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玉陌正在奮筆疾書批閱奏摺。
需要考慮的,留中待發,需要商討的,放於另外一邊,當即能解決的,馬上批閱。
分門別類,處理起來還是很快。
「內閣怎麼樣?」
衛宸手中整理著玉陌批閱好的奏摺不停,「還行。」
還行,就是沒什麼大事,小事便隨他們去折騰。
「倒是外頭,事情比較多。」
「說來聽聽。」
「夸皇上您呢。」
玉陌一笑,「百姓們還是眼光不錯。」
「嗯,還有別的,說小太子的生母是施小姐。」
玉陌皺眉,「胡說八道。」
「大家想像力豐富,再說了,你又沒說小太子的生母是誰,大家自然會猜測。
不過,微臣已經讓人去處理了。效果不大,但是有。大家對這一類的消息比較感興趣。」
「還是太閒了。」玉陌頭也不抬,丟過來一本奏摺。
「閒才好呢,閒,說明國泰民安。」
「對,還是狀元公會說話。」
衛宸笑,「皇上過獎了。不過,馬上就不閒了,春忙了。」
打開奏摺,衛宸有些詫異:
「西涼這是不安好心。好好的,偷偷摸摸來咱們大周做什麼。」
玉陌抬起頭,虛眯起眼,說得漫不經心,「嗯,他是想搞事情。」
「要不要……」
「不用,朕知道他來做什麼。」
堂堂西涼王,偷偷摸摸入他國之境,說來玩可說不過去。
「賊心不死。」
衛宸立刻反應過來,「為了阿璃。」
玉陌瞟了他一眼,衛宸頓時覺得渾身冷嗖嗖的,月璃是眼前人的逆鱗,他應該注意的。
「你去景陽宮看看。」
「是。」
小太子沒有生母在身邊,玉陌總覺得對他有虧欠,想出一切辦法來補償。
他不是沒有想過找一個人來做個臨時娘親,但是沒有合適的人選,也怕找來的人不真心,更怕姜敬亭真的認了其他人做母親,那月璃回來,豈不是傷了她的心。
是的,他一直堅信月璃會回來。
一定會回來,回到他的身邊。
「太子周歲禮祖母會來。」
玉陌擺擺手,衛宸拱手行禮退下。
何府。
「父親,皇上現在將大小事都交給了衛宸那小子,再這麼下去,咱們何家,便一點地位都沒有了。」
「老三,你逾越了。」
「父親。」
「我知道你心裡急,老大得了吏部侍郎,老二行了中書令,只你得了個國子監的閒職,你不甘心。」
「父親,我沒有。」何舜低著頭,一句我沒有,卻說得十分沒有底氣。
知子莫若父,何太傅太了解自己的小兒子了。
快三十而立的年紀,大哥們都有了好去處,偏偏他落了個清閒,但是,他不是能清閒的人。
何太傅嘆了一口氣。
何家不是沒有地位,何家,是太有地位了。
光他一個三朝太傅,屹立不倒,就足以讓人眼紅膜拜了。
大兒子何迴又得了吏部侍郎,大周所有的官員提拔都得經過吏部,雖不能說何迴能一錘定音,但是說一句話,也是舉足輕重的。
占據著官員的通道,也就相當於把握了半個大周,朝堂上,誰都要對這個位置的人笑臉相迎。
這是個有絕對實權的位置。
看之前的吳家,無根無基的,就是因為這個位置,在京城中風生水起。
而二兒子何粹,宮廷中書令,掌管著皇上的命令聖旨發布,是皇上跟前的人。
可謂有頭有臉。
有時候皇帝發旨的時候,會詢問中書令一二,這一兩句話,沒準就關係到某一家的生死,沒有人敢得罪。
老三在的國子監,沒有實權,但是得了一個老師的稱號,將來京城的官,大部分都得稱你老師,受人尊敬是一定的。
樂觀來講,玉陌沒有虧待何家。
何太傅自己也知道,這是玉陌對他之前做的事情的報答。
其實,玉陌如今順利登基,就算過河拆橋,他何家也只能咽下去。
自己選擇的路,本來就有風險,無論如何,都是自己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買單。
但是玉陌沒有,而且還厚待了何家。於情於理,他們除了感恩戴德,慶幸自己賭對了,便不能再生出別的心思。
何太傅心底里是明白的,現在這個狀況,已經是何家所能達到的最高點了。
放眼望去,如今的何家,可以說,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若他們還不知足,怕是會引來禍端。
何舜見何太傅不說話,又嘀咕了一句,「還有妹妹,說好的讓妹妹入宮,現在影子都沒有……」
「這件事,不許再說。」何太傅高聲打斷他。
當初玉陌在娶月璃的時候,孟老爺是一萬個不答應,為的是孟思恆。其實當時還有想法的,是何家。
眼見得玉陌的勢力越來越大,何家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就是事成後讓何小姐入宮。這件事玉陌並不知道。
是莫先生和何太傅談的說,在孟家去了北地之後,何家為玉陌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和方式入京。
後來玉陌是作為月璃的未婚夫入京的,那一條線便沒有用上,莫先生也就沒有和玉陌說。
這件事,算是心照不宣地作廢了。
但是玉陌回京後得到太子之位,在京城出入間,與何小姐偶遇了一回,何小姐芳心暗許,何太傅沒辦法,便與莫先生探了探口風,玉陌這才知道這件事。
為了此事,玉陌特地從西北回來了一趟,就是衛凝出閣那一日,找何太傅談了談。
何太傅知道,玉陌登基後,給何家的這些東西,就是為了何家不再提此事。
「父親不讓兒子提這件事,那兒子就提別的事。皇上登基之初,罷黜那些官員,殺人的事讓大理寺處理,好處名聲都是衛宸得,現在那些被放一馬的人,哪個見到衛宸不是客客氣氣的。
但是咱們呢,皇上要處理商戶的時候,我們何家打頭陣,商戶出了大血,人卻都活著,現在那些商戶哪一個不在背後罵咱們何家。
父親,這就是區別對待。
朝中要不是有您,他還不知道在哪裡……」
「放肆。」何太傅聽何舜越說越不像話,大聲打斷。
將人轟走,沒有再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