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山路並不好走。
玉陌沒有上到山頂去看看那湖長什麼模樣,徑直向打聽到的大夫的住所而去。
帶路的,是個鬍子大叔。
一眼看出這是貴人,也不敢多話,問了才回答幾句,和之前影衛打聽到的也差不多。
一行人都騎著馬,路程算快,走了一個多時辰,便到了外頭的林子。
鬍子大叔一看,提醒道,「貴人,那大夫就住在林子的那一頭,不過今兒不巧,霧霾太深,怕是去不了了。」
影衛們並沒有說來由,鬍子大叔想當然地便認為他們是來求醫的。
這裡頭的大夫他知道,雖然脾氣古怪,但是醫術一流,城裡的鄭家公子,病得都快死了,從江南請來的大夫都說準備後事,愣是給這位大夫治好了。
年初那鄭家公子還成了親,看起來哪像鬼門關去了一遭的人,生龍活虎的。
「這霧障還挑時候?」影七問道。
「倒也不是,這霧障常年都有,以前也有人誤進去過,在裡頭迷了路,最後被野獸吃了。」
「那那位大夫如何進去的,還在裡面建了屋子,還有那些病人,又是如何進去的?」
鬍子大叔答到,「這霧障雖然常年都在,但也有時候是沒有的,沒有的時候,倒是能分清楚路,至於那些病人,就是碰運氣了。」
影七沒有再問,看向玉陌,「主子……」
話沒有說全,但是意思很明顯:玉陌身份尊貴,這種情況還是別進去的好。
玉陌看了看四周,除了樹就是樹,湖沒有看到,屋子沒有看到,人也沒有看到。
雖然來之前就知道這裡的情況,但是聽到獵戶說那些話的時候,心還是不住地往下沉。
也不是第一次失望,但是依舊不好受。
「一般什麼時候霧障會消失?」玉陌的語氣裡帶著失望和掙扎,還有一絲絲的希望。
「這位貴人,這個可就不好說了,有時候一年難得幾回乾淨,有時候連續幾日都是清清爽爽的。」
玉陌皺眉,「這麼說,裡頭的人也不能常出來?」
鬍子大叔點點頭,又想了想說道,「有時候倒是看到那僕人隔幾日都會下山採購。小的猜測,或許是許大夫有什麼特別的辦法也不好說。」
玉陌猛地看過去,瞳孔緊縮,「你說什麼?」
鬍子大叔看到霎時變了氣勢的玉陌,嚇得腿發抖,「小的……小的說錯了嗎?貴人,小的說的都是實話。」
鬍子大叔慌不擇言,語氣帶著哆嗦,一張臉都嚇白了。
「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哪……哪一句?」鬍子大叔腦子一片空白,想了好一會才試探地開口,「有時候看見那僕人隔幾日會下山採買。」
「不是這一句。」
鬍子大叔急得汗直流,「小的……小的不知道是哪一句?」
玉陌的眼睛直直地看過來,「你說,那個大夫,姓什麼?」
「許,許大夫。」鬍子大叔趕忙接到。
玉陌閉上眼,掩去眼底的驚濤駭浪。
是啊,許大夫,他居然忘記了許大夫。
他怎麼把許大夫忘記了呢。
所以,在潯陽城,他的猜測都是對的。
那個一見他就跑的,他覺得有些熟悉感的,就是許大夫。
楚長歌的資料里,有一條:對醫術感興趣,時常出門採藥,一去就是三五日。
……
玉陌睜開眼,眼裡一片平靜,面前的霧障很深,很濃,往裡走些,幾乎看不清楚方向。
「貴人,裡頭可不能去,危險。」
鬍子大叔看見玉陌往裡走,出言提醒著。
玉陌回頭,對著影七吩咐,「多給他些錢,讓他離開。」
「是。」影七當即掏出一大包銀子,給了鬍子大叔。
鬍子大叔千恩萬謝,想提醒幾句讓他們不要進去,等霧氣散了再進去,但是話到嘴邊,看著這些人的架勢,又吞了進去。
對著他們作了幾個揖,訕笑著退了幾步,捂住錢袋,快步跑了。
「主子。」
「想辦法,穿過去。」
影七點點頭,「屬下即刻去準備。」
玉陌看著面前的林子,心裡有一股強烈的預感:月璃就在林子的那一頭。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怕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他極力克制著自己的心情。
兩個時辰後,出去的幾個人把外頭的人都調了過來,足足有二百人,還帶了幾十捆繩子和人手一個火把。
這樣的霧障,最怕的就是野獸,和失去方向。
影衛們一個接一個拉著繩子,隔十人點一支火把,等滅了再臨近的人接上。
旁邊再安排幾人,在頭頂上砍出一道天光。
玉陌剛剛站在高處觀察過,這一段林子,有些深,但是他們那麼多人,能走過去。
若是一兩個,確實有迷失的危險,但是他們那麼多人,用火把指引方向,再砍出天光不至於迷失。繩子是為了不讓隊伍走散。
做好了準備,隊伍順著進了林子。
一進林子,就發現這裡面和外頭看的不同,最初一段路,林子裡很暗,舉著火把一路都能看見,砍出的天光,也漏些光下來。
但是,越走越不對,原本輕薄的霧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濃,隊伍里的頭根本看不見尾。
「停。」
這裡的霧障很是怪異,不同於普通林子的霧障。
還不等玉陌想出個所以然,突然從一旁竄出一隻老虎。
「吼……」
暗衛們紛紛拔出劍,但是老虎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機會,直朝著中間奔去。
一時,隊伍四下分散。
老虎動得很快,不一會兒,大家更散了。
老虎可不是普通野獸,估摸著暗衛們也得好幾人一起才能制服,一時都不敢亂動。
「吼……」老虎的呼聲在其中迴蕩,暗衛們看準時機都圍攻上去,但是老虎非常敏捷,他們根本不能傷其分毫。
不等他們喘口氣,只見老虎大吼一聲,朝著一個方向奔去,直逼得那邊的影衛瘋狂後退,眼看著老虎已經到了眼前,就在他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背後一痛跌在地上,抬頭,就看到陽光刺眼。
他們出來了。
老虎,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