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紅琴棋,她不感興趣可以不學,夫子也不大說什麼,但是論政若她不學,就得挨板子。
這些以前想不到原因的事情,如今終於有了答案。
因為她有一個特別的身份,背負著血海深仇。
她恐慌過,怨懟過,悲傷過,對這一切都感到無能為力。
可是她知道,她沒有資格難受,更沒有資格發脾氣,因為她無憂無慮了那麼多年,是另外一些人在為她擔負責任。
所以,當她被告知還有一門婚約的時候,她絲毫的抗拒都沒有。
她明白,從她知道自己的身世開始,就是她要開始承擔自己的責任的時候。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和她有婚約的人,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大哥。
阿璃的夫君。
她見過他們恩愛的樣子,也知道他們雙方對彼此的情意,但是如今,她被動地成為了第三者。
孟思恆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暈過去。
嫁給自己的大哥,已經足夠讓人難以接受,事關阿璃,她更是為難。
但是,卻不得不如此。
怪不得之前玉陌不肯她住孟府,怪不得玉陌無數次地當著她的面對月璃那樣好,都是做給她看的。
從前她不懂,現在她明白了。
孟思恆心中無比苦澀,不是嫉妒月璃,是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原來從那時起,玉陌就在為今天做準備了。
這無可厚非,月璃是他喜歡的人,而她和他,只是因為利益綁在一起的利益共同體。
孟思恆大約知道她和玉陌的婚約意味著什麼。
當初,作為羽國遺孤,迫切需要一個支撐。他們可以安身立命,但是國破家亡,作為皇室一員,想要起復必須找到自己的支撐。
那時的玉陌需要活命,雙方的合作各取所需。
所以他們一起在孟府長大。
孟老爺和孟夫人是真正的夫妻,他們真正的孩子也只有孟楚言一個。
玉陌長年待在寧心院,一是生病,二是隱藏身份。
至於她,是維繫這種關係的紐帶,自然責任重大。
如今,局勢已經開始明朗,真相也慢慢浮出水面。
玉陌回京坐上太子之位,他們這邊自然要跟著往前,只有玉陌坐上了最高的那個位置,羽國才能復起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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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思恆看玉陌走遠,回過神。
說完這些話,她整個人輕鬆許多。
但是那種無力感依舊,慧心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回了自己的馬車。
之後一路上,孟思恆再未找過他。
宮中。
「玉郎還有幾日到京城?」
皇帝有些懶懶地問道。
「回皇上,按照前頭來的線報,約摸還有兩日便到了。」
「錢公公如何說?」
「和先帝長得七八分相似。」
「哦,」
皇帝輕笑一聲,「虧他藏了那麼久,終於捨得出來了。」
底下跪著的人微微抬頭,「姜大人跟在他身邊。」
「哼,那個老東西,朕還以為他死了呢。」
當初先皇去了之後,影衛消失,他費了頗大一番力氣才把這件事揭過去。
大周的皇帝,都有上一任皇帝留下來的影衛,這些影衛,只聽命於皇帝一人。
當初他沒有,名不正言不順。現在太子出現,先皇的影衛隨太子出現,這不是打他的臉麼。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他們快到鷹嘴山了吧?」
「是,快了。」
「那裡好像沒有驛站,上個月京兆尹還上了一本摺子,讓朕修驛站,朕太忙,給忘了,等過段時間,朕便撥了人手去修一修。」
「是。」
「若玉郎在那裡出了事……」
「那是京兆尹的失職。」
「是啊,可不能出現那樣的事。」
皇帝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聽得人毛骨悚然。
入夜。
「前面是什麼地方?」玉陌看著前頭隱約的山脈問道。
一旁的護衛立刻回答,「殿下,前面是鷹嘴山。」
玉陌頓了一會,看向前頭微微出神,「就地休息,明日出發。」
「是。」
姜大人走過來,「殿下。」
玉陌點點頭,示意自己心中有數。
這一路太順利了,不像皇帝的風格,若是最後要動手,這鷹嘴山就是最好的地方。
不等一行人安置,空中便響起了嗖嗖的冷箭聲。
「有刺客。」姜大人一聲大喊,緊接著就是刀劍相撞的砰砰聲。
玉陌看向四周,對著身後吩咐,「保護好小姐。」
而後退到了一邊,這些人都是衝著他來的。
打鬥激烈,看起來皇帝是下了血本。
不一會,前面已經倒了一片,血流成河,那些儀仗隊的人,無一生還。
「殿下,是西涼人裝扮。」
姜大人話裡有話,玉陌冷眼看著。
讓西涼人背鍋,他倒是做得出來,死道友不死貧道。
現在西涼七皇子還在京城做客,也不怕他回不去,西涼那邊也不管不顧不好交待了,自私秉性顯露無疑。
當初和西涼合謀害了自己父王,如今又想如法炮製。
玉陌冷笑,毅然的側臉在月色下微微發白,他在看,這些人,有沒有留後招。
皇帝什麼態度,他心知肚明,皇帝想殺他,他自然有所防備。
但凡事就怕萬一,防不勝防。
「殿下,進馬車吧。」姜大人看著不遠處,不時打掉幾隻射過來的冷箭,有些擔憂。
黑衣人攻勢迅猛,小心為上。
玉陌沒有動,走到這一步,他不是為了躲著。
黑衣人逐漸不敵,突然從不遠處傳來呼聲震天。
後招來了。
玉陌拔出手中的劍,和黑衣人纏打在一處,出手狠厲,絕不留情。
黑衣人在其下,過不得三招。
玉陌劍挽狂花,身手凌厲,又快又狠,劍過處了無生機,殺了個痛快。
見玉陌出手,兩面山腰一陣箭雨襲來。
姜大人暗道不好。
……
翌日一早。
月璃正接到林山來報,心中擔憂。
影一一身小廝打扮,由管家領進了寧心院。
「夫人。」
月璃起身,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公子不在了。」影一低著頭。
月璃一個沒站穩,「什麼……什麼叫不在了?」
她是剛剛聽說鷹嘴山的事,還沒有聽到結果如何,便等到了影一。
「公子身故了。」
「身故了……」
月璃喃喃,腦中一片空白,眼前發花,腿一軟,兩眼一閉,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