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七嘴八舌,當真說了不少消息,只可惜,有用的消息並不多。
從他們口中,寧恕得知,他們只是最低等的一群人而已,被稱為「銅鈴」。
所謂鈴鐺,其實都是一些面容普通,甚至醜陋,只能乞討的人。
他們每日乞討賺錢,然後晚上回來這邊把錢上交,如果交不夠份額,還會挨打。
可就算是交夠了,一天也只有一碗吃的而已,最多只是讓人餓不死。
而且那群人還不准他們乞討時要食物,只能要錢。
在他們之上,還有一群被稱為「鐵鈴」的人。
這一批人通常長相姣好,容易讓人心生憐惜。
那伙人在抓到「鐵鈴」之後,通常會使用各種手段,比如說斷手、割耳,讓人落下殘疾,好讓他們看起來更可憐。
鐵鈴依然要在城中乞討,只是和他們這些人的區域不一樣。
鐵鈴往上便是金鈴了,所有的金鈴都是樣貌出眾,且年紀不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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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鈴不用參與乞討,而是直接售賣。
除了這個破廟,還有其他的匯聚點,所有人數加起來恐有數百。
當寧恕問起他們是否知道其他的匯聚點時,所有人都是搖頭回應。
至於那伙人是誰,他們同樣不知道。
只能說,那伙人當真謹慎,沒有泄露什麼有用的消息。
對那伙人來說,在這破廟的,不過都是一群銅鈴罷了,不值錢。
寧恕最後問道:「你們知不知道有個叫方雨的?」
本來寧恕都沒想著能有什麼收穫,只是沒想到,話音剛落,竟真有人舉起了手。
「我認識一個叫方雨的人,我和他是同一批來到這裡的。」
「只不過他被分到了金鈴隊伍,被單獨帶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寧恕聽得心頭一緊,金鈴隊伍,那豈不是意味著,方雨可能已經被賣到別的地方去了?
趙銘湊過來,低聲道:「世子,要不要立刻派人,把城中的乞丐都盯住?」
寧恕深吸一口氣,道:「只怕已經來不及了。」
恐怕真的如這些人所說,這破廟周圍有暗哨,已經知道了這裡的情況。
如此,那伙人又豈會再讓那些乞丐出來,這不是白送給寧恕他們追查的線索?
「先把這些人帶回營地,之後把他們送回家,另外再派人進城看一眼吧。」
趙銘點頭,而後和其他人一起,招呼這裡的人返回。
回到營地之後,趙銘親自進城,很快返回。
「世子,城中真的已經見不到乞丐了。」
寧恕坐在營帳之中,熬了一晚上,這會其實已經有些疲乏了。
「果然如此。」
「昨晚上派去追查的那人呢?」
趙銘搖頭:「還沒回來。」
寧恕心頭不免有了幾分不祥的預感,道:「去把他找回來,收錢那個人,能抓就抓,抓不到,別強求。」
趙銘應聲,立刻離去。
……
曹府。
曹嚴華從管家手中接過茶壺,帶著幾分緊張,老老實實端到書案上。
書案後面,一個穿著打扮和普通人一般的男人坐在那裡,看似不起眼,可曹嚴華在面對他的時候,頗有些戰戰兢兢,可見這人身份不一般。
曹嚴華親自倒了茶,雙手舉到這人面前,道:「王先生,請用茶。」
王由並沒有接,而是道:「嚴大人,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喝茶?」
「現在寧恕追著咱們不放,昨晚上已經讓他找到了一批鈴鐺,弄得我們都不敢再放人出去。」
「你之前怎麼說的?不是說一定讓寧恕有來無回嗎?」
「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曹嚴華咽了咽口水,乾笑道:「王先生,寧恕畢竟身份特殊,要殺他可不敢貿然行動。」
「不過我敢保證,只要他敢去紅嶺,找那伙蠻族的麻煩,我保證他一定會死在那裡。」
王由問道:「那要等多久?」
曹嚴華撓了撓頭:「這個……寧恕似乎沒有急著去找那伙蠻族的意思,我,我也不敢保證。」
聽到這話,王由眉頭頓時皺起,語氣不善道:「曹嚴華,你知不知道為了搞到火藥的配方,到底有多難。」
「現在火藥的配方拿到了,還沒開始帶來利益不說,現在反倒是影響了咱們本來的生意。」
「你不妨猜猜看,若是上頭的人知道了,你這知府的位置,還坐不坐得穩。」
曹嚴華聽到這話頓時緊張起來,道:「王先生,我也沒法控制寧恕的行動不是?再給我幾天時間吧。」
「寧恕這一趟過來本就是做這個的,再等幾天,若他還不出發,我就去催催。」
王由面露不耐,道:「你說得輕巧?現在黑甲軍往城裡一鑽,手裡的那一批金鈴根本就送不出去,外面新抓的也送不進來。」
「你知道耽誤幾天要耽誤多少事情嗎?」
曹嚴華咬了咬牙,道:「王先生,再給我三天!」
「三天之後,若寧恕還不出發,我就讓蠻族主動出擊!」
王由嗤道:「主動出擊,說得輕巧,到時候寧恕他們撤回城內,拖延的時間還要更久。」
「你還能怎麼辦?未必還能不准他們進城?到時候這滿城百姓都是目擊證人,你還能把滿城的百姓都殺了滅口?」
蠻族不善攻城,他們沒有相應的器械,比如攻城弩,投石車,可現在他們有了火藥,這堅固的城牆對他們的阻礙性已經大大降低。
可是,能讓他們用嗎?這一用不就露餡了?
「你有沒有告訴那群蠻子,絕不能在大魏境內使用火藥?」王由質問道。
曹嚴華抹了一把額頭,道:「我說了,王先生儘管放心。」
說到這裡,曹嚴華遲疑了一下,又問:「那,裴勝的話……」
王由道:「當然是一併殺了,寧恕帶來的這一千人一個都不能放走。」
見此,曹嚴華也只能點頭應下。
王由沒再耽誤,起身離去。
等他走後,曹嚴華這才鬆了口氣。
這個王由沒有官職,可即便是他,面對王由時都得客客氣氣的。
道理很簡單,自己這個知府職位,若沒有王由的幫助,自己也坐不上來。
而王由能幫他坐上來,也能把他趕下去,王由身後的那一群人,對他來說,可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