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咱們一家老小被人評頭論足？」沈老爺子黑著臉，「你這是典型的有了媳婦兒忘了爹娘啊。」
「他們不敢。」沈烽霖思忖一番再道，「頂多笑話我昏庸當道被美色所惑。」
「你說說你現在搞成這樣，你可有想過明早一起來頭版頭條新聞會對我沈家有多不利嗎？」沈老爺子面色突然變得凝重。
「不用等到明天，我想現在新聞就炸開了。」沈烽霖似乎已經料到了這事平息不了。
「得了，看你這樣子，似乎是早有準備了？」沈老爺子稍稍放了心。
「並沒有。」
「……」沈老爺子語塞，他得趕緊拿出戒條狠狠抽這小子兩下，讓他知道什麼叫做輕重。
「殺雞儆猴，敲山震虎，不把事情搞得人盡皆知，下一次還會有人不顧後果的下圈套。」
沈老爺子單手扶額，他忽然發現自家精明了三十幾年的兒子，算是栽了，還是栽在一個小丫頭片子手裡。
「咚咚咚。」客廳里，一陣陣雜亂聲響起。
沈老爺子被吵得心煩意亂，「又是怎麼回事？」
沈烽霖打開了書房門，尖酸刻薄的聲音便從客廳方向傳來。
陳氏的罵聲響徹了整棟宅子，期間還伴隨著砸東西聲。
沈昊廷站在空蕩蕩的大廳里，他的周圍是一地的玻璃碎片，他低著頭，不敢說話。
陳氏大概是氣急了，對著沈二乘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罵，「誰允許他回來的？」
沈二乘也是沒有想到這小子會跑回來，忙道：「我讓人送他回學校。」
沈昊廷怯生生的看了父母一眼，又規規矩矩的低下了頭。
「你們這是想拆了房子嗎？」沈老夫人的聲音一響起，方才還在歇斯底里的陳氏本本分分的不再發怒了。
沈二乘道，「安排車子，把他送回學校。」
「昊廷是我叫回來的。」沈老夫人不由分說就是一巴掌打在自家兒子臉上，「今天是除夕，一家團圓的日子，你讓一個十歲的孩子去哪裡？」
沈二乘不敢忤逆母親，瞬間如同霜打的茄子站在一旁。
沈老夫人瞥向旁邊杵著不動的傭人們，「還不趕緊收拾了。」
「母親，您明知道我不喜歡這個孩子，您叫他回來是存心膈應我嗎？」陳氏忍不下這口氣，質問道。
沈老夫人冷哼一聲，「他是我孫子，他也姓沈，就是我沈家的孩子。」
「所以說我是外人了？」陳氏抹了抹眼角的淚，「我從來沒有承認過他的身份，既然母親執意留著他在家裡，那我走便是了。」
「胡鬧。」沈老夫人回頭瞪著她，「你今天如果離開這個家門一步，從今以後就別回來了。」
陳氏停下了腳步，整個客廳陷入了鬼一樣的死寂中。
「奶奶，我、我可以回學校的。」沈昊廷全程低著頭，那卑躬屈膝的樣子真的是讓人心疼極了。
「沒事，今年就在家裡過。」沈老夫人牽著孩子的手走向廚房，「回來的匆忙，吃過晚飯沒有？」
客廳里，陳氏一拳頭打在沈二乘身上，「我恨你。」
「對不起。」沈二乘自責的也是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江清檸沒有理會還在抱怨的兩夫妻，徑直跑向了廚房，見著還算有精神的孩子，莞爾，「昊廷回來了。」
「三嬸。」沈昊廷急忙從椅子上站起身。
「快坐著吃飯。」江清檸瞧著他氣色還行，小聲道：「身體好點了吧。」
「嗯，醫院裡用了新藥，比之前好多了。」沈昊廷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米飯，那謹小慎微的模樣，生怕自己一個錯誤又引起別人不悅了似的。
「這兩天就在家裡住著，你母親那裡你別管，她就是這個脾氣，每年都得鬧一鬧，鬧過了就好了。」沈老夫人嘆口氣，「這些年委屈你了。」
「奶奶，我很好。」沈昊廷放下碗筷，「母親對我也很好，每個月都會送來很多新衣服。」
「吃飯吧。」沈老夫人隱隱約約間覺得這孩子瘦了太多太多。
夜深：
寧靜的走廊上，有輕輕的腳步聲響起。
陳氏拿著水杯進了角落的一間房。
沈昊廷聽見開門聲，急忙翻身坐起來。
陳氏打開燈光，直接上前，語氣一如往常的冷漠不近人情，「明早天亮就回學校。」
「我知道了。」沈昊廷沒有問任何問題，點頭應允著。
「別以為老太太承認你的身份，你就是沈家的孩子，只要我一日不鬆口，你就是一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
「是，母親。」
「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
沈昊廷雙手緊緊的拽著被子，不吭聲了。
陳氏高傲的斜視著他，「真是越看越倒胃口。」
「母親。」沈昊廷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就是想試試看，抱著那萬分之一的希望試試看。
「你還想說什麼？」
「您、您能抱抱我嗎？」沈昊廷滿目期待的望著她，好像在他的眼中有火光在閃爍，全是希望。
陳氏卻是笑了，笑的有些失控，「你配嗎？」
沈昊廷眼中的火一點一點熄滅了，他認命的低下頭，「對不起。」
「別以為你從一出世就在沈家我就是你媽，我可不是你那個見錢眼開的媽，你要記住一點，你留在沈家是來贖罪的，你從一出世就犯了罪，不可饒恕的重罪，你這輩子都甭妄想有罪滿放出來的那一天。」
「哐當」一聲，房門關上了。
沈昊廷只覺得一股熱感從鼻子裡爭先恐後的湧出來，他急忙捂著，死死捂著。
對不起，我不該奢望的，我不該奢望的。
夜靜的特別可怕。
「三哥。」房間裡突然響起聲音。
沈烽霖睜開眼，嗯了一聲，兩人雖然躺在一張床上，但中間愣是分出了一條楚河漢界。
江清檸不露聲響的往他身邊挪了挪，「你睡著了嗎？」
「還沒有。」
「我也沒有睡著。」江清檸又往他身旁繼續挪動著。
「你想說什麼？」
「既然我們都沒有睡著，要不我們做點有意義的事吧。」
沈烽霖瞳孔一縮，幾乎是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她。
夜色很濃，她的五官在黑暗裡顯得很是模糊，但那雙眼特別亮，帶著別有企圖的亮。
江清檸屏息以待著他的回覆。
沈烽霖掩嘴輕咳一聲，「睡吧，別胡思亂想。」
「三哥，你不想嗎？」
「不方便。」
江清檸輕輕勾了勾他的衣角，「我覺得挺方便的。」