」
劉寧趕忙阻攔,「殿下,現在新募甲士情緒不穩,搞不好會做出過激的行為,還請殿下……」
「請我躲開是不是?」趙湛怒哼一聲,「我躲到哪裡去,趙宋王朝就這麼大,東京府就這麼大,難不成我躲到金韃大營去?」
「怕什麼,天塌了,我頂著!」
趙湛直接踏步朝大門走出。
此刻。
東宮府外面的新募甲士已經把東宮圍得水泄不通,尤其是門口,堵的嚴嚴實實。
「大家不要怕,太子若是騙俺們,俺們就去皇宮鬧,俺就不信了,趙宋王朝還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沒錯,太子再霸道,也不能都殺了我們吧,何況我們是有理的!」
「說得對,俺們當兵就是為了吃糧,憑什麼不給俺們發銀子!」
「對,要銀子,要銀子!」
「要銀子!!」
「……」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一輛馬車內,幾個賊眉鼠眼的傢伙,正一臉得意壞笑。
「嘿嘿,看熱鬧真爽!」
「鬧吧,鬧的越大越好,最好是把趙湛的太子之位也鬧沒了才好呢!」
「沒錯,趙湛若是當了皇帝,咱們幾個怕是一個難逃清算。」
「趁著這個時機,務必把太子趙湛的太子之位拿下來!」
東宮大門咣當一聲開了,趙湛龍行虎步的走了出來。
「鬧什麼!」
「太子殿下到了,都閉嘴!」
劉寧怒吼道。
領頭的幾個人對視一眼,根本不懼,「俺們要銀子,給俺銀子!」
「給俺銀子!!」
趙湛頭都大了。
他現在真是身無分文,全身上下,一錢銀子也沒有。
「都閉嘴!」
他吼了一嗓子。
這才把外面的吵鬧聲壓了下去。
趙湛虎目一瞪,掃視一圈後,淡淡道:「來要銀子?」
「可以,本太子問你們,通過選拔了嗎?」
「這……」
此言一出,眾多新募甲士一愣神,面面相覷。
「本太子說招募各位為東大營禁軍了嗎?」
「招募之時,本太子就說了,通過選拔者,可入東大營,奉銀三十兩,賞銀不算,是與不是。」
「問你們呢?」
沉默片刻後,眾多新募甲士齊齊應道,「是!」
「既然如此,你們來要什麼銀子?」
趙湛反問一句。
此言一出,所有人沉默了。
劉寧鞠義他們都驚住了。
剛剛把他們愁壞了的難題,瞬間迎刃而解了。
對啊!
他們尚且未通過選拔,都不算東大營的兵,來要什麼銀子?
領頭的幾個對視一眼,皆是一臉尷尬,壞了,忘了這一茬?
這時,一個領頭狠了狠心,「殿下,不管我們誰能通過選拔,肯定是有人可以通過的,到時候殿下拿不出銀子如何?」
趙湛反問,「你是怎麼知道本太子拿不出銀子的?誰告訴你的?」
「我……」
領頭的頓時啞口無言。
趙湛冷笑,就這點水平還來跟老子斗!
笑話!
老子可是都能跟街道辦大媽鬥嘴皮子的主,還怕你?
另外一人回道:「俺們也是聽說的……」
「挺誰說的?」趙湛又是一計反問。
誰提出的問題,就把問題拋回去,千萬別解釋,一解釋就完了。
越描越黑,很簡單,把問題拋回去,讓他解釋。
可問題是,他能解釋的通嗎?
又一個人質問,「殿下,別管是誰說的,若是殿下想讓在場的所有人信服就拿出銀子來。」
「大家說,是不是?」
「對啊,拿出銀子來不就行了!」
「沒錯,俺們要看到銀子!」
「看銀子!!」
「……」
那些不明真相的新募甲士被這麼一忽悠,也都跟著鬧了起來。
劉寧和鞠義剛剛舒緩的臉,又一次黑了。
不遠處的馬車內,也是冷笑不已。
「好!」
「不就是看銀子嗎?」
趙湛一擺手,「諸位,要看銀子可以,不過在看銀子之前,本太子有個要求。」
「殿下請講?」領頭一人回道。
趙湛看也不看他,「看了銀子後,若是通過不了選拔,便是死罪,敢不敢賭?」
此言一出,所有人沉默。
誰敢賭?
搞不好腦袋了沒了。
不少人連連搖頭,顯然是怕了。
萬一沒通過,可就要掉腦袋了。
趙湛見狀,也暗暗鬆了口氣,暗暗道:「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突然一聲輕喝從人群中響起。
「我看!」
「我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