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
玉陌聽完莫先生的話,默默地鬆了一口氣。雖然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但是事情真的到了這一步之後,感受又不同些。
「殿下,江南那邊一切都準備好了。」
莫先生語氣有些激動。
對於他們來說,這是里程碑式的時刻。
他們躲了那麼久,藏了那麼久,所缺的就是身份,只要宮中承認了玉陌的身份,其他的困難,對比於這麼多年以來的忍辱負重,簡直不堪一提。
「此事會不會有貓膩?」姜大人有些不信宮中那位的爽快。
不等莫先生回答,玉陌輕笑一聲,「他倒是想殺了我,奈何找不到我,若我們只是露一點馬腳,現在也不會那麼順利。他怕聲名狼藉,更怕死。」
「那咱們現在露頭,會不會……」
玉陌點點頭,姜大人的顧慮是對的,依著宮中那位的秉性,把到手的東西交出去一定肉疼得很,但凡有一點點可能,皇帝都不會讓他自己處於被動。
「所以暫時咱們還得沉得住氣,不能讓這麼多年的忍耐和籌謀都白費了。」
莫先生欣慰地點頭,「殿下說得極是,大人亦是如此說。」
「嗯。」
「那咱們要等到什麼時候?」姜大人問。
「等到朝廷向天下承認我,迎我回宮的時候。」玉陌看向窗外,眼神悠悠。
當天下知姜玉郎時,就是孟家大公子身死之日。
月璃……
想到月璃,玉陌心裡堵得慌,這一天來得太快了。
「是,接下來咱們如何安排?」
玉陌擺手,「此時不宜再有任何動作,宮中那位摸不清我們的底細,是我們最大的籌碼。」
「但是若什麼都不做,怕夜長夢多。對方能耗,我們不能,錯過了這個機會,下一次,便名不正言不順了。」姜大人有些擔憂。
玉陌背過身去,「等。」
該做的都做了,這個時候,他只能等。
「若是……」
玉陌雙手負於身後,「若是朝廷不承認,這個機會我也一定會抓住。」
只是到那時,就是另一種場面了。
籌謀了那麼久,這一刻終於到來了,玉陌反而心裡平靜。
西涼來人,他必須出世。
若朝廷承認他,他以太子的身份回歸,壞處是以後做什麼事多少有限制,一應都在人眼皮子底下,行事得更為小心謹慎。
好處是名正言順,不用再為身份解釋。
敵人暫時只有西涼一方。
若是朝廷不承認他,那麼他便要以討伐的緣由出現在世人眼前,迎頭而上,不成功便成仁。
敵人除了西涼還有朝廷。
玉陌做了兩手準備,無論哪一種都不會束手無策,只是若是第二種,他便會很長時間都見不到月璃了。
江南。
「聽說了嗎,前太子還活著,就在咱們江南。」市井之中,茶樓里,有人神秘兮兮地議論著。
「聽說了,不過,十多年前,先皇出事,前太子不是在華岩寺和皇后娘娘一起被……」
「那是公主,太子和公主是雙胞,長得一模一樣,這才讓人誤認為是太子。」
「哦,原來如此。」
「那現在為何出來了?」
「你沒聽說嗎?西涼七皇子要來和親,當初先皇出事,就是西涼人幹的。」
「哦,原來如此,這前太子是要為先皇討公道呢。」
「不會是假的吧,會不會是冒充的?」一旁有人豎起耳朵聽,過來問了一嘴。
「那是太子,誰敢冒充。」
「說得也是,那他如何證明自己是前太子?」
「這我可沒聽說,但既然人家有底氣出來,那必定是有證據的。」
「什麼證據。」
「拭目以待咯。」
「既然前太子還活著,為什麼不進宮呢?要是知道他還活著,沒準現在就是咱們的皇上呢。」
「哎呀,你想想,出事那會,太子還是個奶娃娃,能逃出來就不錯了,況且,誰知道朝廷中有沒有西涼的同謀。」
「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殺頭的。」
「殺什麼頭,現在上頭都亂成一鍋粥了,要不然,誰敢談論這個,京城都討論瘋了,若如此衙門就要殺頭,殺得過來嗎他們。」
「真的嗎,那皇位會不會……」
「這個誰知道,不過聽說前太子被先皇影衛救出來後,在民間長大,聽說是更喜歡民間生活,所以沒有回宮。」
「不會吧,是我我肯定回去,做太子錦衣玉食,有什麼不好的。」
「呸,所以你當不了太子。」
「哎,剛剛你說前太子是被先皇影衛所救,怪不得早前聽說,現在的皇上沒有影衛,原來原因在這裡。」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最後變成你一嘴我一句的討論模式。
……
不多久,前太子在江南的消息,如大風一般刮過江南的每個角落,並快速地向周邊蔓延。
大家都記起十多年前,在華岩寺發生的那一起大事,對前太子無比同情。又對京城皇帝特地為西涼七皇子舉辦燈會,意欲和親頗有微詞。
特別是在聽說玉善堂是前太子為了窮苦百姓而設,幫助了不少人的時候,大家對前太子的敬愛之情如江水一般滔滔不絕。
玉善堂在做善事方面,是不計成本又用心,不僅讓他們溫飽,還教會他們一技之長,又開設學堂教大家識字。
等等作為,一直都讓大家所稱道。
自然有人求證玉善堂,玉善堂默認的態度,徹底讓民眾沸騰了。
大家紛紛感慨,原來前太子暗地裡做了那麼多善事,幫助了那麼多人。又想起先皇和先皇后治理之下的太平盛世。
一時之間,民間開始出現為前太子請命的自發活動,帶頭者都是玉善堂福澤到的普通百姓。
從一開始的抵抗西涼,到後來的要朝廷一個態度,有愈演愈烈之勢。
這一看就有人帶頭,百姓們要求皇帝承認前太子的身份,皇室子弟流落在外,為了給父母討回公道而艱難跋涉。
但是作為先皇的親兄弟,卻在宮中熱情招待著仇人,一時間,大家對皇帝也一併不滿起來。
親侄子不管,卻對殺兄仇人如此優待,百姓們批判的聲音越來越大。
玉善堂受眾眾多,討伐的聲音如驚濤駭浪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