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被人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季太爺是長安府工房的經承,後輩里沒有一個有出息,如今季太爺到任期,因為年紀大休致了。
季太爺休致後準備回老家,一家老小在長安沒有官身沒有家業,自然都是要回去的。
很顯然,季小姐是個有追求的人,不願回窮鄉僻壤,想留在長安。
這才不要臉面地做了那一出。
往後不會有人請她也不在意了。
「誰欺負誰呢,我這是以牙還牙。」孟思恆理直氣壯。
「你,她就是不敢作畫。」
「怎麼,你要和我比嗎?」月璃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比就比,誰怕誰。」
「比試的話,總得有彩頭,但是季小姐,好像並沒有什麼我能看得上眼的東西。」
月璃說得不緊不慢,眼神無意地瞟了一眼四周。
季小姐低著頭,臉紅到了耳根,又羞又尷尬,再說不出一句話。
月璃才走兩步,身後有人叫住她。
「不知我蔣家,可有程大小姐能看得上眼的東西。」只見人群後走出一人,著白色錦繡牡丹裙,外罩同色披暖,施施然向她走來。
月璃認得,這是南州上貢的裘雀絲,一匹價值千金。
女子巴掌大的臉,長得明艷動人,掛著盈盈笑意。
月璃也回之一笑。
原來,蕭家在長安的狗,是孔家。
怪不得去年她為了阿雪,把孔小姐罵了個狗血淋頭,平時頤指氣使的孔家,卻半點反應也沒有。
孔夫人是蔣夫人的表妹,蔣大人是京城按察使。
站在她面前的蔣家四小姐蔣韻兒,她很熟悉,前世,是她嫁入太子府後,少有的朋友。
她自以為是的「朋友」。
原來如此。
她從來沒有聽蔣韻兒說過孔家這個親戚,知道她們的關係是這一世她回到長安後查各家關係知道的。
前世蔣韻兒沒有來過長安,這一世卻來了,那麼,就是為她而來了。
看來,她沒有聽話留在京城,打亂了一些人的計劃。
月璃來衛府後並未看見她,蔣韻兒如今站出來,是要試試她的深淺了。
試試她,是否依然聽話。
「蔣家嗎,沒有,或許蔣小姐拿過來看看我會知道自己想不想要。」
月璃語氣雲淡風輕,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蔣韻兒臉刷的一下蒼白,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落她的面子。
眉頭皺起,心裡記下了月璃的名字,暗暗握住了手掌。
薔薇院,供女賓休息的院子。
三人挑了個沒人的小間,屋裡也放了暖爐。
在冬天,敢在自家府上做外宴的,長安沒幾家,就光四處放著的炭盆就是一筆大數目。
還不算清理場地,吃食繁雜,衛家是最先跟著孟家置業的其中之一,也算有些家底。
一進屋,孟思恆連忙用手暖了暖臉,一副小女兒姿態。
「阿璃,威武雄壯。」這才是她熟悉的月璃嘛。
對於這些陌生的面孔,孟思恆已經見怪不怪了,長安繁華,到處的親戚沒事都來走動。
今天這位雖然看著很不一般,但是顯然阿璃不喜歡。阿璃不喜歡她自然也不喜歡。
「姐姐今天很厲害。」沁雪由衷地贊道。
「看來,只有阿璃讓雪妹妹上心,嫉妒啊,我也想有個乖巧懂事又喜歡我的妹妹啊。」
「雪妹妹,除了阿璃,你好像都沒有別的感興趣的事。」
「有啊,還有帳冊。」沁雪笑道。
「是哦,我怎麼把這個忘了。」
孟思恆扶額,「完了,你馬上就要變成無趣的帳房先生了,跟我大哥一樣。」
坐了一會,只見紫音快步跑進來,氣喘吁吁左右看了看,對月璃低聲道:
「小姐,荷花池。」
月璃眉頭一皺,果然是在衛府發生的事,他們膽子真大,「青崖在跟著嗎?」
「是。」
「阿雪留在這裡,無論誰喚都不許出去,紫音去西角門通知林山,他知道怎麼做。阿恆你看看來的小姐中誰有問題。」
還好事先有準備,這次拔出蘿蔔帶出泥,只希望人沒事才好。
「發生了什麼?」孟思恆緊張地問道。
「回頭再解釋,阿凝可能有危險。」
說完下意識地摸了摸袖口,快步跑了出去。
荷花池靜悄悄的,月璃順著青崖留下的記號悄悄地摸過來,在一間屋前停下。
聽見青崖細微的聲音,「小姐。」青崖在角落裡探出頭來。
月璃忙跟過去,就看見一旁昏迷的衛璃,「什麼情況了?」
「那個丫鬟把衛小姐帶到那間屋子裡就走了,我一進去就發現衛小姐暈在地上,怕趕不及便先將她帶了出來。」
這個時候發生這種事,青崖一想就知道會發生什麼。
「你做得很好。」這時候人被帶出來,幾乎就安全了,月璃鬆了口氣。
正準備離開時,突然,遠處隱約傳來人聲。
有人過來了。
她們沒有別的路出去,如果藏起來,他們發現人不在,勢必打草驚蛇。
月璃當機立斷吩咐道,「你們在這裡躲好,一會暗衛找過來,你避開人帶衛小姐去薔薇院,阿雪在那裡,有人問起來,就說衛小姐一直和阿雪在一起。」
「小姐你呢?」青崖有些著急。
「我拖住他們,你抓緊時間出去,別擔心,林山會過來。」
還好事先做了兩手準備。
說完和衛凝換了披風徑直推開門進了屋,大概看了一眼屋內擺設。
人聲越來越近,月璃繞過屏風,側躺在床上。
門咿呀一聲被推開,月璃感覺到有兩道視線,越過屏風落在自己身上。
「嘴巴閉緊些。」
月璃心中警鈴大作,居然是她。
怪不得前世衛凝會著了道,是信任的人背後捅了刀子,又是在自己家裡,怎麼防。
「於小姐放心,這可關乎我的前程,就算沒成,把你們咬出來對我可一點好處也沒有。」
是陌生的聲音,這個人,月璃並不認識。原來他們的算盤,不僅僅是毀了衛凝,從這裡開始,就盤算著衛家。
好歹毒的心思。
月璃腦海中浮現侯府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暗自咬牙:毒婦。
「知道就好,以後可別忘了,誰才是你的主子。」
說完又往裡看了一眼,確認了一遍,這才打開門走了出去。
男子將門關上,抬腳向裡間來,月璃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心裡估算著林山多久能趕到。
如果林山沒有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