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鳳翎帶著阿月坐上了最上手的主位,這也是她侯爺的身份該坐的位置。
蘇家父子站在堂下,一左一右地攙扶著中間的老夫人,後面跟著蘇家其他一眾人。
「按照規矩,大伯和表哥在朝為官,但官職品階遠低於我,需向我行半禮。」
「其餘人等皆是布衣,須向我行跪拜大禮,從我進府到現在,你們都不行禮,怎麼?是藐視我麼?」
老夫人用難以置信地眼神看著坐在上手的人,這個女人竟然想叫她下跪。
「你休想!我兒子孫子都在朝為官,我憑什麼給你下跪。」
「我沒記錯的話,你並無誥命,也就是普通夫人,在我面前,有什麼資格不行禮!」
蘇鳳翎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開口:「今天若是誰不按照規矩行事,那本侯爺就連夜進宮,讓聖人決斷。」
「我是聖人親封的侯爺,藐視我就是目無皇權,我倒要看看聖人會不會放過藐視王權的人。」
聽她這麼一說,蘇家父子急了啊,劉總管說過,要先安撫好蘇鳳翎,在她進宮之前,可不能有什麼差池。
「侯爺說的是,您貴為一品侯,我們是該行禮。」
說著他便拉著自己母親的胳膊,示意她跪下行禮。
蘇老婦人又怎麼肯:「你們都反了天了,竟然讓我給她跪下。」
見她不跪,蘇表哥也急了:「奶奶,她是侯爺,你剛剛說的那些冒犯的話,她讓你跪都是輕的了。」
身後有些地位還不錯的男丁,也忍不住發言了。
「是啊,奶奶,要不是你剛剛非要給侯爺難堪,我們至於落得現在這個處境麼?」
「本來大家客客氣氣的,一頓飯就吃完了,你非要腦。」
「那個叫阿月的丫頭,侯爺都捨不得罵一句的,你憑什麼越俎代庖啊。」
「還有人家侯爺從滄州帶過來的好吃的,那叫賜給我們的而,你還嫌棄上了。」
向來在蘇府說一不二的老夫人,沒想到這蘇鳳翎才來了這麼一會,就把她變成了眾矢之的了。
蘇老婦人被這麼多蘇家人指責,頂不過壓力,只能跪了下來。
其餘蘇家人也按照各自的身份行禮,只有一位青年男子並未跪下,而是像蘇家父子一樣,行了半禮。
蘇鳳翎看了過去,阿月代替她開口問道:「你為何不行大禮。」
那人站直身體,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已中鄉試,現在是秀才,按照規矩,我也應當向侯爺行半禮。」
蘇大伯看到自己這個庶子,如此大膽,趕緊呵斥:「什麼秀才不秀才的,趕緊跪下,秀才在侯爺面前算個什麼。」
那男人已經挺直了身板:「方才是侯爺親口說的,按照規矩行事,我未曾破壞規矩。」
蘇鳳翎看著這個人,沒有生氣,反倒是微笑著點了點頭,這蘇家難得出個有骨氣的。
「你說的沒錯,你是秀才,確實不用向本侯爺行禮。」
「你叫什麼名字?」
蘇鳳翎沒記錯的話,進門前介紹的時候,並沒有見蘇大伯介紹這個人。
「蘇承意。」
蘇鳳翎點了點頭,復又開口道:「都入座吧,開席。」
她一聲令下,蘇家人才敢按照身份依次坐回到位子上。
「這些都是我從滄州帶過來的美食,賜給你們,都好好嘗嘗。」
這一會沒人再敢亂說話了,老夫人更是整個人都焉掉了,一聲不吭地吃菜。
其他人,這會倒是敢說些恭維的話了,一個個都對這些滄州來的美食讚不絕口。
老夫人氣歸氣,但是菜倒是一口都沒有少吃,畢竟她這輩子,可能都沒什麼機會再吃上這麼華貴的食物了。
一頓飯就這麼在高氣壓下吃完了,等蘇大伯扶著老夫人回到房間,老夫人回頭就是一巴掌。
蘇大伯被扇了,也不敢多說什麼。
「你今天都幹了些什麼,逼我給那小賤人下跪,還有那一幫小輩,全都向著那賤丫頭說話,還把我放在眼裡麼?」
「娘,我也是沒辦法啊,明面上,她的身份就是聖人親封的侯爺啊,按照規矩,就是要給他行大禮啊。」
「你不是說過,聖人叫她回北都是要對付她麼,那我們還給她好臉色看做什麼?」
「再對付她,那也是私底下操作,怎麼會擺到檯面上來,現在的蘇鳳翎,哪怕是聖人,都要給他們三分薄面,我們怎麼能跟她死皮賴臉啊。」
「今天,還是她給面子,要是她一個不高興,真跑去聖人那兒告我們一狀,你以為聖人會站在我們這邊麼?」
「聖人只會安撫蘇鳳翎,嚴懲我們!」
蘇大伯也是很無奈,這個老夫人,平時也是太過孝順她了,搞的她已經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老夫人不說話了,但還是氣喘吁吁地生著氣,蘇大伯只好繼續安慰。
「娘,忍一時風平浪靜,你忘了我們的計劃了麼?只要計劃能順利實行,你還怕以後沒有報復的機會麼?」
蘇老夫人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臉上瞬間浮現出得意的笑容。
「哼,這小賤種,給我好好等著,以後,有她受罪的時候!」
蘇鳳翎不知道蘇家人背著她在計劃些什麼,但心裡多少也有數了。
阿月陪著她回到了住處,憤憤不平地罵道。
「我呸,什麼老夫人,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將軍,我看這蘇家人,沒一個是向著你的。」
蘇鳳翎點了點頭,阿月說的沒錯,從今天的細節來看,這蘇家大抵是接了炎帝的旨意,他們還是站在皇帝老兒那一邊的。
蘇家父子皆在朝為官,應該都知道,她這次回來就是怕連累他們一家,一切都是炎帝的卑劣行徑。
可他們不但不覺得是炎帝的問題,反而還覺得是蘇鳳翎連累了他們一樣。
「再看看,如果他們對不起,那也別怪我不顧血脈親情。」
阿月點了點頭,蘇鳳翎看了看窗外,又問道。
「都安排好了麼?」
阿月狡黠一笑:「放心吧,將軍,我都安排好了,你就等著看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