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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擇一良日,立汝為後

2024-10-11 18:44:32 作者: 兩竿落日
  藿菜疙瘩湯本質上是麵粉拌湯,雖然藿菜經過了特殊處理,但再怎麼處理,藿菜疙瘩湯的菜相上仍不好看。

  碗中湯水混沌,伴著藿菜的麵疙瘩微露,其中又有幾點棕色,是吳茱萸,也稱辣子,算是大離的辣椒。

  任平生舀起一勺,吃下,入口辛辣帶苦,像某豆奶沒沖開的疙瘩,有些粘牙,難以下咽。

  真不知道《大秦帝國》里商鞅是怎麼吃的那麼香,還連干三大碗,任平生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但本著不浪費的原則,任平生還是捏著鼻子吃完。

  隨即,兩個侍女端來漱口的茶水,和洗手擦嘴的用具。任平生抿了口漱口的茶水,其味有點像薄荷,用來漱口正好。

  與此同時,月冬在旁拿起一早拿來的茶壺,倒茶。

  如琥珀般清澈透亮的茶水剛從壺嘴流出來,任平生便聞到一股濃烈的清香。

  「這是什麼茶?」

  「回先生,此茶名為月冬。」

  「月冬?你的名字?」

  月冬抿唇道:「奴婢的名字是依據此茶所取。」

  「挺不錯。」

  任平生嗅聞茶香,抿了口月冬茶,其口感如同絲滑的綢緞,覆蓋在任平生的味蕾上,細膩的甘醇猶如寒冬入春後的第一縷春風,又有清月的冷冽,令人回味無窮。

  真是茶如其名,要是能帶回現代就好了,可以給他父親嘗嘗,他父親就愛喝茶,肯定會喜歡。

  任平生又喝了一大口:「南……陛下什麼時候能回來?」

  「不知。」

  「有沒有什麼玩的?」

  「投壺、六博棋、雙陸、圍棋、象棋。」

  「六博棋吧。」

  任平生暗暗期待。

  六博棋是漢之前的桌遊,現代雖有出土的六博棋文物,但玩法已經失傳,古籍中也只是提到六博棋,未曾記載玩法。

  現在有機會玩到漢朝、先秦乃至春秋時期的古人玩過的桌遊,任平生自然是要好好體驗一下。

  至於大離的六博棋是否和漢朝的一樣,待侍女將六博棋送過來後,便有了答案——

  形制一樣。

  現代出土的六博棋文物,是有博棋、博籌、博局和博煢四個部分。

  

  博棋共有十二枚,六枚一組,兩組棋子一大五小,以材質、顏色區分。博籌是遊戲的籌碼,博局是棋盤,博煢相當於骰子,共十八面,用於決定棋子行走步數。

  大離的六博棋也是如此,唯一的區別,是大離玩的大博局,博棋共有二十四枚,十二枚一組。棋子的材質極其昂貴,一組是象牙、一組是青玉。博煢的材質是白玉。

  任平生逐個端詳,問:「這個怎麼玩?」

  月冬拿起一枚大棋子,說:「這個是梟棋,小的是散棋,殺死對方的梟棋,即可取勝。梟棋雖然可以吃掉散棋,但無法一個同時對多個,散棋可以合力殺死梟棋。擲煢時,若是擲到『梟』,散棋達到條件,可以變成梟棋。」

  月冬滔滔不絕的講述著六博棋的規則,任平生聽的有點頭大,暗暗咂舌,沒想到六博棋的規則這麼複雜,難怪以前韓非子、唐且都以此來比喻治國之說。

  不過以現代人的喜好,開個六博桌遊棋牌室,只要宣傳得當,應該能引起大學生和自詡是精英人士的喜愛。

  月冬接著說:「六博棋有一行棋口訣,『方畔揭道張,張畔揭道方。張究屈玄高,高玄屈究張。』」

  「……」

  我讀書少,聽不懂。

  任平生不怕丟臉,讓月冬詳解。

  月冬對這套行棋口訣,顯然也不是很明白,有些結巴說了一會,任平生越聽越糊塗,不過六博棋的規則算是懂了個大概,任平生迫不及待的開始跟月冬下。

  轉眼玩了三局,輸了三局,任平生興致不減反增,第三局他和月冬殺的難解難分,差一點就贏了。

  第四局剛開局,大殿裡響起整齊但任平生聽不懂的聲音,語句簡短,語氣十分恭敬。

  任平生抬頭一看,只見南韻身著玄色中性帝服,頭上梳著優雅端莊、如入雲端的凌雲髻,氣場威嚴、強大,渾然沒有半點在現代時的溫婉嫻靜,唯似巍峨高山,令人望而生畏。


  一旁的月冬立即丟下手中的博籌,畢恭畢敬的行禮。

  任平生仍拿著博煢,坐在皇位上,毫無敬意的直視南韻,與南韻對視。

  不過殿內的莊嚴的氣氛,讓任平生心裡不禁有些打鼓,想著在月冬這些人面前,給南韻點面子,向南韻行禮?

  轉念一想,任平生作罷,這樣正好知道南韻對他的態度。

  南韻要是在意他在外人面前對她不尊敬,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南韻瞥了眼書案上的六博棋,淡淡道:「都下去。」

  「喏。」

  月冬立即低著頭,後退三步,轉身邁著小碎步,和侍女們快步離開。

  南韻沒趕開仍坐在她位置上的任平生,儀態優雅、端莊的坐在任平生身側,與任平生相隔半個身位。

  任平生嗅著從南韻身上傳來的淡淡清香,稍鬆一口氣,挺好,南韻不在意他在外人面前是否對她不尊敬。

  「任君對臥房可還滿意?」

  「還行,」任平生說,「你把人都趕走了,陪我下一局。」

  「好。」

  南韻斜側身,膝朝任平生,面向博局。

  「任君可知,朕為何不讓你離開寧清殿?」

  任平生擲出博煢,看似滿不在乎的說:「不知。」

  「朕欲讓任君以祥瑞面世,現已在籌劃安排,事成前,任君不宜露面。」

  「那也不用連寧清殿都不能出吧。」

  南韻伸出素白的玉手拿起博煢,隨意一擲,說:「宮中有不少臣工安插的探子,任君若離開寧清殿,必然會為他們所知。朕是皇帝,亦是女子,若讓他們知曉有男子出入朕的寢宮,朕的顏面何存?」

  任平生疑惑:「你知道有探子,為什麼不拔掉?」

  南韻淡淡道:「探者,皮癬之疾耳,今日祛除,明日又有,循環往復,徒費氣力不說,亦會打草驚蛇,不若留著,關鍵時亦能起到些許作用。只是暫時要委屈任君,待來日事成,朕定會補償任君。」

  「怎麼補償?」

  「任君日後便知,」南韻吃掉任平生一枚散棋,「朕已命人在外營造府邸,他日任君出宮,即可入住。屆時,任君除了去煙花之地,其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朕絕不干涉。」

  什麼叫除了去煙花之地,我就去看一看,知道個大概模樣也不行?你管的是不是太寬了。

  任平生腹誹不已:「然後呢?」

  南韻盈盈一笑:「擇一良日,讓任君嫁入宮中,立任君為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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